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宦倾城》金淮Ashley

24、厂公

　　尧水寒心下了然，又应了一声诺，将地上的面具重新戴回脸上，起身告退。
　　“你等等！”他一只脚就要跨上门槛时，叶贵妃忽然喊道。
　　“娘娘还有什么吩咐？”他问道。
　　叶贵妃咬了咬下唇，从袖中摸出一个小小的碧绿盒子塞进他手里:“叶家祖传的玉琼膏，你拿去用！”
　　她心里恨极了尧水寒，但是现在徐忠被捕，他就会变成大雍一手遮天的那个宦官，她不敢真的和他撕破脸。
　　“谢娘娘赏赐。”
　　叶贵妃赏赐的玉琼膏雪白光洁，清香扑鼻，装在碧绿的小巧瓷盒里，好看的让人舍不得下手。
　　尧水寒拧开盖子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眼中浮现出一丝笑意，正巧路过一处水榭，他手一挥，小小的盒子被抛进水里，很快便看不见了。
　　———
　　颜醉那边，她送走了尧水寒，让雪意找人来打了热水，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热水澡，往床上一倒便睡了个天昏地暗。
　　等她再睁开眼睛时已经是第二天一大早了。
　　“怎么了？”早膳时，她望着雪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隐隐有些叹息。
　　自己住的偏僻，消息传的便也没有多么快，但雪意显然已经知道了东厂的变故。
　　“颜掌事，”他抽了一下鼻子，“徐督主和落掌事为什么要杀你？”
　　他没问他们为什么要杀尧水寒，或者他们怎么敢软禁皇上——小孩子考虑东西没有成年人那么复杂，他们往往只在乎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颜醉皱了皱眉，前世她就很不擅长养孩子，不然也不会把亲妹妹养成一棵歪脖子树，今生这方面的本事更是比之前还要退化。
　　但是有了她妹妹的前车之鉴，颜醉深知这时候千万不能一句“你长大了就会知道”草草应付。
　　她绞尽脑汁左思右想了许久，才放温和了声音，把雪意搂到自己怀里:“你喜不喜欢金银财宝？喜不喜欢别人都要看你的眼色行事？”
　　雪意的大眼睛眨了眨，别别扭扭的回答道:“更喜欢你。”
　　小东西还挺会说话。
　　“世上每个人都不一样，我们最喜欢的东西也不一样，可能徐督主和落掌事更喜欢财帛、权势，我们也不能说我们一定比他们高尚，所求不同而已。”颜醉一边想一边说，所以语调有意放慢了许多。
　　她脾气不算特别好，平时做事一直是雷厉风行，雪意从没见过她这般温柔，有些受宠若惊的往她怀里缩了缩。
　　颜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表现有点太“娘”了，连忙放开雪意，拍拍他的肩膀道:“今天咱们不做工了，我带你出去玩。”
　　雪意立刻面露喜色。
　　然而还不等他拍手附和，便听屋外有人喊道:“圣旨到——”
　　是尧水寒的声音。
　　颜醉连忙放开雪意，带他一起前去接旨。
　　门口只有尧水寒一个人。
　　他脸上还挂着那半边面具，穿了一件宝蓝色绣仙鹤的宦服，双手捧着圣旨，拂尘被他抱在怀里。
　　颜醉望着难得正经穿一套宦服的尧水寒怔了怔，雪意已经十分自觉的跪了下去:“尧督主。”
　　“西厂的事成了？！”颜醉吓了一跳，这么重要的事情雪意竟然不先和自己说！
　　雪意听出了她声音里的埋怨，连忙小声辩解道：“方掌刑说你受了伤，需要休息，先不要告诉你。”
　　虽然出了这档子事，她毕竟还是东厂的人，在众人眼里她和尧水寒还是不共戴天的。
　　“掌事颜醉，精才风逸，忠勇双全，即日起接任东厂厂公，赐府邸一座，黄金万两。”尧水寒直接将圣旨递到了她手里。
　　厂公？
　　颜醉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皇上让自己继任了东厂。
　　雪意更是轻轻地抽了一口气。
　　“颜督主，恭喜。”尧水寒轻轻笑道。
　　“奴婢去给尧督主倒茶。”尧公公变成了尧督主，还亲自过来宣旨，显然是还有话要说，雪意连忙找个借口退了出去。
　　“离你的改革又近了一步罢？”颜醉见他心情不错，笑着问道。
　　朝中宦官的权势，都集中到了他们两个要推陈出新的人身上。
　　尧水寒摇了摇头:“经过徐忠的事，皇上依旧宠信宦官，也未必是件好事。”
　　皇上身体不好，随时都可能驾崩，只要新帝不糊涂就行了，颜醉心想，不过这话太大逆不道，何况她觉得尧水寒应该也能想到，所以并没有说出来。
　　“徐忠和落霞怎么样了？”颜醉换了话题。
　　“都收监了，”尧水寒轻描淡写道，“白羽倒是没必要送进京了，没有他落霞也难逃死罪。”
　　颜醉点了点头，觉得世事有些无常。
　　“出了徐忠的事，东厂怕是还有一堆烂摊子要处理，我不打扰你了，有事可以来找我。”尧水寒告辞道，“这个月十五号我要大宴宾客，庆贺西厂成立，你来不来？”
　　“当然要去。”颜醉笑笑。
　　“那我印喜帖算你一份。”
　　不知是不是错觉，颜醉觉得尧水寒眼里闪过了一丝不情愿。
　　难道他希望东西厂维持现在水火不容的状态？颜醉皱眉，还想问问是不是需要自己去的时候砸场子，对方已经走了。
　　———
　　接下来的日子颜醉忙的团团转。
　　虽然她已经开始帮徐忠处理一些要事，突然将偌大一个东厂全都归她管还是有些艰难。
　　而最让她头疼的是东厂里很多要职都是徐忠的心腹。
　　颜醉曾经也是徐忠的心腹，与他们的关系都还不错，何况行刺的事的确是徐忠不仗义在先，所以众人还是维持了对她这个新任督主的尊敬。
　　颜醉心知这种尊敬只是表面上的——如果不是她和尧水寒没死成，徐忠软禁皇帝把持朝政，说不定现在已经另立新帝，从此东厂一手遮天呼风唤雨了。
　　怎么也不会是现在这种连实权都被西厂分走一半的局面。
　　这些人若是真的仗义，就不会收受贿赂、大敛钱财、屡兴冤狱，说到底都是利字当头的。
　　也就是说，如果拿捏得好他们都是可用的人才，但如果没办法满足他们的欲/望，就要有随时被背叛的准备了。
　　宋祺也由叶承双的人押送回了京城，颜醉将他先扔在了东厂的地牢中，甚至没分出时间去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