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五、从住处到家（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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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月宗近醒来时，发现自己整个人都缠到了自家审神者身上，头抵在他纤瘦结实的腰腹间，几乎是负距离接触。睡眼惺忪的他满足地蹭了蹭明月夜的腰，下一秒就被拎起放到一边。
“醒了就起来吧。”被蹭得身上发麻的明月夜绷着脸说道，看似冰冷严厉，微红的耳朵却泄露了他的真实心情。
慢吞吞地眨了两下眼，在明月夜把门窗推开，温暖而清澈的晨光洒入房中时，三日月宗近才慢慢从深重的睡意中脱离而出。顺手抄过枕头抱住，他打了个哈欠，故意佯装迷迷糊糊地嘟囔：“还是主人抱起来舒服。”
面上热度好不容易消退下去的明月夜闻言，耳朵又红了。他背对三日月宗近咬牙道：“再胡说八道就把你扔出去！”
坏心眼的爷爷霎时笑得阳光灿烂，他丢开枕头赤着双脚跑过去，轻盈一跃，整个人就挂到了明月夜身上。
“主人，我今晚可以继续跟你一起睡吗？”笑得纯良无害的爷爷歪头说着让明月夜脸上火烧火燎的话，“虽然主人看起来冷冰冰的，但人还是很热情的，昨天晚上被我抱得那么紧都没有挣开，您也很喜欢这种感觉吧！我……”
“闭嘴！”忍无可忍地把三日月宗近从自己身上拧下来，明月夜把他扔出门外，“砰”一声关上门，带着些许羞恼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实在没事做就去出阵战斗！”
三日月宗近伸出食指挠挠头，倚在门板上笑得像只偷了鸡的狐狸。
不远处，歌仙兼定捏碎了鱼食洒到池子中，看着一条条鲤鱼争先恐后挤到一处抢食，头也不回地道：“装可怜真是对主人最有用的招数了，而你深谙此道。”
“主人的过去、现在及将来都是我的。”懒懒地看了他一眼，三日月宗近眯着眼仰头迎上阳光，“我寸土不让。”
“笑到最后，才笑得最好。”歌仙兼定意有所指地说。他偏头看向三日月宗近，唇角一撇，“不会永远是你赢的。”
长眉微挑，三日月宗近正想说什么，明月夜的房门忽然打开，他左右分别看了两人一眼，淡漠中隐藏着探究的目光看得他们头皮发麻。
歌仙兼定眨眨眼，又拈起一撮鱼食洒下，施施然道：“主人想吃什么早餐？我给你做吧。”
明月夜摇头：“不用。我要到万屋一趟，买点东西，你们谁要跟我一起去？”
三日月宗近挠挠脸，笑得弯起眼眸：“嘛，我当然要跟主人一起去啦，我还能帮主人拿东西。”
“我也是。”放下鱼食，歌仙兼定走到明月夜身旁，食指轻轻点了点嘴唇，笑道：“正好我也想再去买几套插花的工具，可以吗，主人？”
“随你。”歌仙兼定对风雅之事的执念已到了无人不知的地步，明月夜又是个不差钱的主，自然愿意包容他小小的爱好。说着，他又看了下两人身上的衣物，眉头一蹙，补充道：“再给你们买几件衣服吧，穿成这样，旁人该说我虐待你们了。”
二人皆是一愣，不约而同地低头查看自己的穿着。三日月宗近身上的睡衣是狐之助给的基本款，歌仙兼定仍穿着被带回来时的衣服，虽然干净，却十分朴素，与他的个性十分不符，也难为他忍了这么多天。
短暂的怔愣之后，他们又觉得心中微微发暖。这个看似冷漠的男子，对自己接纳的人却很是细心，不经意透露出的淡淡温柔也容易使人深陷其中。
“主人，我能买两套毛衣吗？最普通的老人款式就好。”三日月宗近压下满心快溢出的情意，笑眯眯地问道。
明月夜对二人的想法一无所知，闻言只是瞥他一眼，道：“你的品味我不敢恭维，衣服之类的让歌仙来挑吧。”
三日月宗近鼓了鼓脸，歌仙兼定则轻笑出声。
“走吧。”
没什么需要收拾的，一做好决定明月夜便动身出发，三日月宗近也不在意自己还穿着睡衣，跟在他身边有一搭没一搭找话题聊天。歌仙兼定只是微笑听着，也不插嘴，还好整以暇地看明月夜被三日月爷爷的话唠气得嘴唇抿紧，想揍他又下不去手的模样。
