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倒那个Beta！》白墨丹青

41、触动

　　喻未期在被窝里蜷缩久了，自然也沉入了梦乡。

　　等他再次醒过来，山洞里依然只剩他一个人。

　　他睁着眼睛，盯着山洞的顶部发了一会呆，然后摸出子鱼给他的平板，开始看资料打发时间。

　　子鱼终于回来了，她怀里抱着一捆干柴，手指上勾着一个塑料袋，塑料袋里装着不少野果，以及用叶子包裹着的鸟蛋。

　　她放下柴，把果子放在食物堆那边，然后拍拍自己身上的灰，捏了一下自己酸痛的肩膀。

　　“你饿了？”子鱼微微挑眉，看着从她进来开始就有些坐立不安的喻未期。

　　“并没有！”喻未期微微红了脸，反驳道。

　　子鱼发现他情绪稍微激动一点，脸就会红起来。偏偏他又生得异常白净，脸上的红晕即便不深也很显眼。难怪他平时一直绷着个脸。

　　“啊，最近刚下了雨，我找干柴会比较费时间。”子鱼说，“我平板里除了资料，还下了些音乐，你没事可以听一下。”

　　喻未期：“？？？”

　　他愣了一下，继而问：“你为什么还要下音乐？”

　　子鱼歪了歪头：“为什么我不能下音乐？旅途劳顿，还不能让我听个歌？当然，因为有向导在，这个音乐之前没有用上。”

　　她给自己身上消了一下毒，然后走到喻未期面前，拿起平板，点开了音乐播放器。

　　首先响起的是莫扎特的《小星星变奏曲》，欢快又流畅的音符叮叮咚咚地流了出来，像奔涌的小溪。

　　“我听音乐可能都比较老，赶不上潮流，你要是想换可以随便换。”子鱼把平板放回喻未期身边。

　　但其实再老再赶不上潮流，对喻未期来说都是新鲜的——毕竟他从出生以来，并没有怎么接触过音乐。

　　喻未期的目光紧紧黏在正在播放乐曲的平板上，虽然平板上只显示着不断转动的唱片图案。

　　看起来比起那些资料，他对音乐更感兴趣一点，子鱼不动声色地想。于是她转过身，开始准备早饭。

　　子鱼下载的歌曲除了一些经典的古典乐，自然还有一些其他类型的歌，譬如情歌。

　　“我给你的玫瑰花，被你遗弃在脚下。你留给我的吻，是昨日最后的温存。亲爱的我最最亲爱的……”

　　吓得喻未期立即按了暂停键。

　　他有点心虚地看了一眼子鱼，子鱼正神色平静往火堆里加柴，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这边异常的样子。

　　这首歌旋律不错，但是暂时不适合他听。

　　喻未期甩了甩头，想放下平板不听了，但又想起子鱼说过的那句，“想换可以随时换”。

　　所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直接放下一首，是最不动声色的做法吧？

　　于是喻未期看了一眼这首歌的名字，叫《告别》。他看了一眼下一首歌名字，是《至远方》。

　　这首总没问题了吧？

　　于是他迅速点击播放下一首，警惕万分地开始听了起来。

　　好在这一首歌是讲一个青年为了追求梦想背井离乡的故事，并没有什么儿女情长。当这首歌播放完的时候，喻未期松了一口气。

　　直到又放了两首无关情爱的歌，喻未期才关掉平板。

　　这时候，子鱼差不多已经把早饭做好了。

　　他们留下的食物里有一种压缩饼干，烤一烤会像面包一样膨胀松软。子鱼在烤时在上面加了鸟蛋的蛋液，并将野果切成薄片，夹在饼干中间。

　　新鲜的、冒着热气的“面包”，裹着金灿灿的外皮，夹着鲜红的果肉，让人看了胃口大开。

　　子鱼给喻未期拿了一袋营养液，然后给自己烧了小半锅开水。

　　等喻未期慢吞吞地吃完早饭，子鱼给他量了体温，并打了一针特效药。

　　“你现在感觉如何？”子鱼问。

　　“还是没什么力气，但是没有开始那么难受了。”喻未期答。

　　喻未期说的倒是实话，他当时确实感觉有所好转。

　　但是好景不长，他在将近中午的时候又在睡梦中发起了高烧。

　　子鱼是看他脸色不对，才又给他量了一次体温，叫醒他并喂他服下退烧药。

　　但是没想到喻未期将退烧药吐了出来，连带着早上吃的东西一起。

　　子鱼扶着他的上半身，用温水给他漱了口，用酒精棉将他的脸擦干净，再迅速处理吐出来的秽物。

　　整个期间，喻未期都是昏昏沉沉的。他感觉有人靠近了他，他意识到他做了丢脸的事情，然后那个人帮他处理了这一切。

　　他努力睁开眼睛，看到子鱼的沉静的侧脸，并没有任何不耐烦的表情。

　　子鱼注意到他的视线，轻声跟他说：“我把这些倒出去掩埋，一会儿就回来。好不好？”

