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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 48 章 ...

  •   陈树赶到县衙后院的时候,陈飞卿已经陷入了昏迷,宁王正坐在旁边照顾他,宁王的侍从则正给他放血扎针。
      那中年汉子王六被陈树一路扯过来,本就气喘吁吁,此时见着宁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但瞧这派头,便情不自禁地跪了下去,低着头不敢说话。
      倒是他家小孩儿壮着胆子在一旁讲事情的经过:“这位大人说他学会了捕蛇,他还有武功。可他上去之后没多久就下来了,已经被蛇咬了。我问他不是会武功吗,他说他内力被锁住了。他让我们赶紧把他送到县衙来,说找梁玉。”
      宁王看了看他:“你们受惊了,和你爹去外堂里休息会儿。不必担心,不是要抓你们,只是你爹对付这蛇有些经验,怕还有地方用得上他。若县衙里有亏待你们的,你们跟陈树说就好了。”
      小孩儿有些担忧地点头:“多谢大人。大人,那位大人他真的没事吗?”
      宁王道:“暂且还不知道,你们先出去吧。”
      小孩儿只好扶着他双腿打颤的爹出去了。
      等闲杂人等都出去后,宁王朝陈树道:“他被人下了药,内力会暂失。”
      陈树焦急地问:“那少爷他怎么办?我现在回京城去找御医来得及吗?”
      宁王道:“不必你去,本王已经令人快马赶回京城了。飞卿及时吃了解毒丸,虽然不见得能全解,至少抑制了毒发时间。本王已经令人封住了他周身大穴,应该是等得到御医来的。”
      陈树蹲在地上,颓败地捂着脸:“我没照顾好少爷。”
      宁王道:“与你没有太大干系,回京后本王也会代你向侯爷解释。只是你若确实心有愧疚,现在就替本王去做一件事。”
      陈树抬起头,戚戚地看着他:“什么事?王爷请说,只要能治好少爷——”
      宁王道:“去杀了傅南生。”
      陈树一怔,随即慌忙站起来,道:“此事虽然是因他而起,但——”
      “一对糊涂虫!”宁王骂道,“陈飞卿糊涂你也糊涂!侯府给你俩吃什么养大的!”
      陈树不说话,低着头。
      宁王缓了缓气儿,道:“你就不觉得毒是他下的?”
      陈树道:“可——可是他没必要下毒啊。虽然确实一路上只有我们三个人,但也不能说别人就找不到机会下毒,何况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下毒,何况——”
      何况他还说过他喜欢少爷呢。
      陈树把这句话憋回去了,只道:“王爷怎么就认定了是他做的?我们无凭无据的……”
      宁王道:“本王不需要证据。”
      陈树道:“这就更不行了,不说别的,他还是漠国使臣呢,要出了事,侯爷能打死我。”
      宁王道:“若陈飞卿出了事,侯爷照样打死你。算了,你不去也罢。金风!”
      站在他身侧的另一个侍从便一言不发地朝屋外走去。
      陈树自然知道宁王的意思,急道:“等少爷醒了再说——王爷!金风大哥!王爷!”
      金风当然不会听陈树的话,很快便离开了县衙。
      陈树左右看看,心想着反正宁王在,便转身追了出去:“金大哥!你慢点!你等等,王爷他说不定不是这个意思!你别急!你怎么永远都这么性急呢?!”

