《巫女》相思樱

4、永恒的誓言

　　公元前486年，巴比伦，通天塔下的街道
　　巴比伦城依如往昔般地繁华热闹，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人们忙着交易货物，在忙碌的人群中，有一名穿着长袍，身材修长的男子，他戴着头套，教人看不到他的样子，他伫立在街道旁，仰望着直冲云宵，一眼望不到头的通天塔，与四周神色匆匆的人们显得格格不入，过了一会儿，他环顾四周，看着忙碌的人群，喃喃道：
　　“好久没来这里了，想不到已变得这么繁华，人类真是了不起。”
　　“王。”一个苍老的声音从男子身后响起，一名银须银发，穿着祭司服的老者单膝跪在提尔面前，在他身后还有十来人，都一并跪下。
　　“呵呵，本来不想打扰，没想到还是被您发现了。”提尔取下头套，向老者笑道。
　　“属下知道您一定会来这里，所以日夜占卜，王，属下有要事相告。”老者的声音有些颤抖，有着久别重逢的激动。
　　“王妃，曾经来过吗？”提尔问，他知道如果莎丽斯来过，老者必定会说，但他还是忍不住问。
　　“未曾来过。”老者的声音小了一些。
　　“您刚刚说有要事？”提尔问。
　　“是的，王，请随我来。”老者做了个“请”的动作。
　　巴比伦城的祭司殿，老者将左右的人支开：
　　“王，数日前收到大神的神谕，要将神魔移送至另一个新的世界，而这个世界将改由人类支配。”老者道。
　　“是吗？也对，这个世界太脆弱了。”提尔清楚老者想说什么，先道，“但我要留在这个世界。”
　　“王，天帝陛下也在派人寻您，大家都很期望您能与我们一同到异世界。”老者有些急了。
　　“没找到莎丽斯，我是不会去的。”提尔苦笑着摇头。
　　“属下曾经替您和王妃占过卜，不知为什么，你们的宿命星陷入了永黯，恐怕……”老者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实话，“恐怕永无再见之日。”
　　“您是我龙族的先知，我不会怀疑您的话，但是，我不会放弃。”提尔又何尝不知？自从那天起，他拼命地寻找着最爱的莎丽斯，却至今都没有她的消息，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何，但提尔深信莎丽斯也在寻找他，总有一天，他们会再见！
　　“可是……”先知还想说什么，却被提尔打断了，他望向通天塔，道：
　　“若是神魔将到另一个世界，人间界的四大界点会怎么样呢？”
　　由于人间界是夹在天上的神界和地底的魔界中间的世界，也是两个世界的交界处，生活在人间界的叫人类，人类的身体非常脆弱，力量也非常小，偏偏就是这么脆弱的生物却是神魔力量的源泉——人心向善，神的力量会增加，相反，若是人心向恶，魔的力量就会增强，所以人间界也是魔界垂涎已久，神界必须守护的世界，于是神族派人引导人类修建了守护人间界的四大界点。
　　所谓界点就是结界的支点，普通的结界勿需界点，但若是结界需要包含非常巨大的范围，单靠个人或少数人的力量是不能够布下结界的，这就必须要有特定的灵物作为界点，以支撑整个结界，通天塔就是人间界四大界点中的一个。
　　“大神在神谕中说，可能有部分神魔会遗留在这个世界，为了避免对这个世界产生破坏，界点还会继续保留，人类依然是神魔力量的源泉，只是以后人间界的事，另一个世界的神魔都不能插手，他将会在两个世界之间建一个谁都无法通过的结界，将两个世界完全隔开，”先知恢复正题，“王啊，王妃极有可能也会去新的世界，或许在那个世界你们能再相遇。”
　　“不会的，”提尔摇摇头，“莎丽斯与我的心思一样，在找到对方以前，是不会离开这个世界的，”他知道先知也是为他着想，冲他笑道，“或者您认为以我的力量，还不能在一个小小的人间界找到王妃吗？”提尔这么说也是为了让先知宽心，他心里非常清楚，以他的神力，时隔这么久都没有找到莎丽斯，阻隔他们的力量不单纯。
