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宦倾城》金淮Ashley

23、姐弟

　　乾逸宫经过这一番鸡飞狗跳，一时半刻是不能住人了，尧水寒做主，让皇上先行移驾到了倚绣宫，自己留下来收拾残局。
　　“颜掌事，我来帮你包扎伤口。”吴明朗望着颜醉苍白的脸色，说道。
　　负伤的士兵自有军医给包扎伤口，他见颜醉只捂着肋下不动，心里有些着急。
　　颜醉半个身子都被血染红了，看起来十分吓人，但是她自己知道，这一刀贴着骨头过去，并没有伤到肝脾，回去自己整整就行。
　　她还不想为了这一点小伤，暴露自己女扮男装的事实。
　　只是她真的觉得体力耗尽了，非得休息片刻才能走。
　　“我没事，吴太医还是快去看看皇上。”颜醉推脱道，正德皇帝刚才出尽了风头，但是身体毕竟不好，又是一阵咳嗽，然后晕了过去。
　　“皇上那边有整个太医院，不差我一个。”吴明朗笑笑。
　　颜醉皱了皱眉，还是婉言谢绝道：“吴大人的好意颜醉心领了。”
　　“吴大人去叶将军那边帮忙，颜掌事这边我来就可以了。”吴明朗正要再坚持，尧水寒踱到了他们两人身边，说道。
　　“多谢尧公公。”颜醉连忙应下来，不想和吴明朗多做纠缠。
　　尧水寒向一个手下低声交代了几句，便一把抱起颜醉，道:“我先送你回你的住处。”
　　“多谢。”颜醉由衷感谢道，她自觉失血有点多，要走回去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
　　尧水寒不知从哪里弄了个花里胡哨的银制面具戴在受伤的半边脸上，颜醉乍一看差点被闪瞎狗眼，只是当时情况危急不便细聊。
　　“你不是说男人不在乎疤痕吗？”她揶揄道。
　　“这边脸没化妆。”尧水寒十分诚实的回答道。
　　颜醉抿了抿嘴唇，犹豫了一下，还是坦言道:“你其实不喜欢化妆是么？非要化的这么妖艳，是不想别人看出你和吴夫人脸上的相似之处。”
　　安庐城外她听那个小村子里村民们叫他“殷公子”，如果是化名应该越普通越好，所以殷应该是他的本姓。
　　尧水寒向她说起自己出嫁的姐姐，颜醉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殷代萱——这解释了许多的问题，比如这位吴夫人虽然衣着素淡，却连一粒小小的耳钉都价值连城;再比如他们两口子都是不怕得罪人的直肠子，却从来没被人报复过。
　　还有上次春宴，吴明朗忽然跳出来，可以说是医者仁心，但也确确实实是替尧水寒解了围。
　　如果说只是怀疑的话，吴明朗听闻尧水寒没事时那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还有之前眼中流露出的紧张，让颜醉基本可以确定自己的猜想。
　　“吴家本来就瞧不上她没有背景，哪能再让人知道她的弟弟是个宦官。”尧水寒苦笑一下，算是承认了颜醉的猜想。
　　———
　　两人回到颜醉的住所时，雪意正趴在厅里的软榻上，听到有声响便抬起头。
　　“颜掌事！”他揉了揉眼睛，又惊又喜。
　　颜醉从尧水寒怀里跳下来，十分激动的搂住了扑过来的雪意。
　　总算有一个关心自己的人了。
　　“颜掌事受伤了，你不要乱动。”尧水寒将他拉开。
　　颜醉才不在乎那一点伤口，反正血都流干了，低头看见雪意的宦服上也沾上了血迹，才不好意思的放开他:“回头我给你再做新衣服。”
　　雪意满不在乎的伸手在衣服上抹了一把:“落掌事跟我说你在封城遇害了，我怎么都不相信，就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回来。督主和落掌事肯定特别高兴，我这就去告诉他们。”
　　说话间，他已经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个装着常见药物的盒子，还从另一个抽屉里翻出了一大卷绷带，把东西都堆到桌上，他便作势要走。
　　“不必了。”颜醉叫住他，“他们已经知道了。”
　　雪意“哦”了一声，尧水寒扶颜醉进到内室:“我要给颜掌事清理伤口。”
　　雪意看尧水寒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戒备，更多的却是疑惑。
　　他生性敏感，自然感觉得到自家颜醉和尧水寒之间关系突然变好了。
　　“我们还有话要说。”
　　雪意这才意识到是让自己不要跟进来的意思，委屈的撇了撇嘴，垂着头出去了。
　　“都结痂了，血污擦一擦就好，你就别下手了，帮我打盆热水就行。”内室里，颜醉客气道。
　　尧水寒心道她是在害羞，也就不多勉强，找了个墙角安安分分的面壁。
　　屋内一时无话，静的有点怪异。
　　颜醉飞快的想了几个话题，正要开口时，外面雪意砰砰拍了拍门:“尧公公，叶贵妃请您过去。”
　　倚绣宫。
　　正德皇帝晕倒以后被暂时安置在正房，所以尧水寒由宫女领着去了旁边一间耳房。
　　叶贵妃已经等在那里，尧水寒进来时，她正拿着小刀慢慢削着一个苹果。
　　“奴婢参见贵妃娘娘。”尧水寒觑了觑她的脸色，最后还是行了跪礼。
　　宫人们早就退下了。
　　叶贵妃将苹果和小刀扔回盘子里，起身慢慢的踱到了他面前。
　　“本宫听说，尧公公的脸毁容了？”她伸手，将尧水寒左边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尧水寒左脸上有一道细长的伤痕，看起来极深，似乎才刚刚开始结痂。
　　“也没有传言那么夸张。”叶贵妃笑了笑。
　　尧水寒面无表情的盯着她在自己面前不断摇晃的玉手，还有留了两寸多长的指甲，心里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叶贵妃长长的指甲便沿着他脸上刀伤的地方戳了进去，硬生生将他已经结痂的伤口撕的血肉模糊。
　　尧水寒抽了口气，没有作声。
　　“这还差不多。”叶贵妃嘴角勾起了一丝转瞬即逝的笑容，“尧水寒，帮本宫做一件事，我们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
　　“娘娘请讲。”
　　“并本宫杀一个人，”叶贵妃顿了顿，“本宫的庶妹，叶倾雨。”
　　这个丫头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本来一直默默无闻的，突然开始兴风作浪，母亲在她手下吃了不少亏。
　　前些日子徐忠把持朝政，朝野上下一筹莫展，这死丫头却还有心情给母亲小鞋穿，让所有人看叶家的笑话。
　　偏偏她在春宴上那一出，现在大家都盯着叶家，弄得母亲不敢把她怎样。
　　尧水寒略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却还是利落的开口道:“奴婢遵命。”
　　“本宫知道你有上百种法子让人悄悄消失，”叶贵妃摇摇头，“可是本宫要你，杀的越高调越好。”
　　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叶倾雨的死和叶家确实没关系呗。
　　尧水寒心下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