      金风和陈树都没有找到傅南生。
      傅南生再次失踪了。

      陈飞卿倒也真救回了一条命,他本来就带着白御医给他的解毒丸,碰巧宁王又在这儿,帮他封住了周身的穴道,快马加鞭请来了白御医,给他把命救了回来。
      然而救回来归救回来,蛇毒何其猛烈,陈飞卿瞎了。
      确切地说,是暂时瞎了。
      白御医不耐烦地打掉第五十次想要摸眼睛的陈飞卿的手,道:“别乱摸,敷着药呢。”
      陈飞卿道:“白大哥,你跟我说实话,我这眼睛能好吗?”
      白御医道:“你要不信我,你就去找他们这儿的民间大夫。”
      陈飞卿道:“我不是不信你,你体谅一下患者的心情,我万一真瞎了多惨。”
      白御医道:“让你乱吃东西,活该。”
      他是真烦,三天两头皇上出事,好容易这段时间皇上没事了,他刚打算回家休息,又被宁王的人给架了过来。
      陈飞卿不说话了,低头坐在那里,眼睛上面缠了一圈布条,挺沮丧的。
      白御医看他两眼,有点不忍心,道:“我说了没事就没事,只不过是余毒未清,有些进了眼睛,清了就没事了。”
      陈飞卿立刻仰起脸,笑道:“真的?我信你,你可别哄我,不然我跟你这么多年感情就没了。”
      白御医道:“当我想跟你有感情,早点没了就好了。”
      陈飞卿摸索着拽他的手:“白大哥别这么说,伤我的心。”
      白御医嫌弃地扯开他的手:“多大人了还来这一套,也就皇上吃你这一套,少跟我来。我去看看药,你多休息。”
      白御医出去后,陈飞卿却没有休息,而是换了神色,问陈树:“丝毫没有消息吗?”
      陈树道:“我在这儿也腾不出手去打听消息啊。不过当日我跟金大哥过去客栈,小南就已经不见了,看起来房内也没有打斗的痕迹,金大哥说他这是畏罪潜逃。”
      陈飞卿道:“不可能。”
      陈树道:“我也说不可能,他这么做图什么呢?又不是为了别的,我们这也是给他治腿,就算他是漠国奸细,至少把腿治好再下手岂不是更好?”
      陈飞卿转头“看”他一眼:“谁说他是漠国奸细了?”
      陈树道:“宁王说的。”
      陈飞卿道:“没根据的事儿少胡乱说。”
      陈树道:“我这不也没信吗?您别操心了,先休息吧,把眼睛治好再说。我再去街上问问,寿州只有这么大,只要他没出城,很难不被发现的,他又腿脚不利索。”
      陈飞卿皱眉道:“这几天宁王叔在做什么?”
      陈树道:“查案,说寿州县衙跟江南府贪墨巨案有关,这里每年逼着捕蛇人抓很多蛇上交,可送到宫里去的却只有一两条。这蛇还挺贵的,一条最少一千两。”
      陈飞卿讶异道:“这么贵?”
      陈树道:“还是黄金。”
      陈飞卿:“谁买啊?”
      陈树道:“总有人买。”
      陈飞卿想了想家徒四壁的王六,叹气道:“贪一条都已经够了,这不比别的东西,一条或许就是好几条人命。你没见过那蛇,特别快,我当时只是使不出内力,其他的力气都在,就岔了一下神,就被咬了,你想想其他百姓。”
      陈树道:“谁不说是呢,所以宁王殿下才那么生气,亲自跑来了这里。”
      陈飞卿道:“他为什么那么肯定是小南给我下了药?”
      陈树道:“他说这一路来只有咱们仨,肯定不是我,那就是小南了。”
      陈飞卿道:“不可能,宁王不是一个这么武断的人,不会单纯凭这一点就下这样的判定。旁边还有别人,又不是只有咱们仨大活人。”
      陈树道:“但他不肯说别的。”
      陈飞卿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
      陈树道:“我去找人打探一下吧,您先歇着。”
      他走了两步,又犹豫着道:“如果真是小南的话呢?”
      陈飞卿“看”向了陈树的方向,沉默了一会儿,道:“如果真是他,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理由,我都会很难过。”
      陈树道:“我也是,所以我希望不是他。”
      陈飞卿无奈地笑了笑:“我也这么希望。”

      陈树一无所获。
      陈飞卿当真有些难过。他很不愿意去想是傅南生畏罪潜逃,同样也不希望傅南生是遭人所害,可是除此之外,似乎没有第三种可能了。
      有了白御医在,陈飞卿的身体其实没有太大问题,只是眼睛看不见。他在床上刚躺了一天就要闷死了,趁人不注意就伙同陈树潜逃出衙。
      陈树道:“等下被白大哥发现了,他说不定在你药里加黄连。”
      陈飞卿道:“加就加,反正现在那药也这样了。但我要再躺下去,整个人都要废了。”
      陈树道:“你才躺一天还没到!”
      陈飞卿道:“你去试试躺一天什么都不做,浑身都难受。”
      两人一边说一边在街上瞎遛弯,今日赶巧了是市集,虽然人不少,但比起寿州平时还是好多了。
      陈飞卿问:“有没有好玩的?”
      陈树道:“有,玩蛇的。”
      陈飞卿道:“真的?”
      陈树道:“假的。”
      陈飞卿朝他胸前反手拍了一巴掌:“你信不信我跟我爹说。”
      陈树嘀咕道:“反正回去那顿打是逃不了了。”
      两人闹成一团,突然一个小孩儿跑过来就往陈飞卿身上撞。
      陈飞卿虽然眼睛看不见,耳朵却听得到,侧身躲了躲,那小孩儿便摔倒在了地上,哇的一声哭起来。
      陈树赶紧去扶他起来:“你没事吧?”
      那孩子假哭两声,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看一眼陈树,又看一眼陈飞卿,突然扑到陈飞卿的身上,抱着他的大腿道:“有人要我找你。”
      陈飞卿蹲下来,茫然地“看”着他,问:“谁?”
      小孩儿低声说:“他说他叫小南。”