　　喻未期下意识点了点头。

　　可子鱼走之后，他的洁癖又发作了。虽然子鱼帮他处理过，但是他觉得这种情况，他应该整个人在消毒液泡半个小时，才能重新变得干干净净。

　　于是他努力用手臂将自己撑起来，想去拿消毒液。

　　但是他还没有下床，子鱼就回来了。

　　“我给你重新消毒一次，然后我们吃点东西再吃药。”子鱼看到他的动作，大概知道他要干什么。于是她一边飞快地说，一边大步流星地走进来。

　　喻未期知道现在也没有特别好的条件让他彻底消毒，只能虚弱地说：“我要换衣服。”

　　子鱼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她帮喻未期把干净的衣服放到他身边，又用酒精和消毒液给他全身消了一遍毒后，对他说：“我就在山洞洞口附近，你换好衣服叫我一声。”

　　喻未期自己艰难地换好衣服后，把子鱼叫了进来。子鱼看着他喝了些营养液，吃了退烧药，然后又去洗他换下来的衣服。

　　当子鱼洗完衣服回来，她看到喻未期安静地躺在垫子上，应该是睡着了。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拿着温度仪测了一下他额头的温度，看着烧退了一些，才舒了一口气。

　　可到了晚上，喻未期吃了一点东西，又全部吐了出来——这回子鱼有了经验，提前在他的旁边准备了袋子，倒不至于吐到其他地方去。

　　子鱼照料他，几乎又把中午的流程走了个遍，忙上忙下又折腾了半天，才面带倦色地靠在洞壁上休息。

　　.
　　第二天一大早，喻未期一睁眼，便发现自己面前放着一把带着晨露的鲜花，旁边放着一袋营养液，营养液上贴着一个纸条。

　　他拿起纸条，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几个大字：“我去找点草药，平板我先拿走用一会儿，你先吃点东西，无聊了看看花。”

　　喻未期伸手把花拿近了一些，一股淡淡的芳香扑鼻而来。

　　他盯着花看了一会儿，接着拿起营养液，勉强喝了一点。

　　但是他胃口实在不佳，抿了几口又放下。到后面他捏着花枝，一边放空大脑，一边等子鱼回来。

　　子鱼回来的时候抱着一大堆药草。

　　她放下药草，看了一眼喻未期的状态，以及旁边开封过的营养液，就开始支锅烧水。

　　“我找了一些艾草和其他草药，或许可以减轻一点你的症状……”子鱼一边添柴，一边头也不转地对喻未期说。

　　灰烬随着升腾的热气，落在了她的脸上。她本来从外面回来，就已经流了些许汗水。现在在火堆边一烤，她的额头和鼻尖又冒出细密的汗珠，脸也红扑扑的。

　　她擦了一把自己的汗水，但是烟灰并没有被完全抹去，反而在她脸上留下长长的印记。

　　隔了一会儿，子鱼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身上的灰，然后给自己消了个毒，再用酒精棉擦了擦平板。

　　她把平板递给喻未期：“药还有一会儿才能熬好，你可以先听听歌或者看会儿资料。”

　　虽然她给自己消了个毒，但那也只是用消毒液的喷雾在她身上过了一道，她脸上的印记并没有消除。

　　喻未期盯着子鱼脸看了几秒，还是默默地把平板接了过来。

　　子鱼将平板给他后，又回去接着煎药。有烟飘向她的方向，她举起手臂，在臂弯处咳了两声，眼眶里也泛起了点点泪光。

　　但是也仅仅是有泪光而已。她盯着火光静静地看了两秒，然后站起来，在物资堆腾出一个装营养液包装的纸盒子，把它压扁，再重新回到火堆前，把它当扇子用。

　　大概过了一会儿，子鱼把药熬好了。

　　她给喻未期盛了一碗，大概等温度变得合适，再送到他面前：“喝吧，已经不烫了。”

　　喻未期用左手手肘撑起自己的上半身，端起碗一饮而尽。

　　子鱼：“……你喝药很厉害嘛。”

　　喻未期用酒精棉布擦了擦自己的嘴，淡声道：“还行。”

　　子鱼想了一下，还是又去草药堆里翻出几朵嫣红的花，递给喻未期：“给，美人蕉，花茎处有花蜜。”

　　她看喻未期疑惑地望着她，解释道：“让你刚喝完药的嘴巴不至于这么苦。”

