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柯南]我最亲爱的宿敌》墨扇散人

3、战

　　赤井疑惑地看他一眼，琴酒却是满不在乎，甚至根本没有回应他的目光：“让你拿着。这种小玩意我不稀罕。”顿了顿又补一句，“看着时间。如果日暮还没有踪迹，就先找个地方过夜。”

　　他突如其来的馈赠确实让人困惑。但是基于各种考虑，赤井最终默不作声地收下了它。

　　这样暗无天日的山林之中，最易发生“神隐”。误入其中的人走着走着便穿过结界，来到完全不同的世界，很多人直到死去也无法归来。宁信其有不信其无，赤井觉得，这种包含西洋现代科技的小东西在手里，时刻告诉他准确的时间，能够让他安心一些，不至于由于不断重复的树木而怀疑陷入“神隐”当中。

　　琴酒说得很对。现在情况未明，死者已经昭示了这片山中至少有危险存在。无论如何到天完全暗下来后也必须停止搜索。然而幸运的是，在他所说的“日暮”之前，他们真的找到了其余人的行踪。
　　不仅只是行踪而已——远处的骚动，绝对不止是“行踪”那么简单。

　　几乎让脚下地面摇晃的撞击响动、惨叫声，还有绝对非人的低咆。可以说已经证实了赤井之前的判断。他看了琴酒一眼，后者用眼神与他达成共识。赤井握紧刀柄，二人提速穿过丛林循声冲向声源地区。

　　尽管大部分印证猜想，然而只有亲眼见到才解决了之前留下的疑惑，也比见到那具尸体，造成更剧烈的视觉震撼。
　　这片林中空地上堆积着成倍的尸体，死状惨烈，浓郁的血腥气令人作呕。粗略地一数，除了死在营地中的，剩下的人不论生死应该都在此处了。
　　而这片空地的形成，并不是没有原因——

　　在那片尸体的对面，一头恶鬼般凶戾的巨兽咆哮着疯狂冲撞，附近的树木应声倒塌，激起迷眼的巨大尘浪。它每一击都朝向剩下的生者，就算他们很快组好阵型也迅速溃散。当中有人躲闪不及，被巨兽粗大的獠牙一下挑穿身体，哀嚎着再被甩出老远。巨兽的身体上有些许武器攻击留下的痕迹，坚硬的鬃毛凌乱不堪，然而它丝毫不受影响似的，精力旺盛地一次又一次向人类发动攻击。

　　“是魔物？”赤井瞳孔紧锁那头巨兽，一点也不敢懈怠。
　　组织需要的药材多半不是什么寻常品种，珍惜的药材只会在山中灵气聚集之地生长，而这种地方，也更容易汇集强大的野兽甚至魔物。

　　“嗯。我说怎么那么久不回来，原来遇上了这种东西啊……”琴酒冷笑着，然而迟迟没有动静。
　　是想试探一下自己的实力吗？
　　赤井如此想道。
　　那么也好。

　　他将琴酒给他的怀表小心翼翼地收在怀中，防止被摔碎。他按下刀柄，轻声道：“那我先上了。”

　　琴酒默许。他箭步冲出，魔猪正针对着对面林子中的人，没有注意这边，时机大好。赤井飞奔至魔猪身后，出刀居合！

　　这出鞘的一刀又快又狠，威力不容小觑。甚至在曾经他和别人的对决中，第一刀便是致命的一斩。魔物果然吃痛，哀嚎一声，前蹄猛地一踏，引得整片地面震动，然后猛地转身朝赤井顶来。赤井急速后撤闪过，交刀在惯用的左手，在它侧边发力又是一刀。

　　魔猪却并未再次进攻，预判失误导致赤井这一刀并未顺利砍伤它的眼睛。或许是感受到来者不善，巨兽紧张地推开丈许，拱起脊背来回逡巡，最终竟调转方向直冲向开始一直在旁边观战的琴酒。

　　他还看上去事不关己地抱着手臂，正因如此魔猪才把他当成比赤井更好对付的对象。赤井想叫他小心，但魔猪冲刺速度太快，话未出口便已冲到琴酒身边。

　　青光一闪！
　　那是琴酒的刀。

　　之前一直隐匿在漆黑的刀鞘之中，此时终于显出真身。那道锋芒太过锐利，几乎让赤井觉得有些晃眼。

　　魔物再次发出凄厉的惨叫，一头撞在刚才琴酒背后的巨树上。而琴酒很迅捷地侧身闪避，毫发无伤，回手又一斩落下。刚才那一击应该是砍中它的面部，血顺着树干一直淌到地上。

　　这就是琴酒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只有像他那么沉稳，才能在魔猪近身的最后一刻准确出刀，还能在下手后完美地闪开。

　　但赤井没忘记，这是对他的试炼。
　　也可能琴酒和他一样，抱着想看看对方究竟实力如何的心态。
　　如果是这样的话，满足他也未尝不可。

　　赤井再次上前，企图把魔猪的注意力吸引回自己身上。这东西的智力着实不高，再次挪转庞大神躯奔腾而来。刚刚琴酒那一刀砍到它的脑门上，鲜血奔涌，使魔猪的面目更加狰狞可怖。

　　但赤井只想迅速解决这个麻烦。连这种伤都无法让它的动作迟缓下来，那么只有先朝它的四肢下手。魔猪的动作非常敏捷，几乎不受他巨大身形的影响，只是赤井比它还要迅速。刀光挥洒，如匹练破碎四溅，转眼它的腿上已然是血污泥泞，伤痕累累。