      陈飞卿和陈树跟着小孩儿到了一处偏僻的民巷里,小孩儿进去一间打铁铺,掀开柴房外面堆放的杂物,道:“他就在里面。”
      陈飞卿却没有进去。
      小孩儿道:“没骗你。”他又朝里面道,“人来了。”
      陈树讶异地看着小孩儿,只见这小孩儿似乎换了一副面孔,外貌仍旧稚嫩如同七岁孩童,可神情却十足十是历经过沧桑的。
      傅南生很快就从那里面出来了,面色苍白地道:“少爷,陈树哥——少爷你的眼睛怎么了?”
      陈飞卿没有说话,倒是陈树问:“我们才想问你怎么了?”
      傅南生道:“那天少爷去捕蛇,我正在房间准备药浴,小二进来给我倒热水,却突然向我下手。还好大王子派来的人还没走,他将我救了出来,藏在此处。就是这位。”他看向那小孩儿,接着又问,“少爷您的眼睛——”
      陈飞卿道:“我那天突然内力尽失,被蛇咬了。但你放心,大夫说过几天会没事。”
      傅南生仍然忧心忡忡,很是不安的样子,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说。
      陈树看得分明,问:“你想说什么?”
      傅南生欲言又止,摇了摇头:“没事。”

      陈飞卿将傅南生带回了县衙,所幸没有撞见宁王。听说宁王又朝下一个地方奔去了,要好几日才会回来,离开前嘱咐白御医把陈飞卿多留在这里,直到眼睛治好。
      陈飞卿道:“陈树,去请白大哥来。”
      陈树知道他想做什么,那日陈飞卿虽然被蛇咬了,但他下山时已经捉到了三条蛇,这段日子一直由王六父子俩养在县衙后院。

      趁陈树出去时,陈飞卿朝傅南生道:“这段日子,一直到你回到京城见到苟珥为止,你都留在我身边,寸步别离。”
      傅南生:“是。”
      陈飞卿又问:“你想说是宁王派人刺杀你的吗?”
      傅南生沉默了一阵子,道:“我没有这么说。我不确定对方是什么人。”
      陈飞卿也沉默了一阵子,然后道:“总之,你别离开我身边。”
      傅南生道:“是。”
      白御医被陈树请了过来,见着傅南生也是照旧不冷不热,公事公办,让陈树去准备一切,便开始给傅南生治。

      因之前的那句话,就在傅南生治腿的时候,陈飞卿也没离开,隔着屏风坐在屋子另一边。
      陈飞卿心想,无论如何,拿那活蛇去以毒攻毒,滋味儿想必是很难受的。
      他倒是还看不见,陈树陪在白御医身边帮忙,眼瞅着傅南生的样子,几乎都不想看了。
      傅南生从浴盆里泡完出来,松松垮垮地穿着中衣,头发也有些乱,就坐在床边将脚放在装了蛇的瓮里。他的手死死地抠着床沿,手背上像是没有肉似的,筋骨都快迸出那层皮。脸色也是惨白,嘴里咬着卷成一团的布条,忍不住了才发出近乎兽哀呜咽的声音。
      白御医抬头看他一眼,朝陈树道:“把他打晕他会好受点。”
      傅南生却艰难地摇头。
      白御医道:“听我的,打晕他。”
      陈飞卿想了想,道:“听白大哥的。”
      陈树闻言,二话不说,扬起手刀朝傅南生的后脖颈劈了下去,扶着他,只觉得他在昏迷当中,身体仍在不由自主地颤栗。
      白御医又不冷不热地道:“他算能忍的了,倒是没看出来。”
      陈飞卿忍不住道:“他从小吃的苦多。”
      白御医嫌弃地看他一眼,冷哼了一声,又道:“一炷香之后,那蛇死了,陈树再拿药汤给他洗净伤口,敷上药,然后小侯爷给他注入真气,他就能休息了。明天用不用我都行,照着今日的做,做完三天,等他体内尸毒排干净了,我就给他接骨。”
      陈飞卿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陈树朝陈飞卿道:“少爷,可以了。”
      陈飞卿便绕过屏风,上了床,盘膝而坐,将双掌抵在傅南生的背脊上,隔着薄薄的一层中衣给他输送真气。
      陈飞卿早知道傅南生很瘦,如今看不见时触碰到他的背脊,才发现他是真的几乎可以称作是瘦骨嶙峋。又一想到他适才忍耐到了极限才闷哼几声,心中更不是滋味儿。
      陈飞卿这样胡思乱想着,听陈树提醒道:“可以了,少爷。”
      他这才收手,刚收手便感受到傅南生身子一软,朝后倒在他怀里。
      陈树正好出去端热水了,陈飞卿怀里抱着傅南生,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僵坐在了那里。
      眼睛看不见的时候,触感便仿佛被放大了许多倍似的。陈飞卿之前觉得傅南生瘦骨嶙峋,此时却又觉得并非如此,若是如此,那只能说,傅南生的骨头似乎是软的,抱在怀里的感觉就像……
      陈飞卿没来得及想太多,陈树又进来了,从他怀里扶开傅南生,道:“少爷也去休息一会儿吧,这里我来照顾。”
      陈飞卿沉默了一下,道:“哦。”

