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鸠占鹊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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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飞行器下来后，宋荻看到萧挽吟站在路边等他们。
萧挽吟瞟了他一眼，再朝岳君实微微点头示意。
“你身体好点了没？”岳君实有些担忧地看着她，这是他与萧挽吟从战场回来后第一次见面，之前一直是电话联络。
“不好也得好。”萧挽吟说。
宋荻注意到她身上穿的衣服比较旧，是几年前的款式，像萧挽吟高中时期的衣服。细想也是，萧挽吟高中毕业之后就一直在外地读书和工作，老家的衣服自然也是旧的为主。
萧挽吟把他们领到一个小区里，里面的居民楼都很普通，绿化倒是很好，走在路上能听到鸟鸣。
宋荻跟在萧挽吟和岳君实身后，进了萧挽吟的家门。
“妈。”萧挽吟唤了一声。
一个高挑清瘦的女Alpha冷淡地瞄了一眼她身后的两个男人，应了一声。她的面容仍能看出年轻时的美貌，却因面上的冷意让人觉得难以亲近，甚至感觉到有些刻薄。
宋荻心中一凛，萧挽吟的母亲看上去比萧挽吟还难应付一些。他面上做出一副乖巧的表情：“伯母好。”
岳君实也向萧母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萧母一个也没理他们，径自对萧挽吟说：“我去把你叔叔阿姨叫过来。”
萧挽吟点点头，指着沙发对两人说：“你们先坐。”
萧母出了门。岳君实和宋荻坐在沙发上，萧挽吟给他们倒茶。宋荻表情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来，岳君实接过茶杯后道：“伯母和当年的你很像啊。”
“毕竟亲生的。”萧挽吟垂眸。
宋荻意外地注意到她穿的拖鞋是兔子的。宋荻想要捂心口，但强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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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神游天外的时候，大门被打开了。
萧母领着一对憔悴的中年夫妇走了进来。其中的那位中年妇女一看到萧挽吟就又抑制不住，原本红肿的眼睛又淌出泪来。
“我苦命的孩子啊……”她一边哭着，一边抱住萧挽吟。萧挽吟为了能将就她，弯下了腰将头放在她肩头。
“你最近多吃点，多穿点，本来就伤着，不要把身子搞垮了啊……”她拍着萧挽吟的背。
萧挽吟闷闷地应了一声。子鱼的父亲红着眼睛，走到阳台处，颤抖着手给自己点了一支烟，狠狠地吸了几口。萧母也沉默地站在那里，目光飘向窗外。
宋荻觉得自己和这哀痛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
“孩子啊，委屈你了……”下一秒，宋荻的手就被抓住了。
宋荻一脸懵逼地看着子鱼妈妈抓着自己的手，那双手有些粗糙，和贵妇小姐们养尊处优的手完全不一样。他再抬头看着子鱼妈妈的脸，苍老憔悴又哀恸，布满血丝的眼睛和红肿的眼皮实在算不得什么美观，她嘶哑着声音说：“我儿命短，辛苦你照顾阿吟和孩子。阿吟她最近心情不好，有什么事你多担待……”
“阿姨。”萧挽吟走过来，揽住她的肩，温柔地擦了擦她的眼睛，“我会照顾好自己，你别哭了，你眼睛哭坏了我怎么跟子鱼交代？”
“好、好，我不哭了。”子鱼妈妈抓着萧挽吟的手，又抓着宋荻的手，放在一起，“你们年轻人好好过日子。”
萧挽吟竟然好脾气地没立刻把手拿开，又温声哄了子鱼妈妈几句。第一次长时间和萧挽吟肢体接触，宋荻又有点懵。
临走前，子鱼妈妈又郑重叮嘱萧挽吟：“我们老头子老太婆怎么样都无所谓，你们是年轻人，年轻人拥有无限可能，不要总困在过去，知道吗？”
“我知道。”萧挽吟好声好气地答应着，她在子鱼妈妈简直乖得不像话。
萧母跟着子鱼父母去了子鱼家，说晚上陪子鱼妈妈说说话。屋里又只剩三个人。
“子鱼妈妈人真好啊。”岳君实感叹。
“是啊。”萧挽吟在送走长辈后，又恢复了疲倦的表情，“所以教出来的女儿也差不多，凡事都会为别人考虑一下。”
宋荻眉心一跳。
晚上，萧挽吟分配了房间。宋荻睡客房，萧挽吟睡她母亲的房间，岳君实睡萧挽吟房间。理由是萧母肯定不愿意让别人睡她屋，而身为Omega的宋荻自然也不好和Beta的岳君实挤一起。
好在岳君实第二天就走，不至于让宋荻暗中吃飞醋太长时间。
岳君实走后，宋荻在小区周围转了一圈，回来看到萧挽吟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放了一个保温饭盒和一个小箱子。
“阿姨给你炖的鸡汤，让你补一补，说你太瘦了。”萧挽吟指了一下饭盒。
宋荻微讶地看着她，萧挽吟又道：“你吃不吃？不吃我就拿走。”
“我吃。”宋荻连忙把盒子端了过来。
“叔叔阿姨给你什么你就收下。不喜欢吃的放冰箱，不想用的放杂物间。叫你去什么地方，你不想去可以拒绝。”萧挽吟拿叉子在水果上插了两下，“叔叔阿姨都是挺好的人，稍微礼貌点就好。我妈性格和我一样差，不用管她对你的态度。”
