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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 53 章 ...

  •   太后紧赶慢赶着到了皇上寝宫里,身边还陪着公主。
      前不久公主自己跑回来了,说是出宫转了一圈,其他的都不肯说。太后除了训斥她一顿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
      如今公主倒是回来了,皇上却又病倒了。
      太后握着皇上的手,忍不住眼眶便红了,道:“哀家向来诚心礼佛,也不求别的,就你们这一儿一女,上天就不能当是可怜可怜哀家,让你们安安生生的吗。”
      皇上望着她,心中也很是黯然。
      有句话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包括陈飞卿也没说过——他偶尔会觉着,这都是报应。母亲犯下的错,就该儿子来担。
      她犯过很多错,害死过很多无辜的人,大多都是为了他。
      他轻轻地道:“母后,朕没事。”
      太后却不信他没事,只当他在安抚自己罢了,忍不住道:“这次的事,你为何发这样大的火,哀家是知道的。都这样子了,婷儿的婚事,哀家去取消也是名正言顺,相信安国候也无话可说。”
      皇上苦笑了一下。
      太后见他这样子,又道:“你向来有分寸,哀家不管你的一些私事,但你也是皇上,有些事做了也就做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也别当成什么大不了的。”
      皇上道:“母后误会了。”
      太后道:“陈飞卿是个好孩子,你若真喜欢,要了也就要了。哀家以前阻拦你,是因为知道你的脾性,可你是皇上,皇上可以要全天下的任何东西,却不能被任何东西所钳制。”
      皇上沉默了一阵子,道:“那不是东西,是人,是感情。”
      “正因为你从小就重感情重人,所以哀家才会一再阻拦你。”太后握着他的手,低声道,“告诉过你很多次了,只有那些百姓才说感情才说人,越是无能的人,越倚重这些没用的东西。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是古人说的话。”
      皇上看着她,眼眶渐渐地又湿润了。他的血脉全都来自于她,是她身上掉下去的一块肉,可是彼此却始终都无法相互理解。
      太后又道:“男人若放出去了,难免心野。可如今有个好机会,不妨就把人从此留在身边照顾你。只不过,万事还以祖宗社稷为重,皇上你得早日有太子,这样,便也堵住了外头那些人的闲嘴,两全其美的事。”
      皇上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浊气,道:“朕说过,母后误会了。”
      太后见他死不承认,便叹了一声气:“好,哀家误会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大约一个月后,陈飞卿终于被放出了天牢。
      但皇上有旨,如今安国侯府不许进也不许出。
      陈飞卿便有家也回不了,又想着如今自己身份尴尬,不便给朋友亲戚们添麻烦,郁闷地独自坐在京城一个湖边的树下,一边吃着热包子,一边往湖里扔石子儿。

      “你想把湖填满吗?”
      他一愣,回头便看见了傅南生。
      傅南生朝他笑得眼睛眯起来,道:“我找了你一天,你可真能跑,从城东跑到城西,又从城西跑到城南。”
      陈飞卿低声道:“这时候别来找我。”
      傅南生道:“你担心被人指证你勾结漠国吗?说笑的。我知道你不会这么想,你怕会连累我吗?但是我不怕。”
      陈飞卿皱了皱眉头,道:“还是小心点——”
      傅南生挨着他坐下,笑着道:“我写辞呈了,已经和大王子说我不干了。”
      陈飞卿心想,大王子理你才怪。
      傅南生又道:“你送我的哨子,我偷回来了。”
      陈飞卿:“……”
      他半晌才回过神来,有点不自在,想要往旁边挪一挪,却听得傅南生问:“你还要我吗?”
      陈飞卿一怔。
      傅南生道:“你上次说有话要跟我说,是什么?”
      陈飞卿道:“以后再说吧。”
      傅南生道:“我现在就想听。”
      陈飞卿信口道:“我是见形势不妙,想让你别蹚浑水。”
      傅南生道:“嗯,那我听你的了,以后我也不是漠国的右丞,你也不是小侯爷了。”
      陈飞卿问:“苟珥呢?”