      直到黄昏,傅南生才醒过来,很乖地坐在床上吃药膳。
      陈飞卿在旁边站了一会儿,听着他吃完了,问:“感觉如何?”
      傅南生道:“身体仿佛轻了许多,腿也有些知觉了。”
      陈飞卿道:“当然有知觉,痛的知觉吧?”
      傅南生笑道:“想到快好了,便觉得痛也不算什么。”
      他越这样豁达,陈飞卿反倒越比以前更觉得心软了,便道:“你吃完了就早点休息,明日和后日还有两次。”
      傅南生道:“嗯。”
      陈飞卿踟蹰着,道:“不要紧张,我和陈树,都在旁边。”
      傅南生却不知为何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没说话。
      陈飞卿忍不住问:“怎么了?”
      傅南生道:“谢谢您。”
      陈飞卿哑然失笑:“这有什么好郑重道谢的?”
      傅南生近乎贪婪地盯着他的脸,像是想要吃进去一样,可说出来的话却仍然温和克制,道:“因为除了苟大哥之外,再没有人像您这样对我好了。”
      陈飞卿的心里一沉,有点膈应,莫名地不是很乐意在这个时候听到苟珥的名字。更何况,他不觉得苟珥是什么好东西。
      傅南生偏偏还要问他:“怎么了?”
      陈飞卿反问:“什么怎么了?”
      傅南生道:“怎么好像您不太高兴,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陈飞卿道:“没,你看错了。”