“这样不太好吧。”宋荻轻声说。
“我是雇你来当幌子的，你只要在外人面前扮好你的角色就好。”萧挽吟快把苹果戳成苹果泥了。
“哦。”宋荻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眼沙发上的男款羽绒服，“家里之前来客人了？”
“阿姨给你的。她说看你行李带得少，但天气预报显示这两天会降温，所以给你买了厚衣服。”
萧挽吟看了宋荻一眼：“我觉得你可能不喜欢这个款式，明天自己去商场挑，或者在网上买吧。”
宋荻走过去把那件黄绿相间的羽绒服拿起来，捏了捏，果然十分厚实。就是颜色很鲜亮，接近于运动型衣服的配色，更像是高中生穿的那种。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长辈审美？
萧挽吟指了指茶几上的箱子：“她还给你预备了感冒药之类的。”
宋荻打开箱子，发现何止有感冒药，创口贴、护手霜……甚至还有一对袖套。看标签都还是新的。
“真是谢谢阿姨了。”宋荻把箱子放下。
“你下次见到她亲自说吧。”萧挽吟回自己房间了。
宋荻抱着箱子和衣服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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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宋荻敲开了子鱼家的门。
子鱼妈妈打开门，看到宋荻穿着自己送他的衣服，笑吟吟地站在门口。他本来就生得好看，这身衣服穿在身上，倒真像朝气蓬勃又正根苗红的好好学生。
他举起手中的袋子，笑容朝气明媚，在清晨阳光的加持下像打了特效：“我给叔叔阿姨烤了饼干，要不要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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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
“喂？”祝浪给宋荻打了个电话，意外听到那边人声鼎沸，十分嘈杂。
于是他皱了皱眉眉头：“你现在在哪里？”
“菜市场。”宋荻答。
祝浪大惊：“你为萧挽吟洗手作羹汤，已经到了亲自去菜市场的地步了吗！？”
“她不吃我做的东西。”宋荻说，“我现在陪阿姨买菜呢。”
祝浪心里大概有了数，估摸着他是为了讨长辈欢心才去的，而宋荻往日是最讨厌菜市场这种又脏又嘈杂的地方的。于是他确认了一下：“阿姨？萧挽吟的母亲？”
宋荻压低了声音：“不是，是子鱼的母亲。”
祝浪倒吸一口凉气：“你这牺牲也太大了吧……”
他的话音未落，就听到宋荻的声音蓦地变了一个调：“阿姨，买吧，我爱吃这个。”
真真是又脆又甜，活像过年去亲戚家，为了讨红包，嘴上抹了蜜的少年。
你特么以前走的是温柔优雅，若即若离的白莲花路线的啊！不要一下子变得那么谄媚好不好！？还对的是情敌她妈！
宋荻管不了祝浪心中的滔天巨浪，在电话里丢下一句“等我有时间再跟你说”，就挂了。
祝浪放下手机，觉得自己兄弟画风崩得有点快，他需要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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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晚上10点钟左右，祝浪才接到宋荻的电话。
“你最近还好吧，萧挽吟对你怎么样？”要先确定有没有黑化的风险。
“她一直呆在自己房间，饭也不和我一起吃。”宋荻说。
“你想开一点，万事开头难。”祝浪宽慰他。
“没事，阿姨已经哄过我了。”宋荻语气听起来还算平静，“我现在没那么生她的气。”
祝浪没料到是这个走向，半天才憋出一句：“子鱼小姐的母亲，心还是真大啊……”
但他很快又想到了什么：“莫非是为了和你拉拢关系，好自己以后有个保障？”
宋荻沉默了一会儿：“与其说是为了自己以后有个保障，还不如说为了我对萧挽吟好一点。她把萧挽吟当自己亲女儿看的。”
“啊哈哈……”祝浪干笑两声，不知道该说啥。难道要说，那她可是白费功夫了，你是要狠狠报复萧挽吟的人？
沉默更久后，宋荻轻声说：“今天，我陪阿姨整理子鱼的遗物。”
也是萧挽吟不在，是子鱼妈陪着你才会有机会。祝浪心里腹诽。
“他们家早年经济状况也不好，但是子鱼拥有一柜子的小人书和玩偶……阿姨说，在子鱼上学前，她每天都会给子鱼讲睡前故事。阿姨还留着子鱼小时候的衣服，她给子鱼织过好几件毛衣……”
祝浪默然。然后听到宋荻自嘲地笑了一声：“你看人和人的命就是不一样。哪怕同样的出身贫寒，爹妈不一样命就是不一样。
我小时候去家附近的学校偷听别人上课，台上老师讲的课文我一听就会背。但是，我从来没有光明正大地踏进教室过！子鱼从小被认为会分化为Omega，但她父母还是供养她上学，让她有机会读名牌大学。”
祝浪叹了一口气。宋荻一直不知道他生父是谁，至于他的生母，则在他7岁的时候就把他卖掉了。宋荻从小在贫民窟长大，后来对于底层生活的一切，都保持着憎恶与嫌弃。祝浪一开始担心他受不了菜市场的氛围，没想到他却在面对子鱼一屋子遗物时受了刺激。