      傅南生道:“大王子有事叫他回去了。”
      陈飞卿想了想,叹了一声气,道:“你还是别——”
      傅南生突然凑过去吻他。
      陈飞卿吓了一大跳,忙往后躲,傅南生却不依不饶地黏上来,差点把他推倒在草地上才罢休。
      陈飞卿急忙去看周围,还好这里偏僻没有别人。
      但他仍然推开傅南生,低声道:“不许胡闹。”
      傅南生眼睛盯着他看,压低了声音问:“你怕我怎么闹呀?”
      陈飞卿又不说话了。
      傅南生故意逗他:“我娘说过,男人总是嘴上说得特别义正辞严,说不定心里特别喜欢我闹,那你告诉我,你喜欢我怎么闹呀?”
      陈飞卿又不自在起来,道:“我想打你。”
      傅南生讶异地睁大了眼睛,又艰难地思索了一阵子,道:“你若是喜欢打我,就打吧。”
      陈飞卿忍不住了,笑道:“哪里学的这样子?正常点!”
      傅南生也笑起来,笑着笑着,笑容淡下去,认真道:“只要你能笑一笑,我什么样子都可以学。我不想看到你刚才那样难过。”
      陈飞卿又是一怔,半晌过后,低声道:“我不是难过,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从小所有人都很疼我,都对我很好,我就莫名的觉得自己很厉害,可是仔细想想,好像没有哪里厉害。我不喜欢读书,文章写得一般,领兵也没真独当一面打过仗,朝廷里的公事也是一般般,没错,也挑不出好。我爹是安国候,半个授业恩师是宁王,论辈分太后算得上我姑姑,皇上是我的朋友。这就是我。我觉得自己挺没有用的。”
      他说得很平静,只是眼里已经有了些水光,也不知道是不是粼粼的湖面映出来的。
      傅南生从未见过他这么难过的样子,便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陈飞卿无处可去,傅南生又坚持要跟着他,他只好反而跟着傅南生回书院里。
      一段时间没来,书院里的东西越来越多,很充实。
      傅南生道:“我经常在这边休息,就收拾了厢房出来。你睡我这间,我去苟珥那间睡。”
      陈飞卿莫名地想,他这是为了跟我撇清和苟珥的干系吗?
      傅南生见他不说话,笑着问:“你这神情是想让我也睡在这一间吗?”
      陈飞卿忙道:“不是不是。”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否认得太快了。
      果然傅南生有点不高兴地问:“这么不喜欢我?”
      陈飞卿朝他脑袋上拍了拍:“又开始了。”
      傅南生笑起来,道:“逗你好玩啊。”
      这倒很像几年前刚认识的那个傅南生了,只是懂事多了,不会再让人招架不住。
      陈飞卿的手顺着傅南生的脸滑了下来,拇指摩挲着他的嘴唇。
      傅南生定定地看着他,张了张嘴,轻轻地咬了他的手指一下。
      陈飞卿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急忙把手收了回去。
      傅南生很温柔地朝他笑了笑,问:“你可以帮帮我吗?”
      陈飞卿:“帮什么?”
      傅南生道:“我以前帮过你的忙,你该还了。”
      陈飞卿疑惑地看着他,看了会儿,恍然大悟,忙道:“停停停,打住,该休息了,不早了。”
      傅南生皱起了一张好看的脸,不满地抱怨:“你这样就不对了,我帮过你的忙,你不应该帮我吗?”
      陈飞卿狡辩道:“我那是、你非得趁我瞎了硬是帮忙。”
      傅南生仍然不满,反问:“那我瞎了你是不是就会硬要帮我忙?”
      陈飞卿忙道:“不许胡说,不许胡想。”
      傅南生摇了摇头,又笑了起来,讨好地道:“还是逗你的,我要是瞎了就看不到你了。”
      陈飞卿刚还在心里觉得傅南生没以前那么咄咄逼人让人招架不住了,可如今又觉得,傅南生虽然不咄咄逼人了,却照样让人难以招架。只不过却很奇怪,他倒还觉得心里有些宽慰。这些日子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很难得有这样轻松惬意的时候。
      他这样想着,又想起了那些事,本来的轻松惬意瞬间便没了。
      傅南生察言观色,问:“又开始担心侯爷的事了?”
      陈飞卿道:“是有一点。我到现在也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傅南生问:“他们什么都没说过吗?”