“你能不能闭嘴？”又一次忍无可忍的明月夜冷冷地瞪他。
三日月宗近无辜回望，爽朗地摸着后脑勺笑道：“哈哈哈，上了年纪的人总是有点啰嗦，主人别介意嘛。”
“不，我介意。”明月夜面无表情地说，他现在恨不得拿耳塞堵住耳朵免得被他烦死……诶？这好像是个不错的主意，等下可以到万屋看看有没有卖耳塞的地方。
歌仙兼定看了会儿好戏，终于良心发现准备拯救一下自家主人，温声问：“主人要到万屋买什么？是上战场时需要用到的东西吗？”
“嗯。”明月夜脸色好了些，“明天我要随其他审神者一同出阵，需要准备几样趁手的武器临时使用……再给你们买几个护符。”
“咦？给我们吗？”歌仙兼定讶异地瞪大眼眸，却见明月夜稍稍别开头，神色有点不自然，顿时明白了他的别扭，“那先谢谢主人了！”
“不用，我只是不希望你们被毁掉，被时之政府找麻烦而已。”明月夜口不对心地说道。
一旁的三日月宗近笑得高深莫测，与歌仙兼定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决定不拆穿自家主人的小心思。
来到热闹的万屋，满街的审神者与他们随行的刀剑来来往往进进出出，氛围略显嘈杂，却不让人讨厌，而是更有人味。不像明月夜建于深山中的本丸，确实充满诗意和仙气，但太过冷清安静，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耐得住寂寞的。
“主人，我们先去买你需要的东西吧。”虽然是第一次来万屋，但歌仙兼定莫名有种轻车熟路之感，指着不远处几间贩卖武器的店铺说道，边说还边冲明月夜露出温柔的浅笑。
点点头，明月夜领着两人向前走去。
一路走来，明月夜宛若谪仙的面容与气质吸引了众多审神者的注意，多是惊艳惊叹，还有一些认识他的眼中隐隐流露出几分敬畏。不少女性审神者望着他发花痴，还发出压抑的尖叫，仿佛看到偶像的小迷妹，激动得不能自已。
没办法，明月夜本就长得好看，世间罕有，偏偏又宛如仙人般出尘脱俗，她们哪里见过这样的人，会激动也是自然。
往常出门经常遇到相同状况，明月夜早已习惯，或者说麻木了，很自然地视而不见。但三日月宗近与歌仙兼定便不高兴了，虽然他们主人是很出色没错，但那是属于他们的，才不要被别人窥视呢！
这样一想，两人周身气压霎时沉了下来。
三日月宗近面上仍带着笑容，可眼底却毫无温度，目光所过之处仿佛冰川凝结弥漫，刺骨寒意使得许多人吓了一跳，下意识收回目光，忍不住搓搓鸡皮疙瘩不断往外冒的手臂，什么花痴的心都没有了。
歌仙兼定敛了无论何时都挂在唇角眉梢的清浅笑意，历百战而不败的迫人气势隐约向四方扩散，离得近的人只觉身上一凉，宛如正面对着强大的敌人，几个付丧神以为有历史修正主义者进犯，险些拔出本体，却又为他的气势所慑，僵在原地。
明月夜并不知晓二人百转千回的心思，却感觉到他们正以气势压人，头也不回地一人给了一记爆栗，准准弹在他们脑门上，把他们气势都弹了回去。
委屈巴巴地瘪嘴，三日月宗近揉着被弹红的额头问：“主人为什么打我？”
“我知道你们很强，但是在这里，你们最好安分一点，有什么本事等到战场上再使用。”
目不斜视地走进歌仙兼定所指的武器店，明月夜环顾店内一周，随手拿起一柄做工普通的短剑，觉得还可以便付钱买下。
歌仙兼定摸了摸被弹到的地方，不仅不生气，还有点高兴。会对他们做出这种举动，至少说明主人已经接受他们了，否则以他清冷的个性，不会做如此亲昵的动作。
“主人，你买一柄短剑就够了？”三日月宗近扁扁嘴，凑到明月夜身旁抓着他的手腕打量他买下的短剑，眼眸微眯，“材料、做工都一般，有了我们，主人要这种残次品做什么？”
“一次性用品，不必太过苛求。”任他巴着自己，明月夜面不改色地往前走，“战场上，你们自由发挥，我不会管你们。如果你们要同我出阵的话。”
没被推开的三日月宗近得寸进尺地整个人靠到他身上：“主人是信不过我们吗？”
“不是。”明月夜总算转头看了看他，眼中的深意令他心头一颤，“我只是觉得，比起亦步亦趋跟在我身边，你们更适合随心所欲地发挥自己的能力。”
