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ia》Madaao

16、家里的老人不是老年痴呆就是老奸巨猾

　　绿色的爬山虎铺满古堡青色的砖墙，大门外的小径隐藏于密林之间。这座宅邸的主人像是不愿走进人群，特地选择居住于无人经常出没的密林，可数目众多的露台和修建在顶层的瞭望台又证明着居住者对外界不一般的关注程度。

　　站在左侧的露天台上，伽利法能够将一半亚尔弗列城的景色收入眼底。

　　林荫道外逐渐密集的房屋，钟楼上凸起的尖端，到远处位于大门的圣殿标志。即使是在朦胧的月光下，那个圆环间的等臂十字也似乎在泛着光芒。

　　由于今夜长时间在外奔走，伽利法现在怎么握紧两手都无法取暖。但他现在也不敢乱动，只是笔直地站着。

　　他会如此拘谨，是因为在场的一位老人。

　　明明是半夜三更，这七旬老者却像晒太阳一样坐在摇椅上打盹。他脸上皱纹很多，沟沟壑壑的，到耳后的金发里隐约可见白色的发丝。但他有着刚硬的面庞，气色比同龄人好上数倍。

　　老人的身边是张堆满书籍的矮桌，还比坐着的他要高上许多。他的膝上盖有深蓝色的毛毯，一本无名的书就摊开在那。

　　一旁的伽利法沉思了不知多久，听到动静再抬眼却还见老人闭眼吧咂嘴。

　　无声的叹了口气后，他稍微把头低下了一点。

　　科林·修赫尔·墨菲，今夜他拜访的老者。如果运气好的话，他能在天亮前等到对方醒来。特地挑在晚上拜访可不是他不礼貌，而是对方的迎客时间就是在晚上，并且还不一定会答应见面。

　　伽利法还记得，第一次来这寻求帮助时他从太阳落山一直等到次日太阳重新升起。期间被以干脆的方式请出去好几次，都是因为他动了几下手臂。

　　后来他一动不动的站着，这老人还觉得很有意思，盯着他观赏好久又给他画了副肖像画。不知该用童心未泯，还是顽劣胡闹来形容这人好。

　　幸运的是，这第一关通过后他在对方眼中的地位总算上升了，能算得上是个‘小辈’，而不是个烦人的苍蝇。

　　这老人是古老家族墨菲的旁系家主之一。据说，如今墨菲家族只剩下了科林所在的一个旁系最为繁盛，连本家的都比不上。

　　也对，旁系里出了一个懂得炼化之术的智者，后面还来了一个拥有光系的天才，放在哪个家族里不算威风？

　　伽利法眨了眨眼，脑中回忆着有关炼化之术的事。他和这老人接触了那么久，多少也得知一些内容。

　　炼化其实是一个创造的过程，就和神创世界一样。这一过程用最基本的也是最稳定的元素，通过一定的方法将其重新集合成一个新的物体。

　　这是不符合常理的奇特过程。而奇特的结果，就要由奇特的力量造成。

　　据说炼化的过程需要炼化者提供自身的魔力，这一魔力源泉还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提供，必须满足炼化的要求。

　　一般来说，适合炼化的人一百个人里可能出现一个，而在这些符合条件的人里，能够真正掌控炼化的，怕是万分之一了。

　　而不管这类人愿不愿意，一旦被测出能力他们就必须毕生都投入到炼化的研究之中。还得在多方的监视下进行，并且不能公开其成果。

　　曾经的炼化术是一个禁忌。这起源却在人族，之后在魔族和兽族里略有流传。

　　但身份高贵，极具权威的天族和精灵族却极力反对炼化术，认为这是违背了创世神的旨意，他们认为这是亵渎神灵，企图以下犯上。

　　可那时的人族却认为，炼化术能让他们更接近神明，是作为‘神子’的荣耀。

　　结果这个争吵不断放大，矛盾愈演愈烈，最终变成了混战的导|火|线。

　　魔族在人族和兽族背后怂恿，而天族和精灵族联手打压三者。只有龙族不做任何表态，依然躲在自己的大陆领地里默不作声。

　　这持续了一百多年的混战，还是由于天族而结束的。因为那个神出鬼没的八翼天族老祖，认可了炼化术的存在。

　　不过，在那之前各种族还是进行了大大小小的战争。到后来才慢慢和解，立约起誓。

　　然而，虽说研究炼化术的依然是人族，但其他的人都在暗中虎视眈眈的盯着这块小肉块。他们就像是等着现成的果实，自己不愿出手。

　　这么想着，伽利法没有注意到特意上的老头子已经睁眼了，正斜着眼看他。

　　“想得很入神啊，是哪家的漂亮小姑娘还是小伙子。”

　　听到老人低沉沙哑的声音，想入迷的伽利法被吓了一跳，随即无奈的面朝人行礼。

　　科林的眼睛与伊诺克的天蓝眼不一样，他是深色的偏向褐色的，但他没却没有老年人的浑浊无神，倒是同雄鹰一样敏锐犀利。被这样一双眼睛盯着，会不由自主地觉得被人看透，什么小动作都不敢做。