      陈飞卿摇了摇头:“但凡给我个底细,我也不会这么想不通了。”
      “想不通就先别想了,我觉得,侯爷做事一定有自己的章程,吉人自有天相。”
      傅南生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道,都死了最好。

      太后守着皇上,盯着他喝完了药又吃了些药膳,这才离去。
      早已有人在她宫中等着,见没其他人了这才现身,跪在地上将安国候府、宁王府、陈飞卿与傅南生今日的行踪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太后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半闭着眼,似乎在沉思。
      那人道:“花街也传来消息,傅南生自幼所待的花楼早些日子着了火,连累周围的楼一并遭殃,大半条街都停了数月的营生。那场火里死伤了许多人,尤其是有些岁数的老人。”
      太后的手指一顿,道:“哦?”
      那人道:“您想得对,可能说得清傅南生他娘来历的人,我们几乎已经找不到活口了。”
      “有意思。”太后笑了笑,问,“什么时候的事?”
      那人道:“是傅南生作为漠国使臣回京之前的事了。”
      太后问:“你觉得那把火是谁放的?”
      那人犹豫了一下,道:“恐怕不是傅南生。”
      “你想说安国候还是宁王,或者是皇上?陈飞卿?”
      那人道:“属下不知道。”
      太后摇了摇头:“若是宁王来做这事,他不会这样大费周章,他若怀疑傅南生的身世,必然是先把人给养在自己护得到的地方。皇上也不会这样做,他到底和宁王是叔侄,虽性情略有些不同,但做起事来,大同小异。”
      那人道:“您是说,是安国候或者陈飞卿?”
      太后道:“安国候还是陈飞卿,这没什么差别,两人是父子,打断骨头连着筋。只是,倒也不像……”
      她想了一会儿,道,“恐怕,是那个傅南生自己放的火。”
      那人就不明白了,究竟傅南生是知道了皇上在找人的事想要顺水推舟,还是想要毁灭证据。
      太后笑道:“这下子,就只靠他自己一张嘴说黑白是非了。他娘找到了吗?”
      那人道:“找到了,仍然在花街里住着,但有几个江湖高手暗中保护,而且,还有疑似皇上身边的高手,所以属下不敢贸然动手。”
      太后道:“她就是个娼妓罢了,杀了她和不杀她都无济于事,反正也不会轮到她坐皇位,也轮不到她当太后。去,把傅南生杀了。无论傅南生是什么身份身世,他都碍眼得很,杀了就一了百了。”

      傅南生一大早天还没亮就起了床,换了一身新衣裳,将串了绳子挂在脖子上的哨子拉出来放在衣裳外头,又对着铜镜检查了半天头发又没有梳好,最后从抽屉里摸出口脂来,抹了抹。
      可他抹完又犹豫起来,望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发呆。
      口脂是苟珥买的,他从来没用过,今日看着颜色挺好看的,铜镜里照出来的那个人也很好看。但是陈飞卿不喜欢。陈飞卿连熏香都不喜欢,更不会喜欢男子涂脂抹粉。
      可是傅南生觉得自己这样子看起来更好看一些。
      他有点难过,想了想,依依不舍地将口脂擦了。再看向铜镜里面的那张脸,似乎少了很多的颜色,没有刚才那么好看了。

      陈飞卿很晚才睡,没睡多久又醒了,闭着眼睛在想最近的事,忽然就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推门进来,停在床边。他屏息听了一会儿,睁开眼睛,侧头便看到傅南生正蹲在床边看着他。
      陈飞卿愣了一下,问:“你干什么?”
      傅南生道:“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没,我早就醒了。你这是干什么?”
      傅南生道:“我想吓唬你呀。”
      陈飞卿好笑地拍了拍他的头,便也不睡了,准备起床。
      傅南生也跟着他站起来,殷勤地道:“我给你打水洗漱。”
      陈飞卿正在套外衫,闻言忙道:“不用,我自己——”
      傅南生已经出去了,很快便端着水回来,给陈飞卿拧帕子。
      陈飞卿有些不自在,道:“我这么大人了,不需要这样照顾,陈树都不这么做。”
      傅南生笑着道:“我和陈树又不一样。”
      陈飞卿道:“但也不用这样……”
      傅南生却不管他说什么,举着拧干的湿帕子就给他擦脸。
      陈飞卿忙去抢帕子,道:“我自己来就行了,真的。”
      傅南生也不在意,由着他抢了帕子擦脸,突然抱住他就不动了。
      陈飞卿正擦着脸,手一僵,莫名其妙:“怎么了?”
