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宦倾城》金淮Ashley

22、英雄

　　相反，若是这个时候站在东厂这边，现在这个情况下徐忠只能破釜沉舟，杀了皇上扶持太子登基，到时候还怕区区一个叶将军么？
　　想到这里，她心中有了自己的计较。
　　“娘娘若是打算一不做二不休的杀了皇上，奴婢还是劝您一句，就算皇上驾崩了，继位的也不会是太子殿下。”颜醉看破了她的心思，凉凉的提醒道。
　　张皇后的眼神警惕起来。
　　颜醉没有理会她，兀自说了下去:“娘娘可知道当初徐督主为何要扶持太子殿下么？”
　　张皇后抿了抿嘴唇没有开口。
　　颜醉便知道她心里有数，只是羞于开口罢了。
　　“当初徐督主愿意扶持太子殿下，是觉得殿下软弱无能，是将来可以牢牢控制的傀儡皇帝。”颜醉冷笑，没有给张皇后留情面。
　　张皇后的脸色瞬间苍白——她当然知道，他们母子不知多少个夜里都在因为这个事实而无法安眠。
　　“可是知子莫若母，太子殿下当真是这样软弱无能的人么？”颜醉笑容里带着几分自嘲，当初尧水寒把墨修明和廖清璋的交易告诉自己，自己又把那交易告诉徐忠，可都没有想到会造成今天这个局面。
　　若徐忠把墨修明真的当作傀儡皇帝，此时早就杀了皇帝扶他登基，从这个角度讲，倒也是件好事。
　　张皇后没有回答。
　　颜醉轻轻笑了笑:“太子殿下一直忍辱负重，暗中结交权臣，扩充羽翼，奴婢都知道，督主又怎会不知道？”
　　张皇后怔住，只觉得一股寒意悄悄爬上了脊背，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办了。
　　“奴婢为徐督主出生入死尚且兔死狗烹，娘娘和太子殿下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么？”颜醉沉下脸来，声音冰冷，“皇上尚有三个未成年的皇子，最小的只有八岁，娘娘觉得徐督主喜欢哪一个？”
　　“本宫……该如何做？”良久，张皇后长长叹了一口气，问道。
　　话音未落，帐内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张皇后忙探身进去。
　　“皇上，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有人来看您了。”
　　说话时她便拉开一点帐子。
　　“……颜掌事？”正德皇帝面露喜色，“你没事？怎么样，水寒呢？他没事吧？”
　　“尧公公一切安好。”颜醉低眉顺眼的回答道，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不管是谁，看到她的第一个问题都是关心尧水寒的，“皇上，奴婢与尧公公在封城遇险，全拜徐督主所赐，奴婢求皇上做主。”
　　“到底怎么回事？”正德皇帝皱眉，他刚刚清醒过来，头还有些疼，只觉得目前的情况有些复杂。
　　张皇后拉住了他一只手:“皇上，徐忠命人在封城暗杀尧公公和颜掌事，又趁您龙体有佯时把持朝政，将你我软禁于此，若不是尧公公和颜掌事侥幸脱险，只怕……”
　　她的眼泪在眼眶打了个转，落了下来。
　　“皇后莫怕，”正德皇帝沉声道，“徐忠要是真的胆敢造反，朕……”
　　话音未落，殿门忽然被猛地推开。
　　颜醉一个躲闪不及时，就和来人撞了个对脸。
　　为首的两个是雪宁和落霞，后面还跟了几个佩刀的宦官。
　　雪宁不明所以，见到颜醉时眼中还带了几分喜色:“颜醉，你没死？”
　　颜醉的目光只在他身上停了片刻，就锁在了落霞身上。
　　落霞的脸色不太好看。
　　他刚才路过乾逸宫，便上前和雪宁说两句闲话，结果就得知吴太医已经进去有一段时间了。
　　他心里觉得蹊跷，便带了雪宁进来查看，谁知没看到吴太医，只有一个穿着御医服饰的颜醉。
　　颜醉的死，他是真的很伤心的，但是看她活过来，他心里却半点喜悦都感觉不到——事以至此，他们只能做仇人了。
　　落霞的手放在了刀柄上，向还打算跟颜醉叙个旧的雪宁命令道:“杀了他们。”
　　颜醉没死，只怕尧水寒也没死，皇上定然会知道这一切都是东厂所为！
　　不弑君，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皇上快走！”颜醉从靴子里抽出匕首，回头向皇上喊道。
　　说话间，她已经和雪宁落霞过了十几招。
　　“乾逸宫已经被包围了，你们能走到哪里，束手就擒吧！”落霞冷笑，当然看得出来张皇后已经倒戈了。
　　颜醉抬头看了一眼乾逸宫的天花板，从怀中摸出一颗信号烟花，拔开引线，用尽全力向屋顶掷去。
　　烟花撞在屋顶上，一声巨响之后，天花板如愿以偿的炸出了一个窟窿。
　　落霞立刻捕捉到了她的一个破绽，提刀砍去。
　　颜醉没有理会他这一刀，引燃了另一颗信号烟花，将它放了出去。
　　落霞手中的刀立刻在她肋下留下一道血痕。
　　颜醉却松了一口气。
　　敌众我寡，她早晚是要支撑不住的，叶经纬的军队就驻在宫外，信号弹发出去比什么都重要。
　　“逆臣贼子！”正德皇帝骂了一声，见颜醉受伤，他甩开揽着他胳膊的张皇后，从墙上取下一柄宝剑，拔剑向落霞刺去。
　　看到皇上拔剑，颜醉的心肝都跟着颤了颤。
　　谁知这位平时迷信方术、此时大病未愈的皇帝拔出剑来，竟也身形飒爽，剑法灵动，一连逼退了几个上前的东厂探子。
　　颜醉惊讶中略略带了几分惋惜——她知道正德皇帝年轻时文武双全，五国之战时还带过兵、挂过帅、平过北境，但那都只是听说而已，并没有什么感情在里面。
　　今天亲眼见到了正德皇帝的武艺，她才能隐隐发现“英雄褪做庸人”是件多么让人惋惜的事情。
　　幸而这个英雄，尚且拿的动剑。
　　颜醉觉得士气大振，也顾不得肋下的伤势，几个起承转合，手中的匕首便捅进了雪宁的心窝。
　　雪宁脸上带着几分惊讶几分疑惑，迎面倒了下去。
　　“护驾！”忽听一人喊道。
　　颜醉循着声音望过去，是援军到了。
　　———
　　这一战足足打到了深夜，最后以正义的一方获胜作为了结尾。
　　乾逸宫经过这一番鸡飞狗跳，一时半刻是不能住人了，尧水寒做主，让皇上先行移驾到了倚绣宫，自己留下来收拾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