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钓到你》萧洛洛

4、人生处处是惊喜

　　郭小帆试了几次，慢慢找回手感。

　　这游戏和她以前玩的相比，似乎有些地方不一样。难了不少，不过，还是旧有的套路。

　　枪声大作，僵尸惨呼着倒地。弹匣只有五发子弹，郭小帆熟练地上膛，射击，再上膛，弹无虚发。

　　“Thank you！”

　　被解救的人质纷纷向游戏里的她鞠躬。每救一个人，增加一条命。

　　顺利上了两层楼，也就是过了两关。在第三关，僵尸进化了，头部连中三枪才会死亡，攻击速度也快了。

　　“砰砰砰！”郭小帆干掉一个僵尸。

　　这个地方也和以前不一样了。竟然有外形酷似人质的僵尸。那东西衣冠楚楚，样子像个都市白领，她差点以为是人质，要奔过去等他说“thank you”。

　　呵，这种一表人才、内在污浊的货色，不就是章天程么。

　　郭小帆狠狠地扣动扳机。

　　于霏茗如果真像传闻的那样不堪，按照章天程一贯的风格，她根本不可能通过。

　　所以一定有人放水。章天程打分权重最高，极有可能是他！

　　多半是谁向他打了招呼……

　　郭小帆来到四楼楼梯下，上去就是关口了。

　　嗥叫声陡然拔高，血光四溅，配乐变得更加诡异可怖。楼梯口出现了两只硕大无朋的僵尸，扒着栏杆朝下面狂啸，牙齿尖利雪亮，猩红眼珠闪着狠戾的光。

　　没想到关口的大僵尸有两头。

　　郭小帆的手臂已经酸软。她深吸口气，再度“咔啦”一声上满子弹。

　　在这个女孩身体里醒来就发现了，真正的郭小帆缺乏锻炼，体力孱弱。凭脑子里留存的记忆分析，她是猝死。

　　繁重的功课加上多份兼职，小姑娘每天睡眠时间不到两小时。她太要强，太辛苦了，心脏承受不了长期的高负荷。

　　重生在秋季，三个多月以来忙着搜集资料、制定与实施复仇计划，来不及好好调理这具身体。

　　大僵尸发现了她，嗷嗷怪叫着扑过来。郭小帆冷静地射击。

　　身后不知何时围了一群人，边看边议论。

　　“小姐姐枪法真好，酷。”

　　“不过，同时对付两只boss，是不是吃力些。”

　　“老公，人家也想玩。”

　　“得了，就你这猫爪子，恐怕枪都抱不动，还是去抓娃娃好了……哎哟疼疼疼……”

　　郭小帆有些气喘。两只僵尸配合攻击，她辛苦地躲闪，好容易打死了一头，自己也被抓了好几下，之前积攒的命都用掉了。

　　只剩一条命了。以前玩的游戏没这个加强版的难，她玩得娴熟，到后来，投一次币就能打通关。

　　两头大僵尸，必须两人一起配合才行。

　　郭小帆看看控制板上的另一把枪，趁躲闪的功夫，飞快地在临近的投币孔塞入三枚游戏币。

　　屏幕多了把枪，郭小帆右手抄枪上子弹，左手已果断扣响。

　　这种事儿她以前也干过。累，但更过瘾。

　　僵尸惨呼着退回黑暗中。

　　有人吹起口哨，“左手还这么准。”

　　“真看不出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双枪老太婆吧。”

　　“你长不长眼，人家是萌妹子。”

　　这头僵尸凶猛又狡猾，她到底还是体力不支，汗水流过眼睛只能拼命眨，连擦的空闲都没有。

　　“要帮忙吗？”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夹杂着淡淡的烟味，以及男士香水味。

　　“谢了。”郭小帆目不转睛，立即将右手的枪塞过去。

　　男人显然是新手，一开始上不好子弹，这是这个游戏中的难点之一。

　　“枪管朝下，不要太用力，稍微倾斜一点儿，和你保持三十度左右。”郭小帆边打边解说。

　　“收到。”

