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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外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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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雪意醒来的时候,让颜督主如此的不拘小节吓了一跳。
“颜督主,您可是东厂厂公,一言一行得要服众啊。”他老气横秋的揉了揉眼睛,很想再睡个回笼觉,却怎么也躺不下了。
小崽子想的还挺多,颜醉心里好笑,又觉得他其实言之有理,伸手在他头上揉了一把。
东厂的厨房因为有投毒的嫌疑暂时被封了,没人做早饭,颜醉拿了一把散碎银子让人出去买点现成的,等饭的时候彭池来了。
“督主,您指的这三个人里没人家中有可疑的毒/药,方掌刑正派人在其他人家里搜查。”他汇报道。
颜醉皱了皱眉,莫非这次的投毒真的跟尧水寒没有关系?
然而这想法差不多立刻便被她否定了——安庐城外的那个小村子,他明明知道村民不幸还是选择冷眼旁观;叶倾雨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他也可以为了讨叶贵妃的欢心出手杀她——尧水寒此人,心中有万里山河,却没有半分柔情,若非大善必然大恶,绝对不会任由宋祺活着,给叶经纬无端添麻烦。
“督主,不如将这三人全都抓起来,严刑拷打一番,必然能找到真正的内鬼。”出去买饭的那名宦官回来,正好在外面听了一嗓子,便建议道。
颜醉摇了摇头,如果换成徐忠到有可能会这么做,但她并不想冤枉好人。
“备车,我要去看落霞。”她吩咐道。
彭池略微有些诧异,但并没有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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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忠和落霞被捕以后囚禁在刑部大牢,颜醉给雪意布置了两篇书法,便带人走了一趟刑部。
他们这些宦官平时指手遮天呼风唤雨惯了,得罪的人也着实不少,颜醉再看到落霞的时候,他早没了往日的风度翩翩,整个人瘦的有些脱形,一身囚服被血染透了不知道多少遍。
颜醉本来打算严刑拷打是他不肯配合的下下策,现在看来只能转换方式了。
牢里没有凳子,落霞倚着墙支腿坐在床上,见到颜醉,他眼中露出了一丝十分复杂的笑容。
“我想和你做个交易。”眼前不可避免的闪过两人以前的愉快画面,从几岁到十几岁,颜醉全当是看了场电影,并不想和他打感情牌。
落霞做了个洗耳恭听的动作。
“落霞兄一向精通毒理,一定会配一些让人看起来像是自然死亡的药。”颜醉说道。
“要人性命容易,要仵作验不出所以然的确是件难事。”落霞点头,算是变相夸了一下自己。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配过这样的毒/药,卖给过别人?”
落霞眉毛挑了挑。
颜醉打个响指,旁边服侍的小宦官立刻拎了一坛酒出来。
“二十年的竹叶青,”颜醉展颜笑道,“你身上有伤理应忌口,不过我相信落霞兄是不会在乎的。”
落霞笑了笑,并不说话。
那小宦官把酒坛隔着栅栏放进了牢中。
“东厂有个人叫王一行的,从我这里买一些珍奇的毒/药再转手高价卖给别人,”落霞起身拍开酒坛的泥封,长长灌了一口,“我也不在乎赚他这点钱,就是觉得这人挺有想法。”
所以在落霞入狱以后,王一行没了这一项外快,刚好尧水寒要他杀一个人,他就把尧水寒交给他的毒药擅自卖了,拿最常见的砒/霜毒死了宋祺。
“回去把王一行收拾干净。”相比徐忠喜欢把叛徒施以酷刑并让其余人前去观刑以儆效尤,颜醉更喜欢把叛徒悄悄处理的无影无蹤,除了记忆,周遭的人再难找到半点有关此人存在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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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雍朝鼓励经商,京都的大小街道上各色商铺鳞次至比,纹锦绸缎铺淹没在其中,并不算太起眼。
偏偏今日铺子里来了个十分耀眼的客人。
纹锦绸缎铺没有请伙计,只有老板和老板娘两人就忙得过来。
殷德本同他夫人何氏对视了一眼,上前赔笑道:“客官喜欢什么样的款式?”
来人二十三四岁,穿着宦官的鲤服,脸上的妆容十分妖媚。
殷诚瑾正在柜台下面玩孔明锁,闻言好奇的钻出一个脑袋打量着来人,继而发出一声嗤笑:“妖人。”
何氏吓了一跳,一把捂住儿子的嘴,战战兢兢的看向来人:“小孩子不懂事,大爷不要见怪。”
此人神情倨傲,衣着华美,显然是极有权势的宦官,而这些人往往心里阴暗,很容易被嫉恨上。
小孩子不懂事,那也是大人没有教好。
来人心里有些不快,但还是露出一丝笑容来:“我叫飞卿,是奉西厂尧督主之命,接老爷夫人和小少爷回去团聚的。”
“谁?”见飞卿似乎没有恶意,殷德本皱了一下眉,他们这些普通百姓没几个叫得出当朝左右丞相的名字,却都知道东西两厂的厂公。
西厂的尧督主要接他们回去团聚?
他不可避免的想到那个十几年前进宫的儿子,又无法将他和传闻中的西厂厂公联系在一起。
“尧督主是叫殷诚梧么?”何氏开口问道。
“陛下赐名尧水寒。”飞卿回答道,他跟了尧水寒两年,时间虽然不长,情份却是不寻常的。
想到这夫妻俩十几年没有关心过进宫的儿子,他心里莫名有些不平。
要不是东方涵润那个大嘴巴把他们的存在透露给了颜醉,他担心东厂会以“不孝”的点给尧水寒使绊子,他才不想来招惹这两口子。
“有劳公公回去告诉尧督主,我们生活虽比不得他锦衣玉食,倒也算富足,不需他操劳。”何氏说道。
“娘亲,到底怎么回事啊?”殷诚瑾挣脱开何氏的手,好奇的问道,在飞卿身上来回瞄了又瞄。
“夫人这样见外,督主一定要伤心的。”飞卿淡淡说道。
“诚瑾还只有六岁,有个做阉人的哥哥已经够可怜了,要是再让他在阉人旁边长大,我怕他会养成什么坏习惯,对他的名声也不好。”何氏看出了飞卿不敢把他们怎么样,说话便不再客气。
不认督主做儿子,却已经摆起督主父母的谱了,飞卿又好气又好笑,从袖中摸出了一打银票,也没有仔细点清数目便放在了柜台上:“至少请夫人收下这些银子,算是成全我们督主的一片孝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