　　“属下并非此意。”
　　“放心，若在你们离开之前，我找到了莎丽斯，我们便会与你们会合。”提尔安慰先知，但他非常清楚，先知的占卜从来没有出过错，既然他说他们的宿命星陷入了永黯，除非找到原因，否则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重逢，但若就此罢手的，就不是提尔了，“先知，我和莎丽斯的契约石还在吗？”他来巴比伦就是为了找契约石的。
　　“是的，在拉美西乌姆神庙中。”先知道。
　　“我去看看，您不必相送。”提尔知道先知在人间界也是巴比伦城的祭司，行动多有不便。
　　“是。”先知向提尔敬礼，当他抬起头时，提尔已经不见了，他忧心忡忡地望向他消失的方向，在心里道出了他想说，却不敢说的话：
　　王啊，那不是普通的永黯，即便是您，也无法挣脱宿命的束缚，恐怕您与王妃今生都无法再相见了！！
　　拉美西乌姆神庙在位于巴比伦城十五公里以外的一处地方，提尔快步离开了巴比伦城，城外是一望无际的沙漠，这里几千年都未曾变过，走在炽热的黄沙上，听着脚下“咯咯”的声音，提尔的思绪回到了当年：
　　……
　　“莎丽斯小姐，已经很晚了，快进去休息吧，王今晚一定有要事，不会回来了。”侍女劝道。
　　“你进去吧，我在这里等他。”此时的莎丽斯看起来是人类女孩十五岁的年纪，额前的那络银发在皎皎月光下更为显眼。
　　“莎丽斯？你还没睡？”正当侍女为难时，提尔回来了。
　　“我在等你。”莎丽斯见提尔安然回来，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这里风大，怎么不进去？”提尔说着脱下披风为莎丽斯披上，心疼地说。
　　“王，莎丽斯小姐已经等您很久了，我一直劝她进去，她就是不听。”侍女禀报道。
　　“我以为魔族来犯，你又只身前往，担心你会出事。”莎丽斯为免提尔怪罪侍女，解释道。
　　“抱歉，下次不会了。”提尔轻轻捧起莎丽斯秀美，还略有些稚气的脸颊，柔声道。
　　“咦？”莎丽斯注意到提尔的颈项有一道细长的血痕，似乎是被剑刺伤的，“提尔，你受伤了！”她紧张地叫道。
　　“没事，只是小伤。”提尔笑道。
　　“不要动！”莎丽斯环住了提尔的脖子，掂起脚尖，轻舔他颈项的伤处。
　　犹如电流传遍全身般的酥麻感和如被火烧一样的炽热感迅速传遍提尔全身，虽然此地晚上气温只有几度，但他还是觉得一股暖流流遍全身，流过每一根血管，最后流进他的心。
　　“好了。”莎丽斯松开了提尔，向他俏皮地吐吐舌。
　　提尔拭了拭颈项的伤处，刚刚还一条一寸来长的伤口，现在已经愈合了。
　　“提尔，”莎丽斯环住提尔的腰，靠在他胸前，“你要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可以让自己受伤，莎丽斯没有办法永远都在你身边。”
　　“莎丽斯？”提尔有些奇怪莎丽斯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王，今天几位长老在商议为王选王妃的事，被莎丽斯小姐听到了，哭了好久呢。”侍女道。
　　“傻瓜，除了莎丽斯，我谁也不娶！”提尔紧紧抱住了莎丽斯。
　　“可是我听长老说王必须娶龙族的女子。”莎丽斯再也不忍不住了，泪水漫出眼眶，她不敢想像有一天提尔娶了别人，她要怎么办，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她就为他而活。但她是巫族和人鱼族的后裔，长老说不能玷污王族的血统。
　　“莎丽斯，跟我来。”提尔牵起莎丽斯的手，往西南方奔去。