　　男人悟性挺高，咔嚓一声，子弹上膛，开足火力支持。枪法也不错。

　　“Good job. Fire will！”屏幕里传来稚嫩的女音。

　　这是最重要的人质，一个金发碧眼的小姑娘，关在最高的楼层。救下她就通关了。

　　目前为止，这是她的声音第一次出现。她夸谁谁就加分。

　　有了帮手多少轻松些，郭小帆捉空抹掉汗，暗暗撇嘴。她累成这样，小姑娘一点动静都没有，这男人上来就有优待。

　　“砰！”

　　她击落了一把飞向男人的斧头，大喊，“他叫了小喽啰，你要分清楚，别把人质打死了！”

　　“OK。”男人镇静自若。

　　两人很快就配合默契。他们背靠背站立，分工协作，终于打死了大小僵尸。

　　每过一关自动加三条命，郭小帆看看左上角的三个绿色小人儿，又擦了把汗。她真的打不动了。

　　看看腕表，珍娜差不多该到了。

　　手机适时地响了，是珍娜。

　　“你玩吗？”郭小帆按下接听键，一面扭头对左侧的一个男孩说。

　　“谢谢啦！”男孩喜滋滋地接过枪。

　　郭小帆浅笑一下，举起手机说：“珍娜，抱歉，我马上下来。”

　　她看了那男人一眼。魁梧挺拔，上身穿一件黑色皮衣，左手端着枪，右手正朝衣襟里探去，清脆的铃声不断地从那里传出来。

　　男人感受到她的窥视，也侧过脸望了望她。虽然游戏厅的灯光昏暗，还是照见轮廓分明的俊挺五官，尤其漆黑剑眉下的一双深邃墨眸，目光湛然，扫过来时带着强悍的震慑力，似乎是天生的王者，不容许丝毫的忤逆。

　　郭小帆一怔，这男人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男人薄唇微微一抿，神情里多了些柔和，冲她点点头，右手已经按下接听键，“喂。”

　　郭小帆也冲他点头，转身离开。

　　裴铠宸把枪交给身边一个跃跃欲试的男孩子，拿着手机走向角落，“妈，什么事？”

　　话筒那头的女人兴奋地道：“铠宸，妈妈刚接到你杜阿姨的电话，你说巧不巧，原来天程也在你那个公司做事，还是总监呢！我把你的手机号码告诉杜阿姨了，天程跟你联系了没有？”

　　“联系上了，天程请我吃晚饭，马上就到了。”

　　“哎呀，这孩子动作还真快，哈哈哈。以后你们一个单位了，多照顾着点天程，你杜阿姨求我来着。”

　　“……妈，章天程已经是孩子他爹了。”

　　裴母忽然拔高了声音：“嗬，你还知道这个啊？看看你自己，都多大年纪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妈要什么时候才能抱孙子？你现在可算想开了回国了，还不抓紧……”

　　裴铠宸把电话举到离自己一臂之远，任由母亲絮絮叨叨，淡定地看着别人打游戏。待对方说得差不多了，把话筒收到唇边：“我知道了。”

　　……

　　在餐桌前坐下，铺开餐巾，摆稳烛台，郭小帆已恢复了平静。

　　“珍娜，多谢你，还特意为了我牺牲大好浪漫夜。”她举起高脚玻璃杯，“这顿饭算我的。”

　　“嗨嗨嗨，”珍娜不在意地摆手，“表酱紫，说好的我请，你还是个学生妹，别跟我争。”

　　郭小帆忙说：“不不，我意思是---”

　　“小帆你知道吗，关于录取的事，我堵在高架上的时候闲着没事，打了一圈儿电话。我知道为什么你那网页突然变空白了！”珍娜举起玻璃杯，啜了口纯净水。

　　“嗯？”

　　“紧张不紧张？意外不意外？人生处处是惊喜啊。”珍娜嫣然一笑，“多亏本宫在极盛惨淡经营多年，还积累了那么一点儿人脉。”

　　她看了看怔住的郭小帆，伸手过来拧她脸蛋儿，“这表情才适合你的年纪。万事成竹在胸、喜怒不形于色这种，留给那些高冷腹黑总裁就好了。”

　　“......珍娜，别闹。”

　　珍娜得意地解释起来。这时，服务员引着两个男人从她们身边走过，其中一个身穿黑色皮衣的高个子看见了郭小帆，微微一顿，便继续前行。

　　......