      傅南生闷声道:“冷。”
      陈飞卿道:“我还没说,刚看你就穿得少,大早上的,你赶紧再去多穿一件。”
      傅南生又道:“困。”
      陈飞卿道:“那你赶紧回去再睡一会儿。”
      傅南生问:“那你呢?你不困吗?”
      陈飞卿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差不多这时候也该起床了。”
      这倒是,平日没有其他事的时候,陈飞卿起得很早,说是他爹定下的规矩,得闻鸡起舞,时刻不能松懈。
      傅南生不太高兴地说:“那我去做早饭。”
      陈飞卿见他不高兴,便安抚道:“这样,你先去再休息会儿,我来做早饭。”
      傅南生讶异地问:“你会做?”
      陈飞卿笑道:“我当然会做,只是味道一般,吃还是能吃的。”
      傅南生立刻松开他,随意地甩掉鞋子,往被子里一钻,道:“赶紧去赶紧去,我睡醒了就要吃。”
      陈飞卿见他这性情莫名地幼稚,倒也觉得好玩,摇摇头笑了笑,弯腰把他甩开的鞋子摆好,便去了院子里做早课,顺便还把一地的落叶给扫了。
      陈飞卿练完早课,扫完落叶,日头也刚好出来。他便去找到厨房做早饭。
      做着做着,又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傅南生道:“我闻到香味了。”
      陈飞卿笑道:“胡说八道,我都没闻到,我煮的面也从来都没有香味,你只能将就着吃。”
      傅南生道:“第一次有人特意给我做早饭,只是做给我一个人吃的,所以特别香。”
      陈飞卿不由得心中一动,拍了拍傅南生的手。
      傅南生埋着头笑了笑。

      傅南生当真吃到了一碗他认为最好吃的面条,虽然光秃秃的,除了面条再没其他了。
      他一边吃,一边偷偷地看陈飞卿。
      陈飞卿吃东西的时候也特别好看,这一点他从以前就知道。
      只要不赶时间,陈飞卿吃东西和说话做事,都很慢条斯理,特别像戏文里说的贵家少爷的派头。
      哦,他本来就是。
      傅南生在花街见过大大小小的富贵公子们,也见过文臣武将,只觉得那些人都庸俗不堪,行为举止无一不令人生厌,穿着绫罗绸缎也跟市井流氓没什么区别,不过是禽兽穿上衣冠罢了。
      陈飞卿不一样,他令傅南生如沐春风。

      陈飞卿其实有点心不在焉,一边吃着面条,一边在想如何回府一趟,或是去找陈醉和宁王。他始终认为那些人是为了什么理由甩开了自己来做事。可他再一想,若当真是那样,他若贸然跑去穷究不舍,岂不是反倒坏了大家的计划?
      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他想着想着,把面吃完了,抬头一看,见傅南生坐在对面托着腮看自己,面碗早已经空了,连汤汁都没了。
      陈飞卿一怔,问:“是不是少了?我看你平时吃得少,就没煮太多。”
      傅南生笑着道:“面刚刚够好,喝了汤有点撑了。”
      陈飞卿也笑了:“那就不要强撑,对肚子不好,你若喜欢,明日我接着做。”
      傅南生抿了抿嘴,看着他道:“好羡慕你以后的妻子。”
      陈飞卿一怔,半天不知道说什么。
      傅南生倒是又笑了笑,没再说下去,将两只碗收起来往厨房走。
      陈飞卿有些茫然地看着他的背影,仍旧不明所以,半晌才起身跟过去,看着傅南生在洗碗,犹豫着道:“我和公主的婚事不做数了。”
      傅南生笑了笑,将洗了的碗擦干摆好,回头看着他,道:“我也猜到了,发生这些事,太后和皇上自然不会再愿意这门亲事。但侯府早晚会沉冤得雪,多少达官显贵想要把家里的女儿或妹妹嫁给你。”
      陈飞卿听朋友们闲聊时偶尔提过,家中的妻妾喜欢故意说这种话,比如“相公你这么英明神武,自然有很多女子倾慕你,我为你高兴得很”,若他那些朋友们当真了,就是脑子进了水。
      当然,确实有几个进了水的,所以后来大家都引以为戒,严防死守,一听到这话就严肃认真断然否认。
      此刻陈飞卿虽然觉得傅南生也这样子有些怪怪的,但又认真看了看,却见傅南生当真是一脸真诚,似乎也不是故意这样说了好闹事。
      但无论如何,他都道:“我没这样想,我是说,我如今和你在一起,虽然不知以后如何,但至少我认为这是两个人的事,我不喜欢三妻四妾。”