　　莎丽斯，从第一次我们相见时起，你就已经注定是我的王妃，我之所以远离天界，在这里驻防，也是为了保护你，为了等你长大，为了娶你啊！
　　“提尔，我们去哪里？”
　　“到了！”提尔在一处巨大的山石前停住了，“我今天经过这里时发现的，这是难得一见的玄武石。”
　　“玄武石？”莎丽斯不明白是做什么的。
　　“玄武石是集天地灵气而成的灵石，用来做契约石最合适。”提尔笑道。
　　“契约石？”莎丽斯有些奇怪了。
　　“契约双方将约定刻在契约石上，契约便可生效，除非破坏契约石，否则契约将永远成立。”提尔说着咬破食指，在玄武石上写道：
　　“海龙王提尔以龙神的名义立誓：莎丽斯将是我唯一的爱人，生命的另一半，我将永远珍惜我们的爱情，不管是死神用它苍白的翼翅驱散我们的岁月，还是海神倾尽沧海之水洗涮我们刻在三生石上的誓言，我都永远只爱莎丽斯一人，直至永恒！”
　　“提尔？”莎丽斯望向提尔，微微有些脸红。
　　“这是我对你永恒的承诺，一生的誓言。”提尔深情地望向莎丽斯。
　　“提尔……”莎丽斯鼻子一酸，泪水眼看又要绝堤而出。
　　“傻瓜，这是好事，你哭什么？”提尔爱怜地拭去她眼里的泪。
　　“我也要对提尔做出永恒的承诺，就像你那样。”莎丽斯破涕为笑，她也学着提尔的样子咬破食指，在旁边写道：
　　“莎丽斯以大神的名义立誓：海龙王提尔将是我唯一的爱人，生命的另一半，我将永远珍惜我们的爱情，永远爱着对方、信任对方，不管时隔多少年，即使死亡将我们分开，我们所誓言的爱情是不朽的！”
　　莎丽斯写完后，提尔握着她的手一起放在刻着他们誓言的玄武石上，吟咒道：
　　“孕育出天地的大地之母和创造出世间一切的天神之父，请将你们的力量借由我们之手施予最强守护结界于此契约石上，除非天地皆损，生灵俱亡，否则此石永世不灭！！”这是提尔为了防止有人破坏契约石而启用了最强守护结界。
　　一道金光从提尔和莎丽斯手下散开，将写有他们誓言的契约石笼罩在内，用他们的血书写的字迹开始渐渐往下陷，深深印在玄武石中。
　　……
　　提尔走进拉美西乌姆神庙，这里供奉的是神像和神物，由于当年他与莎丽斯在契约石上刻的是神语，虽然人类并不知道上面写的什么，但其强大的力量令他们惊叹不已——不管用什么方法，他们都无法破坏这块石头，所以巴比伦人将其视为神物，放在神庙中，祈求它能保卫他们的家园。
　　在拉美西乌姆神庙的尽头，黑色的玄武石静静地耸立在那里，看到当年与莎丽斯共同书写的字迹，提尔心如刀绞，他轻轻摸拭着冰冷的石面：
　　“莎丽斯，你看到了吗？我们的契约石还在，它将永远守护着我们的爱。”他说着咬破食指，在誓言后面的石面上写道：
　　“莎丽斯，虽然我们此刻不能相见，但我相信我们都在寻找着对方，并且永远深爱彼此，请记住，我会永远守在你身边，陪你笑，陪你哭，给你永远的爱，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紧紧地牵着你的手一起渡过，我的生命永远只属于你！
　　每一年，在我们相遇的那天，我都会在海龙宫等你。”
　　写完后，提尔沉沉地叹了口气，道：
　　“莎丽斯，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回到这里，会看到这些字，总有一天，我们会再相见！！”他凝视着代表他与莎丽斯不朽爱情的契约石，就好像看到了莎丽斯，她的一笑一颦、她的欢笑与泪水、她的喜怒哀乐、她的每一句话都如同这永世不灭的字迹一样，深印在他脑海里。

　　不管是死神用它苍白的翼翅驱散我们的岁月，还是海神倾尽沧海之水洗涮我们刻在三生石上的誓言，我都依然爱你，直至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