      接下来的两日很顺利,尸毒除去后,白御医给傅南生接骨,同样顺利,顺利到陈飞卿都觉得不太真实,追着白御医连声问是不是就真会好了。
      白御医被他问得不耐烦了,道:“你瞎了当然看不到,他现在都能站起来了。”
      陈飞卿道:“我是瞎了,你对瞎子多一点耐心。”
      白御医没啥耐心:“你快点好吧瞎子,你不好我都不能回京。”
      陈飞卿问:“你这么急着回去干什么?”
      白御医道:“不关你的事!”
      说完,白御医就气冲冲地出去了。
      陈飞卿倒也习惯了,白御医从小脾气就这样。他转向另一边,问:“真能站起来了?”
      傅南生道:“真的,我现在就站着,不过还需要拐杖。”
      陈飞卿奇道:“这么快?”
      傅南生道:“白大哥是神医,当然快。”
      陈飞卿又道:“你还是先坐着吧,毕竟断了那么久,刚一接回去别太激动,等下乐极生悲。”
      傅南生笑道:“太久没站过,忍不住。不过您说得对。”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地坐了好一会儿,陈飞卿道:“以前我不好意思问你的伤心事,但如今你既然好了,我想问一问。哦,当然,你不想回答也可以。你的腿,是否是苟珥所伤?”
      傅南生沉默了很久,道:“陈年旧事,我不想再去追究。”
      陈飞卿道:“真是他做的?”
      傅南生道:“我说了,我不想再去追究。”
      陈飞卿打断他的话,道:“如果是他做的,你又为何要继续和他在一起?”
      傅南生又沉默了一阵子,道:“他很害怕我会离开。真的不能全怪他,他很可怜,我还有我娘,可他从小就是一个人——”
      陈飞卿再次打断他的话,道:“这都不是他可以弄断你的腿的理由。”
      傅南生道:“我们不说这个可以吗?”
      陈飞卿还有很多话想说,可见他这样乞求,只好忍住了,憋闷地道:“好吧。”
      两个人尴尬地坐了一会儿,傅南生又问:“您的眼睛感觉如何?”
      陈飞卿郁闷地道:“没什么感觉。所以说为什么我的眼睛一直没好,你的腿这么快就好了?”
      要不是信得过白御医,他都要怀疑白御医公报私仇了。
      傅南生忍不住笑了:“这又不是一个地方,也不是一个治法儿,白大哥是不敢给您用猛药的。”
      他这么一说,陈飞卿倒也明白了。
      宫里一直有规矩,就是不到必要时,不能用猛药,都得是温补的,慢慢来的。猛药在很多时候确实有效,并且见效很快,但那也算是兵行险招,万一出了岔子,御医们担不起责。
      所以白御医倒也是习惯了差别待遇,对傅南生下的都是猛药,而对陈飞卿,自然是不敢冒险的。
      想到这点,陈飞卿有些懊恼,他完全给忘了这件事儿,早知道提醒一下给傅南生也不用猛药。
      他懊恼道:“抱歉,我忘了跟他说。白大哥没有别的意思,他恐怕也是忘了。”
      傅南生却道:“没事。”
      岂止没事,简直好得很。
      傅南生肆无忌惮地盯着陈飞卿的脸,几乎就想要他一辈子这么瞎下去。
      陈树端着羹进来,傅南生赶紧移开了目光,问:“又要吃药?”
      陈树道:“不是给你吃的,这是给少爷的药。”
      陈飞卿龇牙咧嘴:“我觉得咱俩这是难兄难弟了。”
      傅南生心想,真不会说话,这叫患难夫妻。
      他这么一想,便越发雀跃起来,笑道:“堂堂小侯爷还怕吃药,我得要封口药,不然我会说出去。”
      陈飞卿道:“都知道我怕吃白大哥的药。他每次给我开药都故意放苦的,我就小时候往他头上放过一只蚱蜢……算了,我活该。”
      傅南生忍不住笑出了声:“原来以前还做过这种事。”
      陈飞卿不好意思地道:“小时候,不懂事。”

      陈树道:“白御医说没王六父子的事儿了,我送他俩回去。”
      陈飞卿忙道:“好好儿地送,你先垫着,送他俩一些钱,我回去还你。你帮我多谢他俩,我现在不方便,等过后好了亲自去登门拜谢。”
      陈树道:“我知道。”

      等陈树出去后,陈飞卿叹了一声气,拿着汤匙舀药羹,却到底不熟练,好几次沾到了嘴角边上。
      傅南生道:“我来吧。”
      陈飞卿将汤匙给他,道:“麻烦你了。”
      傅南生舀了一匙药羹,吹了吹,又看了看陈飞卿,轻轻地舔了一口药羹,然后将汤匙送到他的嘴边,看着他吃了下去,只觉得嘴里那一口苦味全化作了甜。若陈飞卿真能一辈子都这么瞎着就好了,最好动也动不得,逃也逃不掉,只能乖乖的,想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傅南生有些口干地咽了一口唾沫。
      这一碗药羹被陈飞卿缓慢地喝完了,傅南生却突然觉得很憋闷。他若不说,陈飞卿永远都不知道喝进去的每一口都是他先喝过的,想一想便觉得不高兴起来。
      陈飞卿一边吐着舌头一边摸索桌上的茶壶:“不行,小南你给我倒水,我要苦死了,这比昨天的药还苦,我到底昨天哪里又得罪他了?”
      傅南生盯着他看,像做梦似的,轻轻地道:“我知道有一个办法会不苦。”
      陈飞卿道:“赶紧说,不对,你赶紧先给我倒水,我喝完水你再说。”
      傅南生便给他倒了一杯水,看着他喝下去。
      陈飞卿喝完了好一点,问:“什么办法?”
      傅南生不说话,接过他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慢慢地凑过去,吻住了他。
      陈飞卿:“……”

      陈飞卿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等他终于反应过来时,伸手去推傅南生,却也不知道是傅南生已经习武的原因,还是别的原因,他推了半天才推动,感觉傅南生虽然离开了他的嘴唇,却仍然就在面前。
      陈飞卿的嗓子有点痒,道:“你——”
      傅南生又吻了过来,甚至比刚才更过分了。
      陈飞卿又去推他。
      傅南生被他推开了一点,再吻的时候比刚才又过分了一些。
      陈飞卿也不知道这样下去他能过分成什么样,犹豫之下决定不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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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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