他早已不受贫穷威胁，却从来没有感受过家与爱的温馨。
祝浪叹息一句：“人生本来就是不平等的。”
宋荻握紧了手中的电话。没错，本来就是不平等的。他最初觉得，子鱼不过在萧挽吟身边待的时间长，其余的样样不如他。而现在，他却想要占据子鱼曾经所拥有的一切，不止萧挽吟，还有子鱼原本应该走下去的人生。
衣食无忧的生活条件，疼爱自己的父母，美丽强悍的Alpha伴侣，即将出生的孩子……多么完美的组合——都会是他的。
如此卑劣，如此可怜。
祝浪又跟他聊了一会儿，劝慰几句之后，才挂掉电话。
他挂掉电话没多久，发现手机上显示有3个未接电话，他一看号码，差点被吓死。
他颤颤巍巍打了过去，语气毕恭毕敬：“喂，您好。”
听到他这个语气，对面的人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虽然是经过处理的机械音，但能听出原本的声音是轻柔礼貌的：“抱歉，原本不该这么晚打扰你的。”
靠！部长换了的事怎么又忘了？
原本红蛛的部长是个底层爬上来的Omega，以狠毒泼辣和不怕死著称。前不久换了一个新部长，但消息只有少数人知道。新部长十分的——没有存在感。就连知晓此事的祝浪，也常常忘记老大已换人的事实。
而在面对新任部长时，祝浪总有一种预感——这是一位贵族Omega，而且是那种和人接触不多，家教极为良好的大家闺秀。在和他交流时，祝浪能明显感觉到她并不是擅长交际，显得有些生疏。
“这么晚还打扰你，是因为我下周要请几天的假，想麻烦你帮我处理一下内部的文件。你下周时间忙得过来吗？我看你今天挺忙的。”
“啊只是和朋友多聊了一会儿，下周绝对有时间的。”她说得越客气，祝浪越紧张。
“朋友？”
一般来说，干他们这行很少有朋友。一般接近人都是为了情报。祝浪忧心起来，不会认为他因私忘公吧？
“是要和夜枭前部长结婚的那个吧？”红蛛部长问。
“是的。”又不能说谎。
“夜枭前部长是少见的单靠实力爬上来的女Alpha呢……”电话那头感叹了一声，似有遗憾之意。
“部长？”祝浪试探性地问了一声。
“啊，过段时间会和夜枭有一次合作。原本以为会和这位传奇性女Alpha打上交道，没想到错过了。”她感觉到祝浪的不安，于是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理由，又道，“他们过段时间也要结婚了吧？到时候烦请通知我一声。”
“好的。”祝浪应道。妈呀这个部长还会照顾属下的情绪！虽然话题有时候接不下去，空气中会尴尬几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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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衣Omega放下了电话。
“萧挽吟那个丫头也要结婚了？”红蛛前部长一手摸着男宠的下巴，一手翻动着相册。
在这个偌大的房间里，地毯上爬着不少的人型宠物，有男有女，共同之处就在于都是蒙着眼的美人，且皆半果着身子，在以红色为主调的地毯上显得艳丽又淫靡，与整个装潢颓艳的房间相得映彰。
事实上，由于房间的主人从事情报工作，所以疑心病格外的重，宠物们都是聋哑人。
“是的。”现任的红蛛部长有点小可惜，原本以为是个事业型Alpha呢……
前部长捏了捏膝上男宠的下巴：“你未来老公常年不在家，要不要送你一个小宠物,给你当结婚礼物？”
“不要，养宠物太耗时间了。”现任部长幽幽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本来给工作的时间就不多。”
虽然周围的场景十分令人脸红心跳，但现任部长似乎对一切熟视无睹。她优雅地端坐在沙发上，扣子扣到了脖颈最上面的那颗，长长的裙摆拖到地上，像误入红玫瑰堆的蓝色妖姬，是一种格格不入妖冶的冷。
“我还以为你对男人依旧过敏。”红蛛前部长笑了笑，见她的接班人面不改色，又换了个话题，“我说，结婚真的不影响你工作吗？”
“时间上会影响一些。不过他自己也忙，不会耗费我太多时间。”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红茶，“情感上他影响不了我，我天生薄情——”
她抬头，原本沉静的眸子闪烁着炽热的光芒：“唯有权力能让我无尽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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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另一端的地球。
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女孩子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你好歹吃一点东西吧……”
塑料袋放在地上的声音。
“就算要找人，也必须吃饱了有力气才行呀。”谷微叹着气。
我在黑暗中抬起头来。
作者有话说第27章 鸠占鹊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