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壳儿》十八子墨

13、非病勿嫖

　　小区每天早晨的第一缕阳光，都能被米斯牛赶上。自从她投递了方丹和丁杰的举报信，望眼欲穿的盼着两人有天能垂头丧气的徒步回家，车子被律师事务所充公，说不定房子也是用贪来的钱买的。过不了几天照样被查封，那样米斯牛的的一颗正义之心才能放下。
　　但是方丹和丁杰每天都有说有笑的出来进去，丝毫看不出有什么挨批或者被审查的迹象。米斯牛对着薄雾晨光接连打了六七个喷嚏，暗自叹气：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莫非他们领导也跟着吃了好处？貌似这告御状还得接着往大了捅啊，不然怎显得她米斯牛的拳拳之心？
　　方丹和丁杰两人一边小声说着什么，一边走出单元门，米斯牛正对着太阳打第八个喷嚏。她斜着眼睛鄙视了方丹和丁杰两人，就算人间正道是沧桑，那她也得先打心眼里鄙视对方，先从气势上给予压倒。
　　“真是奇怪！两封检举信竟然都从我们住的区发出来的，这么说……我们应该都认识这个人，咱俩最近得罪谁了？”丁杰一脸的疑惑，他和方丹各自所在的律师事务所几乎是同一时间收到检举信，新的内容竟然还一样？
　　“这有什么奇怪的？恨人有笑人无的人多了去，身正不怕影子斜……”方丹不屑的走向自己的银色宝来车，边开车门边回头朝丁杰笑，“这人也够傻的，整张纸都是胶水粘出来的打印内容，全是指纹，我就是懒得查，要是找派出所的朋友帮忙搜一下，我不信找不出来这个笨蛋……”
　　米斯牛第九个喷嚏打不出来了，茫然的看着方丹和丁杰的方向，直到方丹的车子开出小区，米斯牛才反应过来。妈妈地，还有指纹这一说？米斯牛的藤木拐杖恶狠狠的拄在地上，原来好莱坞的大片都是骗人的！
　　“丁律师，等等！”丁杰刚要开车，小唯喘着粗气跌跌撞撞的从单元门跑出来，冲到丁杰的帕萨特车子前面。
　　“什么事儿？”丁杰从车里探出头，下意识的看下表。
　　“我，我……我得找你打官司！”小唯好容易把气喘匀了，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丁杰一愣，他不晓得小唯有什么案子让他接手。懊恼的米斯牛本来想离开，当听到有小唯找丁杰打官司，她的脚步挪不动了，以每分钟微米的速度移动着。
　　“什么案子？”丁杰迟疑了片刻，还是很职业的从车里下来，打量着小唯涨红的脸。
　　“我，我……我要告童乐乐，她和我分手了，拒绝还我奶奶的玛瑙戒指，那个戒指……值一万多块呢，我奶奶说过，那个戒指是留给未来的孙媳妇的。”小唯本来还有些羞于开口，但想到童乐乐的张狂劲儿，开始振振有词。
　　米斯牛的心思一动，她觉得自己看低了小唯，没想到他还有这种硬货。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介绍冯媛跟小唯耍几天朋友，说定那个玛瑙戒指就归她了。
　　“这样……”丁杰皱了皱眉头，案子不大，他本来想跟小唯说再帮介绍一个律师，但看到米斯牛在旁边，有点儿抹不开脸。要是小区的人知道他嫌钱少不接，难免会对他有想法，丁杰决定用这个小案子来为小区的邻里打个幌子，他笑着看小唯，“那这个戒指，你有没有很明白的说过送给童乐乐了？”
　　“没有！我只对她说过这个戒指是我奶奶留给未来孙媳妇的。”小唯倒没有说慌，谈恋爱伊始，他就觉得童乐乐蛮适合当自己老婆的。
　　“案子我接了，你跟我到单位登记下。”丁杰大方的邀请小唯上车，他不想耽误上班时间。
　　小唯欣喜若狂的坐进丁杰的车里，困顿的失业生活终于有了暂时的曙光，小唯心里想着：童乐乐，这次我让你乐乐童。
　　“硬货呀！”米斯牛低头看着自己干枯的手指上小里小气的戒指，脑海里想着一万块的玛瑙戒指到底有多大个儿？要是小唯的奶奶再有点儿别的硬货，那家底儿可值钱了。

