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夺爱》一昧相思

4、Chapter 4 两个世界

　　季家大宅所在的小区是A市著名的高级住宅区，能住进这里的都是非富即贵。黎家与季家相隔不太远，好像在两家都还没发迹的时候就开始毗邻而居。
　　林薇拖着行李箱，缓缓地朝季家大宅走去，偶尔遇见巡夜的安保人员，对方看见她时略微有些错愕，但还是什么都没多问，只给她打了个招呼。
　　大概是小区里各种各样的新鲜事实在太多，连安保人员也都早见怪不怪了。
　　夜晚的风有些凉凉的，如同一把散发着寒意的冰刃，划过她的脸，刺进她的心里。
　　从黎宅到季宅的路不远，但她走了很久。站在季宅大门前时，她觉得自己的脸似乎都被冻僵了，面对开门的王姐时连笑容都挤不出来一丝。
　　“大少奶奶感冒了吗？”王姐听见林薇进门后接连打了几个喷嚏，一边关心地询问着，一边开始自发地去拿药箱。
　　“没有。我没感冒。”林薇及时拉住她，对摇摇头。
　　屋里很安静，林薇从踏进来的那刻起就知道这屋子里的人都已经休息了，无论是杜月清还是季隽彦。就连王姐，都是被她的敲门声惊醒的。这个家里，不会有一个人为她留门。
　　“真的？”王姐有些不信任，她明明看见林薇被冻红的鼻头。
　　“嗯，刚才在外面被风吹得有些鼻痒，不是感冒。”林薇刻意在她面前揉了揉鼻子，就算是真的感冒她也不能让王姐大半夜的折腾，万一惊醒了杜月清或者季隽彦可不是好事。
　　王姐狐疑地看了看她，又在她耳边念着：“大少奶奶，要是真的感冒，一定要吃药哦。”
　　“嗯，我知道了。”林薇将王姐朝她的房间方向推去，“王姐，你快去休息吧。”
　　“大少奶奶你也早点休息。”王姐回头看了几眼林薇，发现她确实没有再打喷嚏后，才放心得回了自己的房间。
　　屋子里空荡荡地，洒落着一室清辉，透着冰冷的寂凉。
　　林薇提着自己的行李箱，小心翼翼地朝楼上移动，努力不发出一点声响。
　　季宅是栋三层楼的小洋房，季隽彦从婚前到婚后都一直霸占了整层三楼，二楼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杜月清和季隽铭的卧室，一楼是客厅及卧室，还有王姐的坊间。其他的佣人包括司机在内都住在另外一栋专门的佣人房内。
　　王姐是从杜月清从杜家带到季家的，不仅掌管着季家的大小事项，还帮忙带大了季隽彦和季隽铭两兄弟，就算是过世的季德初对她也是尊重的。
　　林薇在二楼稍微停留了会儿，杜月清的房门紧闭着，她遵循老式的做派一向休息得很早。林薇经过的时候，更加地轻手轻脚，怕惊醒了她。
　　三楼就要好些了，毕竟三楼通常只有她和季隽彦两个人在。季隽彦很不喜欢别人到自己的空间里，就算是打扫也只允许王姐一个人上来，连杜月清都不能经常上楼。
　　林薇停下脚步，嘴角浮出一丝自嘲的笑容，她对他的习惯还是那么熟悉。
　　书房虚掩的房门，有光亮流泻出来，似顽皮逃出玩耍的精灵般。如果林薇没有猜错的话，那个人这个时候应该在……打瞌睡。
　　随着她的想法，脑海里似乎已经浮现出那个好笑的画面，不知道这样的画面被季氏员工看见会有什么样的评语，他们那位严厉苛刻的BOSS也有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不过，那个人……也只有在这样睡着的时候才会敛去全身的冰刺，将真正的他重现出来，那个深埋在记忆里，温柔笑着的，浑身都暖暖的人。
　　“他究竟哪里好，会让你这么心甘情愿的！”黎凯安的那句话回响在耳边，林薇轻轻地摇着头，随着心底的旋律轻声哼唱起来。
　　“有人问你究竟哪里好，这麼多年我还忘不了，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
　　局里的人，因为深陷其中，被炙热的感情迷乱了双眼，所以失去局外人的那份清醒。
　　自己的爱情，也只有自己才是最清楚的，其中深藏痛苦与甜蜜交相辉映的挣扎。其实也不是看不清楚前路如何，而是早已深陷，再逃亦枉然。
　　林薇收拾好一切出来时，书房的灯光依旧安静地倾泻着，变成一道光影造就的小溪，偶尔随着山风而轻轻荡漾。
　　这样的天气……
　　冬日的夜里，即使在室内也终究还是有凉意的。比如说她也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如果那个人真的睡着了，说不定明早起来被王姐押着吃药的人是他而不是她了。
　　她捂着嘴蹑手蹑脚地下楼，途径王姐房间时更加小心，不想惊动浅眠的王姐。
　　她熟练地打开冰箱，从里面倒出一杯牛奶。手刚接到玻璃杯时就被凉了下，她皱皱眉，将杯子放进微波炉里加热后才重新取出。
　　她记得，他有轻微的胃病。如果直接饮用冰冻的牛奶，会引起胃病复发。加热后的牛奶则温度刚刚合适。
　　她端着牛奶，把耳朵悄悄地贴在书房门口，仔细地听着里面的动静，直至确认里面真的没有什么响动后才推门进去。
　　果然……
　　那个人靠在椅背上，耷耸着脑袋，看样子已经陷入了睡眠。
　　当然，在他面前的桌上还搁在一堆被翻开和没翻开的文件。这些大概是前几天他飞去古堡参加婚礼时被累积起来的。
　　她将牛奶轻轻地放在桌上，又从一旁的沙发上拿出叠好的毯子，打开后小心翼翼地盖在他的身上。