　　琴酒在刚才那一击之后再次推出了战圈，之前被魔猪穷追猛打躲入密林的那几个人此刻也重新出现，躲在树后小心翼翼地观看。然而，他们的目光一接触到琴酒，立马又瑟缩了起来。仿佛这个一身黑衣的男人，比那只肆虐的魔猪更为可怕。

　　魔猪在四肢受伤后，动作显然迟缓下来。再加上体力消耗，已经无法像最开始那样凶猛地横冲直撞。如果能将刀插入之前琴酒已经造成的伤口之中，那么这场讨伐魔物的战斗应该就能立即结束了。

　　然而它的獠牙依然尖利，想必之前营地那具尸体就是被这东西所洞穿。经由无数鲜血洗练，两支巨大獠牙上仿佛萦绕无数死灵似的。

　　魔猪感受到自己逐渐处于下风，发出震慑山林的哀嚎，赤井一手捂住耳朵，以防被震得耳膜破裂。没想到巨兽仰头叫完，狠狠地甩头，獠牙横扫而来！

　　面对如此攻击态势，赤井反应灵敏地避过。魔猪已经陷入疯狂，巨大的头颅左右甩摆，让他再根本无法近身。

　　而且——琴酒正好就站在它下一次甩头的圆周上。他靠着树，獠牙形成一个弧度正好将他逼入死角，根本无处闪避！

　　赤井下意识地放弃自己目前安全的位置，猛冲过去挡在琴酒身前，举刀格挡！

　　一声刺耳的脆响，他的刀应声断裂，震碎为数段。

　　所幸能勉强挡下这一击，然而已经震得赤井虎口发麻。魔猪的动作停滞一刹，他手上的刀柄上仅连着不过四五寸的短刀。他握紧刀柄，准备伺机攻上——

　　咣！

　　琴酒从他身后倏然一击，打在赤井手腕上，他猝不及防地松手，那剩的一截残刀落地。下一刻却有什么交至他的手心。

　　赤井眼中锋芒一闪，魔猪再次拱来，他飞身而上——

　　寒光便径直插进了魔猪的眉心。

　　再狠狠一拧，头骨碎裂。

　　他手中握着琴酒的刀，就在刚才那一瞬，刀柄交至他手中时还有余温。他反手抽出，就这么直接捅进了刚才那道伤口之中。

　　而这时，他也正好看见琴酒那把青光流烁的长刀上的铭文。

　　“千子村正？”

　　还来不及惊讶，魔猪便开始剧烈地癫狂抽搐，赤井握紧刀柄稳住不被甩飞出去。片刻之后，魔物残存的气力也终于消失，赤井抽刀跃下，眼前的巨兽轰然倒地。

　　他抬起手袖，挡住飞扬的尘土。片刻后再放下手。抖了抖长刀上的血，反手交还给琴酒：“谢了。”
　　琴酒面无表情地接回，收刀回鞘：“这种破刀一直带在身上，莱伊，难道你是想用这种方式说明自己的刀法，非常不错？”

　　赤井对他有明显嘲讽意味的话无动于衷，目光扫了一眼地上的断刀。这把刀大概跟了他七八年，他接受任务潜入组织后也一直用的这把刀。没有什么特殊的来历，锻刀匠也毫无名气，当然比不上琴酒的村正。

　　“妖刀村正”。在市井间是这么流传的。然而实际上，所谓村正，并不是特指的哪一把刀。凡是经由伊势村正流之手锻造的，都以“村正”冠名。只是即便如此，村正依然一刀难求，而见到其本物的赤井，也的确感到寒光逼人。

　　村正的刀气，倒是很配琴酒这个人。

　　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断刀。然后迈步从它上面越了过去，绕过魔猪的尸体，走向那边这才畏畏缩缩敢从树林中出来的人。

　　十四个人，最终只剩下五名，个个仿佛才从黄泉比良坂走出，面无血色。虽然魔猪已除，他们却还是畏惧着琴酒的威严，不敢靠他太近。这些人在组织最下层，平日里估计连琴酒的面也见不到。这次任务失败，又让琴酒和赤井二人来相救，心里大概恐惧大过愧疚。

　　“要找的东西呢？”琴酒慢悠悠地开口。
　　为首那人战战兢兢地回话：“已经、已经找到了……由于被这魔物守着，我们迫不得已才与它开战。现在可以直接去取，随我来。”

　　他们转身几乎往山林深处走，示意二人跟上。赤井正要提步，忽然发现琴酒看了他一眼。
　　是想问刚才为什么会救他吗？

　　不，那大概不能算救。其实可能是赤井一时分寸有些乱，自作主张地挡在他身前罢了。毕竟对于琴酒来说，就算被逼入死角，也应该会有自己的办法脱身。

　　他一直保持着那副冷漠的样子，就算刚才魔物欺到身前，神色也并不慌乱。可见这对他来说还算不上什么致命的威胁。

　　然而那一瞬间反倒是让赤井有些紧张，所以才会做出那样的举动。
　　从理智的观念来看，他还是不希望琴酒死在这里的。

　　一方面，他原本所属的那个“组织”，指派给他的任务目前还只有探查神秘组织内部人员的情报，其中也包括琴酒。但没有任何关于他可以自行消灭组织成员的指派，这种事情他也不敢妄下决断，在那样的指令到来之前，他不能放任组织成员死去。

　　另一个方面，既然这场对决被琴酒刻意用来观察他的话，表现得积极一点没有什么错。他虽不指望博得琴酒的好感，至少能给他留下不怎么坏的印象。
　　毕竟这个需要“救”琴酒的人，不是赤井秀一，而是“诸星”。

　　面对琴酒的疑问，他笑了一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