　　于建东在更衣室里发了好一会儿的呆，萌萌的话让他不安。他开始想着怎么跟孟小凡缓和关系，一顿烛光晚餐也许能让他紧张的神经松弛下来？或者直接把孟小凡抱上床，别给她说话的机会？孟小凡每次尖刻的评价都让索然无味，或者说女人的刻薄是男人ED的某种暗示性的源发动因？尤其是在历经十年婚姻之久的平淡生活里，刻薄倒不会要人命，但会消磨掉男人的性。
　　“还是烛光晚餐吧……”于建东伸手从口袋里拿手机，掏出来的竟然是昨晚让他颜面尽失的草莓果酱罐儿？于建东苦笑了一下，看来他真的有问题了，不然怎么会把果酱罐儿当手机？
　　“主任，你干嘛拿果酱上班啊？”新来的实习医生□□换好医生服，奇怪的看着于建东手里的草莓果酱。
　　“哦，别人送我，我不爱吃，拿给你们吃，谁爱吃谁吃吧……”于建东回过神儿，趁势把草莓酱玻璃罐儿递给□□。
　　“谢了主任，正好我还没吃早饭呢……”□□从储物柜里拿出切片面包，兴奋的用力扭草莓酱的金属盖。□□皱着眉头用力甩甩手，再次加大力气，“主任，怎么这么紧啊？”
　　“你也打不开？”于建东的内心深处开始涌动出释然，原来不是他的问题，□□年轻力壮，照样打不开一罐儿草莓酱？
　　“帮帮忙啦。”□□懊恼的甩着磕疼的手心，把草莓酱玻璃罐儿再次递给于建东。
　　“我……我手划伤了，昨天萌萌生日，我切水果划伤了手。”于建东知道自己打不开玻璃罐儿的盖子，他不想重蹈覆辙。刚好另一个实习医生郑振也进了更衣室，于建东朝□□努嘴，“喏，救兵来了。”
　　“振哥，帮个忙，把果酱罐儿打开，我这还等着吃早餐呢。”□□叼着面包片，赶紧把果酱罐儿递给郑振。
　　郑振是医院篮球队的队长，肌肉和身材好的不像话。郑振不屑的看了□□两眼，笑了，“小白脸，不中用了吧？没事儿让你跟我多打打球，真不是爷们儿……”
　　郑振的话说不下去了，果酱罐儿在他宽大的手掌里转了好几下，盖子竟然没有打开？于建东心底的自信开始蠢蠢欲动，原来不中用的男人不止他一个，真应该让孟小凡看看眼前的场景。郑振的表情有些尴尬，□□的切片面包都要吃完了他也没打开果酱罐儿的金属盖。
　　“你们干什么呢？”崔丽华诧异的走进更衣室，她不明白大早上几个男人凑在一起忙活什么。
　　“崔姐，真是怪了，我这手……拎一百斤东西都没事儿，竟然打不开一个果酱罐儿？”郑振恼火的摇晃着果酱罐儿，十分不甘心。
　　“我来吧。”崔丽华拿过果酱罐儿，用手掌心对着金属盖儿啪啪啪的拍了几下，然后轻轻一扭，盖子竟然很轻易的扭开了？
　　于建东、□□和郑振惊讶的看着崔丽华，想不出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竟然打开了三个大男人都打不开的果酱罐儿？于建东看着崔丽华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崔姐，你怎么做到的？”□□一边涂抹着果酱面包，一边好奇的盯着崔丽华，三个大男人抵不上一个家庭主妇？
　　“干嘛这么看我啊？吃你的早餐吧”崔丽华笑着把果酱罐儿递给□□，转身从衣帽间拿出自己的医生服换上，“很简单啊，好多东西用的都是巧劲儿，罐子是密封的，里面的真空压力可以在某种特定环境下形成最大的密度，比如长久的存放冰箱，或者干燥的储物间，都会让玻璃罐儿里的真空密度改变，掌心的力量也是瞬间的，拍击盖子产生的外力也许能缓解真空密度？我只是瞎猜的……上班上班！光知道吃！”
　　□□和郑振钦佩的朝崔丽华竖起大拇指，大口嚼着果酱面包走出更衣室。有时候家庭主妇相当于半个百事通，实践果然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于建东瞥见崔丽华挽起袖子的手臂上布满抓痕，虽然已经结了硬皮，但伤痕还是很新鲜，于建东欲言又止，小声问了一句，“他又打你了？”
　　“你说这个？”崔丽华若无其事的看着手臂的抓痕，笑着看于建东，“这个真不是，是昨天夜班……一个患者的妻子临场发挥的杰作。”
　　“她为什么抓你啊？”于建东皱起眉头，他觉得崔丽华的脾气太好了点儿，医生治病救人，但总的随时自救自保吧？
　　“我也有责任，也好怪我没说清楚……”崔丽华不以为然的放下衬衫的袖口挡住手臂的抓痕，“昨天的患者来医院就诊也有一两年了，他的ED状况很严重，始终没什么效果。夫妻关系非常紧张，他妻子跟他闹离婚好几年了，我建议他多尝试一些平时没经历过的场景，比如带着他老婆渡假，或者去温泉、酒店、桑拿中心多放松放松，他可能误解了我的意思，竟然背着他老婆去夜总会嫖妓，他老婆当然急了，以为是我鼓励她丈夫这样做的，所以才来找我算账！”
　　“这样？这种理解也太离谱儿了吧？”于建东不满的哼了一声，扣上医生服的扣子，“自己的理解力有问题，还把责任推到你身上？”
　　崔丽华憨厚的笑笑，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