　　章天程坐定了，还在不住道歉，“对不起啊铠宸，知道你忙，每分钟都价值万金，让你久等了。”

　　“多年同学了，别总这样客气。我去了五楼游戏厅，也算是偷闲片刻。”

　　“哦，哈哈哈。”

　　“两位先生要点什么？”服务员展开菜单。

　　章天程征询地看向裴铠宸。

　　裴铠宸扫一眼餐桌正中央的水晶花瓶，半开的红玫瑰幽幽吐艳。这样的日子，西餐厅推荐的都是情人套餐，价格极尽“浪漫”。

　　“客随主便好了。天程，不要太破费。”

　　“哈哈，应该的。”

　　“这种日子不在家陪伴夫人，不怕她怪你么。”

　　章天程抽出派克金笔，在菜单上一挥而就，“雯雯向来善解人意。再说，天这么冷，孩子太缠人，她也不高兴出来。”

　　“有家的男人真幸福。”

　　“我倒羡慕你。钻石王老五，无家一身轻，除了工作就健身旅游休闲，自由自在。时光要能倒流，我才不娶妻生子，结婚了才知道单身的宝贵。”

　　裴铠宸淡淡地勾了勾唇角。

　　......

　　“所以，”珍娜切下一小块牛排，优雅地送到嘴边，“妹妹还会是我大极盛的人。别担心。你的招聘结果页面忽然空荡荡，是因为HR接到了紧急通知，但她们又不能回收已发出的短信，只有删了那个‘overqualified’。哼，好可笑的烂词，本宫能笑上一年！小帆，等你的职务确定后再刷新就有字儿了，噢，还会收到追加的录用短信哦。”

　　珍娜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总裁室助理已定满，确实与郭小帆无缘了。但董事长临时决定，增加一批配给总监及总经理的助理，在终轮面试被淘汰、但成绩不俗的人里遴选。根据珍娜打探的内情，郭小帆百分之九十九在选。

　　“级别没有总裁助理高，但和其他企业相比，待遇肯定也不错哒。嘿嘿嘿，本宫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地准。小帆，你吃呀，愣着干什么。”

　　“谢谢你。”郭小帆撕了片面包，“珍娜，你真是小仙女。”

　　“嘻，本宫还是有点私心的。你要是能分去做营销总监的助理，可要当好本宫衷心的耳目哟。或者，差一点的话，来我们部门……嘿嘿嘿，给你这么机灵能干的妹妹派业绩任务，本宫可是毫不客气。啊，前提是，你不要被那帮无聊又饥渴的糙汉，呃......泡到手。”

　　郭小帆笑出声，“珍娜，你说得我好像已经入职了似的。”

　　“绝对没问题，本宫拿项上人头担保！我带了PAD，咱们现在登上平台瞅瞅。”

　　珍娜激动地翻挎包。郭小帆笑着摇摇头，轻轻吁气。结识了珍娜，好幸运。

　　刚才她已经定下了两条策略。一是找极盛最亲密的合作伙伴，应聘高管助理，总能有机会与章天程打交道。二是，生生扭转僵局，杀回极盛。

　　不是没想过投诉。极盛招聘有投诉渠道，她放弃了，那只是很形式的东西。她打算“越层”，设法找到董事长的专用电子邮件，说服他重新考虑自己。这很难很难，她会精心策划可行的举措，但需要更多时间和金钱。

　　听完珍娜的话，她眼中的杀意都淡了几分。

　　珍娜打开平板电脑，调出极盛招聘菜单，推给郭小帆，“短信比较滞后，来这看看。”

　　郭小帆输入自己的姓名密码，点击“log in”。

　　珍娜跑来她身边坐下，热切地盯着屏幕，“哇，有了有了！”

　　这叫声饱含惊喜，在流淌着轻缓钢琴曲的西餐厅显得格外突兀，引来不少侧目。

　　“她怎么来了。”章天程疑惑地看着珍娜，认出她身边的女孩时，他的目光略微飘忽。

　　郭小帆久久凝视着网页。

　　录用的信息都很简洁，不会像婉拒那样写一堆好听的废话。只有部门，职务名称，级别，入职注意事项等关键的东西。

　　手指微微颤抖。她被分去做了财务总监助理。

　　章天程的下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