一向淡定的三日月爷爷听到此话，不知为何，脸上的笑意忽然染上些许苦涩，一直安静跟随两人的歌仙兼定眸光亦是一恍。
“主人……可不能太放纵我们了……”轻叹一声，三日月宗近喃喃说道。语气轻而飘渺，便是以明月夜的听力也听得不清晰。
不过他不在意，这对他而言，不是多么重要的事。
……
“主人，这个放在这里好不好？”
“好。”
“主人，这是我特意为您制作的插花作品，我将它放到你房间的窗台上可以吗？”
“可以。”
“主人，我穿这件衣服好看吗？总觉得不太适合我这个年龄的人。”
“好看。”
三日月宗近和歌仙兼定在木屋里忙上忙下，明月夜却十分悠闲地坐在床上看书，不管他们问什么都给予肯定的回答。于是，等他把书看完抬头看自己房间时，猛然惊觉整个世界都变了。
他的房间之前是什么样的？用一个词来形容便是简单，极致的简单。
一张床，一套桌椅，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可是现在，房中多了个有着精美花纹的衣柜，古朴隽雅的书架，做工精致的香炉。窗台上放着一盆典雅秀丽的插花作品，桌上多了一组青瓷茶具。整个房间由简约变为古雅，清丽出尘。
以及……
“我床上这两套被褥哪儿来的？”明月夜掀起眼皮面无表情地问。
房间就算了，一个用以休息的地方，可以随他们摆弄。但是这被褥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还想搬过来不成？
歌仙兼定无辜地回望他：“主人，我晚上经常会做噩梦，不能让我和你一起睡吗？”
三日月宗近拉着总也摆弄不好的衣领说：“老人家总是需要被照顾的，就像昨夜那样。主人不会嫌弃我吧？”
我是不是对他们太好了？
被他们理所当然的态度弄得无言以对的明月夜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来，最后得出了肯定的答案，并无情拒绝了他们的请求。
“不行。”
歌仙兼定柔和的神色变得黯淡下来，慢吞吞走过去作势要抱起被褥：“那好吧，主人不愿意就算了。反正我只是一柄不被在意的刀，主人不喜欢也是自然。”
明月夜：“……”
你以为你是山姥切国广吗？装可怜这招是没用的！
见他冷着脸没有说话，歌仙兼定眼中泛起浅浅的哀伤，可怜兮兮地抱紧被褥：“做噩梦也好，睡不着也罢，都是我自己的事，确实不应该麻烦主人。像我这样从遗迹里出来的刀剑，有什么资格要求更多呢？”
说完，他转身作势要离开，背影透着浓浓的悲凉。
明月夜深吸一口气，纵然心里很清楚他只是在装可怜，但自己就是见不得别人跟他来这套。无奈摇头，他淡声道：“站住。”
“是！”歌仙兼定猛然转身，双眸亮得仿若天上星辰。
“不许缠着我，不许贴得太近。”明月夜薄唇紧抿，虽然不情愿，却还是同意他留下了。
“是！”歌仙兼定笑得灿烂无比，迅速冲到床边把自己的被褥放了上去。
还在跟衣领做斗争的三日月宗近瘪瘪嘴，向明月夜挥手示意他不要忽略自己：“主人，还有我！”
“你们都是小孩子吗？”明月夜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吐槽道。
“嘛，主人有听说过老小孩的说法吗？”三日月宗近指着自己笑眯眯地道：“向我这样的老人家就是哦，所以我也要跟主人一起睡。”
明月夜：“……床太小，睡不下三个人。”
三日月宗近长睫一垂，语气低沉：“唉，我就知道，向我这种刀剑很麻烦吧？总是需要主人耗费很多精力来照顾……”
“闭嘴，你可以过来了。”明月夜果断结束这个话题。
“谢谢主人！”狡诈的爷爷笑着应道。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五、从住处到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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