　　不过老者此刻看起来还算和蔼，至少，他笑的比较无害。

　　伽利法尊卑的开口道。

　　“您醒了。请原谅我在这时冒昧来访。”

　　科林老先生面无表情地伸个懒腰，在摇椅上坐正后才丢出了一句话。

　　“怎么，我不是交代过你，来找我就直接来，磨磨唧唧的和那些家伙一样像什么德行。你再这样，我直接一巴掌把你打出去。”

　　伽利法自然明白老人的意思。科林先生对自己人都是很不见外的，甚至豪迈得能让人瞠目结舌。

　　但出于小辈的尊敬和礼貌，伽利法对待这人还是会不自主的表现得谦卑。

　　科林先生揉了揉脸颊，似乎清醒很多了。他抬头看向站姿笔挺的人问。

　　“怎么了，大忙人，出了案子还能来我家陪我这个糟老头子聊天？”

　　“······您已经知道了？”

　　惊讶之余伽利法并不觉得意外。这老先生住在这与世隔绝般的地方，可消息却比他还发达。

　　椅子上的人冷笑着摇摇头，又说，“还能不知道么？死的人是那些家伙你也不看看？都是些死不得的家伙呗。但我看啊，那老国王怕是要轮到自己了才会着急。”

　　这样明显大逆不道的话让伽利法很是无奈。

　　科林先生一向鄙夷众生，如果不是他的才能和研究成果，脾气这么个样子迟早被人五花大绑，教训得惨不忍睹。

　　说到这，伽利法也不打算和人绕弯子了。把之前得知的一切全部告诉了对方。

　　静静地听到最后，老人的笑容也逐渐消失了。沉默一阵子后他才开口问。

　　“所以，你才打算去那学院？”

　　伽利法点点头，补充了句‘等到天亮就去’

　　接下来的事他根本不需要交代，老人思索时不停拨弄着手上的戒指。随后不出他所料，点点头说出让他安心的话。

　　“我知道了，这事情的确不能靠你们那边的人，我会帮你们盯着。有消息，老样子告诉你。”

　　对于这样的帮助，伽利法是完全的相信。出于对这老人能力的相信，也是对其人品的相信。

　　他正想再说什么，就见对方抖抖腿，笑问道。

　　“既然你明天去那小学院，那就顺路去见见我家的爱哭鬼呗，那没良心的小兔崽子，被接去后一点消息都没了。”

　　思考片刻后伽利法意识到这是在说科林先生的孙子，伊诺克·范斯·墨菲。被例外收入光明神殿学院的旁系后代之一。

　　这祖孙两人是家族里最亲近的，且科林先生在那伊诺克的成长道路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分量。可以说，如今伊诺克的优秀成绩少不了科林先生的教导。

　　伽利法点点头，“好的。您需要我给他带话么？”

　　老人嫌弃的啧啧道，“带话？我看他都忘了我这个糟老头了。别提他那啰嗦傻呆的父母。”

　　听到这伽利法不禁露出无奈的笑容。

　　会这样在人前人后都损自家人的，恐怕只有这位科林了。

　　“对了，”科林突然起身，神情也严肃不少，“可以的话，你再帮我注意一下另一个人。你可能没见过他。”

　　“谁？”

　　伽利法的追问，对方很久后才叹息回答。

　　“夏佐·墨菲。”

　　这还真是伽利法没见过，甚至没听过的人。但听那名字，这肯定是墨菲家族的人。

　　在他猜测时科林先生却给了他一句难以置信的话。

　　“那是如今我们本家内剩下最后一人。他也在那。”

　　本家的？也在光明神殿的学院内？

　　伽利法只觉得这叫人匪夷所思。若是墨菲的本家后裔在光明神殿，怎么可能会没人提起。毕竟墨菲是最古老的家族之一，且历代所出能人数不胜数。

　　明白他为何惊诧，老先生摆了摆手解释道。

　　“他这孩子怎么说呢·····他不太正经，我就见过一次。他脑袋是聪明，可人却怪怪的。在别人眼里，稍微有点‘平庸’吧。”

　　听到这委婉地说法，伽利法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科林又发出一声叹息。走到露台边缘，一手抚在石栏杆上。他这样眺望远方许久，头也不回的问身后的人。

　　“你知道么，我们家族的血脉其实非常混乱，而且有些禁忌格外古怪。”

　　“血脉混乱？”

　　这还是伽利法头一次听对方提起家族内部的事。接着他便听人又说道。

　　“从我们家族存在开始，正系家族的成员不一定就是他们的父母亲生的。”

　　科林在伽利法迷惑的注视下转身，他直勾勾地盯着人继续开口。

　　“意思就是，被看上的旁系婴孩可以被正系抱去抚养，而正系不认可的孩子，直接推给旁系血亲抚养。”

　　“不仅如此，正系的人几度反感双生子的存在，尤其是一男一女。那样的话无论是谁的孩子，都必须彻底抹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