      这么说的时候,陈飞卿觉得有些尴尬,这种话说出口就觉得更奇怪了。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跟傅南生算怎么回事,也不知道以后会走到哪一步,但无论如何,至少现在傅南生不该说那些话。
      傅南生似乎有些讶异,沉默了一会儿,道:“谢谢你。”
      这三个字说得特别郑重,也特别小心翼翼。
      傅南生当然不是真心祝陈飞卿以后有妻有子,他不过是信口胡说,若谁真敢那么做,只要他还有一口气,自然是有一个拆一个,有两个拆一双,谁敢跟陈飞卿提婚事,他就让谁家鸡犬不宁。
      只不过,他也没想到陈飞卿会说得这么真诚,仿佛是真把他当做了一个值得尊重的人来对待,既不是甜言蜜语,又不是花言巧语。即算这只是陈飞卿一贯的个性使然,一贯对谁都是这样的,可傅南生仍然觉得很珍惜,又有些不知为何的难过。
      陈飞卿不知道傅南生为何忽然难过起来,只当他不信,犹豫着道:“我说的是真话。”
      当然,他想,傅南生不信也自然。傅南生见识过的人情场面比他复杂比他多,当然会觉得这像在说假话。
      两个人沉默地对视了一会儿,陈飞卿犹豫着,低了低头,试探地看着傅南生的神色,见他并不排斥,便缓缓地侧着头吻了吻他,很轻地吻了吻,就赶紧离开了,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了笑。
      傅南生也被他这样的不好意思带得莫名其妙地不好意思起来,仿佛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
      傅南生一面在美滋滋地想他娘说得对,男人就是喜欢装模作样,一面更美滋滋地想,陈飞卿和那些男人自然是不一样的。
      他一边美滋滋,一边伸手抓住了陈飞卿的指头,也不说话,抓着人家的手指头掰来掰去。

      傅南生自顾自地美了一阵子,见陈飞卿不知所措的模样,便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不好?”
      陈飞卿只是在想怎么结束这个尴尬的状况,闻言问:“什么?”
      傅南生道:“你以前不喜欢我熏香,说我不像个男人。”
      陈飞卿:“……”
      他只记得自己确实提醒过傅南生少熏点香,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而且肯定没说得这么不好听,这就有点伤人了。
      他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可能当时说得太无礼了。”
      其实他当时确实也不是这么说的,只是傅南生故意要这样说,见他愧疚的样子还挺好玩的,半晌才道:“我现在是不是比以前像男人了?我练了武,而且总觉得自己也长高了。”
      陈飞卿倒没有很在意傅南生长没长高,只是见他比以前精神多了,笑道:“抱歉,我当时不应该那样说。”
      傅南生故意问:“怎么现在又这样觉得了?是因为不把我当属下了吗?”
      陈飞卿道:“这倒不是,后来有次我说了我表弟几句,被我娘听到了,她挺不赞同的,说人都有自己喜好的或是擅长的,古还有木兰从军,现在京城里绣工最好的还是个男人,我那样说就有些偏颇了。只是些无伤大雅的小嗜好就挺不应该去干涉的。”
      傅南生又故意问:“那我以后可以熏香吗?”
      陈飞卿一怔,想了想,有点为难。他是确实不太喜欢那些熏香的味道,还不如放太阳下面多晒晒衣物的味道好闻。但此时此刻似乎也不应该那样说。
      他想了又想,突然福至心灵,无比认真地道:“我觉得你现在这样就很好闻了。”
      陈飞卿觉得,自己当真是十分的机智。
      傅南生只好很配合地装作害羞地笑了起来,心里却在难过地想,还是不能熏。
      想熏香,想涂口脂,特别想,那样一定很好看。
      但是陈飞卿不喜欢。
      好想让陈飞卿听话啊,就算不喜欢,也只能听话地闻听话地看。
      这样的想法,在傅南生的心中一闪而过。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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