　　喻未期迟疑地把花接过来。

　　子鱼见他收下了，便转身回去，给自己盛了一碗药，当做预防疾病用。

　　喻未期知道她为什么会夸自己喝药厉害了，因为她喝药之前屏了半天气，然后一口闷完整碗药。

　　“咳咳咳……”由于喝得太急，她被呛到了，皱着眉直咳嗽。

　　喻未期：……

　　看得出她很讨厌喝草药了。但实际上，这次的草药不算特别苦特别难喝。她倒不必这样如临大敌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子鱼察觉到喻未期还在盯着她看，于是扭头问他：“你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

　　喻未期：“……是。”

　　“什么？在哪里？”

　　子鱼正在自己脸上乱抹，看到喻未期伸手地给她一张酒精棉布。

　　他们之间有一段距离，其实子鱼自己去物资堆那边拿棉布更近。

　　但是子鱼还是走近喻未期，接过了他手里的那块棉布。

　　喻未期指了指自己脸颊大概对应的位置：“这里，在右脸。”

　　子鱼一边按照他的指示擦脸，一边小声嘀咕：“什么时候沾上去的啊？”

　　其实已经很久了，喻未期默默地想。

　　但是，一向洁癖的他，对脏着脸的子鱼却并不排斥，反而……觉得她像一只花了脸的小猫，甚至有点可爱。

　　毕竟，如果有人不嫌脏不嫌累、无微不至地照顾你，你却嫌弃她落在脸上的灰烬，那也太没有良心了。

　　喻未期这么想着，子鱼却突然打断了他的神思——

　　“我的脸擦干净了吗？”子鱼凑近了他，一双水润的眸子盛满了疑惑。

　　喻未期被她的举动吓到心脏砰砰跳。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看子鱼的眼睛。这种小鹿般的眸子自带懵懂无辜的效果，再加上它的主人现在确实有疑惑求解，那种杀伤力就又增加了一倍。

　　他避开子鱼的眼睛，目光飞快扫过子鱼干净的脸颊，就立即转过头去，低低地嗯了一声。

　　子鱼直起身子：“啊好，谢谢。”

　　.
　　在此之后，两个人关系没有那么僵了，一起呆在山洞的时候，偶尔会聊两句。

　　子鱼找来的草药对喻未期的病情似乎有一点帮助，过了两天，喻未期能下床走两步了。

　　子鱼给他做了一个拐杖，护着他走到山洞洞口，透了个气。

　　“这里望过去，景色还不错吧？”子鱼的目光看向远方，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喻未期把目光转向对面的景色。苍翠的树木连绵起伏，中间被一条波光粼粼的的河隔开。而更远的更远的地方，是蔚蓝的天空，上面懒懒地漂浮着几朵白云。

　　一切都静谧诗意得像一幅油画。

　　可扑面而来的，是带着清甜的、新鲜的、混合草木芬芳的空气。

　　那一瞬间，喻未期一扫几日来的阴霾之气，也露出一个微笑来，重重地点了点头。

　　.
　　由于子鱼承担着找药找食物以及捡柴的三重工作，她在外面的时间也变得更长起来。

　　山洞里有水有食物有特效药，都放在喻未期很近的地方。

　　但是这几日病情反复的折腾，喻未期也醒醒睡睡不知天日，导致他浑然意识不到自己发情期的来临。

　　发情期的所引发的高热加上他本身的病情，让他整个人烧成一块红通通的炭。

　　子鱼刚刚出门没多久，他得靠自己才行。

　　喻未期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的意识，竭尽全力用手撑起自己的身子。

　　他带了抑制剂，就在物资堆那边，只要过去拿到手，就可以摆脱这个窘境。

　　喻未期抓住拐杖，支撑着自己站起来。然后他一手撑着洞壁，一手杵着拐杖，缓慢而艰难地向前移动。

　　他耗费了很多时间，每一步都像是走在烧热的铁锅上。但是好在他顺利地到达了目的地。

　　在物资堆里翻找半天后，他终于在一堆盒子下面找到了他的目标。

　　喻未期颤抖地将这个小纸盒子拿起来，撕了半天的包装——然后他一个手抖，这个刚拆到一半的盒子坠落在地上，有两支装着抑制剂的安瓿瓶被摔了出来，裂成碎片。

　　喻未期眼前一黑，身子一软，扑倒在地上。

　　那盒原本不知道还有几支完整的抑制剂，被按在他的掌下，彻彻底底地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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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点琐碎……但是我不得不写。因为这章算是喻未期和子鱼相互观察的观察日记，我努力将它写得生动有趣不流水账。
除了莫扎特的那首，其他歌依旧是我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