　　睡梦中的季隽彦，褪去外面被镀上的那层冷冽，放松后的五官显得柔和，浑身的温和气质像是某位走在校园里的帅气学长。如果不是那件事，今天的他也许会一直保持这样的亲和，不会将自己冰封起来，不让任何人有靠近的机会。
　　他轻垂在身侧的手，还攥着一份文件，应该是正看着这份时睡着的。
　　林薇没有去动他手里的那份文件，他向来都是极为敏感的，轻轻一碰就会立即惊醒过来。
　　于是她将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桌上的那堆被摊开的文件里，小心地翻看起来。其中有几份是日常待批的大项报销事宜，林薇将它们整齐地放到一旁。还有几份新的商业地产计划书，前段时间她也曾听他和隽铭在饭桌上提及过。
　　近年来随着经济不景气和政府调控加剧，房地产业的利润空间越来越小，季氏的主营房地产收益大幅度减低。而季氏旗下的季氏珠宝一直处于亏损状态，如果不是因为季隽彦的坚持，早就被裁撤掉了，哪里还能等到林薇的入主。
　　在这样的市场环境下，季隽彦早在前几年就将目光放到了商业地产上面。商业地产是从房地产衍生而来的，以娱乐、旅游等等为支柱聚集人气，带动周边的房地产销售。
　　季氏在他的掌控下，一连做了几个成功案例，从初期的崭露头角到今天的龙头企业。
　　此时林薇手上的计划，正是季氏未来三年的重点投资项目，X城旅游度假村计划。季氏前期的项目，要么是在CBD打造集吃喝玩乐为一体的购物美食乐园，要么是投资兴建各类游乐公园，从而聚集人气，达到带动周边滞销楼盘的目的。像X城这个纯粹的旅游地产还尚属首次，也难怪季隽彦会如此看重，连筹备计划书都是好几份。
　　她一边看着，一边不停地摇摇头，手里的这几份都或多或少存在着问题。以季隽彦那种追求完美的性格来说，这几位估计明天开会都会被批斗，也难怪他会看得烦闷而偷睡。
　　林薇看了一眼依旧还在沉睡中的季隽彦，拿起一边的铅笔，在每份上面都圈下亮点部分。这几份计划书都不够完美，但也有自己的亮点，如果将这些亮点整合起来的话，倒是一份非常漂亮的计划。
　　“你……”
　　身后隐隐有人说话的声音，但已经沉浸在计划书里的林薇丝毫没有察觉到，理所当然地，她也没有丝毫没有察觉到此时的她是站在一个如何尴尬的位置上，用一种如何尴尬的姿势。
　　不知何时醒来的季隽彦挑了挑眉，身前的女人显然没有理他的打算。他身上那股因沉睡而散去的冷冽气息又悄无声息地聚集起来，说出的话都似乎凉地瘆人。
　　“你怎么进来了？”
　　他记得她第一天到季家的时候，他就告诉过她，书房是属于他的天地，不要随便进来。可眼下这个女人视若无睹地进来，还站在这个位置上！
　　林薇咬着笔头，一番冥思苦想后才将最后的建议写完。她放下铅笔，正想伸展伸展身子，却不出意外地打了个冷噤。
　　这样熟悉的感觉，她总算是回过神来。
　　季隽彦抱着双臂，眼神不善地看着悄悄地转过身来的林薇，并刻意地看了看她所处的位置。
　　她如他所愿地看清了自己所在的位置，脸上顿时燥红一片。
　　原本只是站在他身侧的林薇，为了让自己看那些计划书时更舒服，竟然不知何时移到了他的□□。不仅如此，还弯着腰翘着臀，背着他地趴在书桌上。
　　这个姿势……有点……不是有点，是非常尴尬。
　　“我，我给你送牛奶进来。”在他不加掩饰的注视下，她慌慌张张地去抓一边搁着的牛奶，以此来佐证自己的话。可惜越慌越容易出错，她手上一滑，那杯牛奶就迅速“保养”了他的裤子。
　　他如同黑夜里的野兽，闪烁着危险的目光，一步一步地逼近她，直至差点贴上她无处可避的脸。
　　“我说过的话不会重复第二次！”
　　他的话语，冰冷里透着绝情，她的脸色随之惨白一片。“我……我真的只是送杯牛奶进来而已。”
　　他怀疑地从上到下地打量了她一番，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露出来：“你别妄想爬上我的床，我跟你之间不会有其他的关系，你要记清楚自己的身份，别以为能成为真正的季家大少奶奶。”
　　灯光下的他，面容清冷，话语伤人。
　　林薇安静地听完他的话，尔后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
　　“我记得很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季大少。”
　　她变脸变得实在太快，还是说因为这是她的专业素养。季隽彦的错愕只停留了一秒，之后就恢复了冷然，将一直内在手里的文件丢向桌面，伴随着这个动作的还有那句“打扫干净。”
　　他没有做任何的停留，他离开得很决绝。
　　林薇望着他的背影，缓缓地滑坐下去。脸上的那抹微笑此刻被灯光映衬得格外讽刺。
　　差一点，只差一点。
　　那个文件夹就会亲密接触她的脸颊。她是不是该感谢他的手下留情呢？
　　窗户紧闭，但她还是感到了一丝凉风吹了进来，她怕冷地抱紧自己的双膝。夜已深，窗外已是一片漆黑，没有月光也没有半颗星星，像惨淡凄清的人生。
　　也许爱得太痛之后就会学会放手，可她无论如何痛也学不会放手，哪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伤得遍体鳞伤。
　　三年的时光，一千零九十五天。她与他面对面地相处了一千零九十五天，然而他看她的目光却一如当初，透着毫不遮掩的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