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钓到你》萧洛洛

3、给她过的人，脑子有坑！

　　手机锁屏画面是胡雯的艺术照，右上角一行粉色小字：“爱雯一万年。”

　　章天程点开短信，聊天背景是胡雯和一个白胖婴儿的合影，孩子百日这天拍摄的亲子照，母子俩笑得极甜。

　　“老公，我说的那三个小姑娘，你碰到了吗？打分一定要给力哦！”

　　这是第一条，发了两遍。关机后追加的几条短信，则是对三个学生的家庭背景作补充。最后一条是提醒他，快到圣诞节了，别忘记买礼物。

　　胡雯留洋多年，已经很西化了，但圣诞节对章家人有特别意义。章天程的母亲和儿子，生日都在圣诞节的前一天。

　　门开了，又进来一位女孩，一袭合体的香奈儿套装，妆容明艳。章天程看了看面试安排，郭小帆之后就是这个女孩。

　　“放心。”他在信息输入框回了这两个字。

　　......

　　郭小帆回到等候室，进门就被围住：“怎么样怎么样，阎王有没有为难你？”

　　“能答的我都答了。”郭小帆取出面巾纸擦掉唇膏，然后给自己倒了杯水，“至于结果，只有等了。”

　　“他都问了什么？”

　　郭小帆照实说了，大家面面相觑。

　　“我去，阎王就是阎王。”

　　“简直不是人。”

　　“小帆答这么好要是还被刷下去，那我还是回家种红薯算了。”

　　“一起种一起种，哈哈......对了小帆，你知道吗，于霏茗也分去了1203。”

　　郭小帆喝完了水，把一次性纸杯扔进垃圾桶：“谁？”

　　“于霏铭，我以为你认得，也是你们学校的。”

　　“不认识。她应该是我离开这屋以后才进来的吧，什么专业？”

　　“经贸外语。”

　　郭小帆没在意，穿上外套，拎起挎包，“我走了。祝你们好运，别步我后尘。”

　　遭遇章天程还是很意外的。这样的面试官，谁都不期待。

　　大家热切地挥手，“拜拜！你一定行的。常联系哦！”

　　郭小帆踏出玻璃门，回头微笑：“常联系！”

　　“希望咱们能在极盛重逢！”

　　玻璃门自动合拢的时候，门缝飘出这样一句话，多少有些底气不足。

　　谁都知道这希望很渺茫。今天面试的比例，差不多是三取一。

　　......

　　出了极盛大门，迎面而来是漫天的盐粒儿，呼出来的气凝成白雾，瞬间消散。

　　郭小帆系紧围巾，向地铁站走去。小心地走了一段路，一辆宝马在她附近减速鸣笛，降下车窗。

　　“咦，你不是郭小帆吗？”驾驶座传来女子清亮的声音。

　　“哟，是考官老师。”郭小帆走近几步，“您不是在面试吗？”

　　桌签都只有“考官”两个字，她只认得脸，不知道对方姓名和职务。

　　“别这么客气。叫我珍娜好了。我在市场营销部。要搭顺风车吗？”

　　郭小帆莞尔一笑：“珍娜，多谢你。”求之不得。

　　郭小帆在副驾驶位置坐好，不慌不忙地带上车门，扣好安全带。

　　珍娜一面加速一面说：“小帆，我怎么有种错觉，你是职场老手了。”

　　郭小帆轻笑一声，“真是那样就好了。”

　　来之不易的奋斗成果，随着一挂药水灰飞烟灭，现在她还得从头打拼。

　　珍娜安慰：“别担心。我有预感，你会被录用的。”

　　所以要抢先接近。小姑娘应聘的助理，可是总裁室专用的啊。

　　“对了，你右手边上就有我的名片盒。”

　　郭小帆看完名片，这明快开朗的时尚女郎原来姓何，“多谢啦，借何总吉言。”

　　“叫我珍娜。名片收好喔。我在哪儿把你放下？”

　　“如果你方便，就在彩虹桥停一停。”

　　“没问题！”珍娜加大油门，“今天本来不该我面试，我要去拜访一位客户的。我们老板临时有事走开了，抓我替他一阵，好在时间不长。不然我这合同还就真危险了......唔，话说回来，哪怕让我卖身，我也要签下这桩买卖。”

　　珍娜咯咯笑起来。郭小帆也笑了，这是打趣章天程那个缺德问题。

　　“珍娜，你真觉得我能进极盛？”

　　“当然喽。本宫面试过好多孩子了，这双慧眼还从未看错过谁呢。怎么，这点自信你都没有？”

　　郭小帆摇摇头。她不是没有自信。

　　从外关上1203的门之前，她又扫了一眼几位考官，发现章天程在看着她。

　　那目光很奇怪。

　　“珍娜，章总的打分和评价，是不是起决定作用？”

　　“他是总监，比总经理还高一级，而我只是副总，打分的权重自然比他低。不过啊，我们都觉得你很棒的，这是实话。嗯，后面还要开会集中讨论，HR汇总，提交董事长御笔钦点，才算真正确定下来，耐心等三天吧。”

　　郭小帆思索着，珍娜笑道：“瞧你紧张的。这样吧，有了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你。回头加我微信，嗯？”

　　......

　　难熬的三天过去了，珍娜杳无音讯。

　　第四天上午，陆续有学生收到了极盛发来的短信。

　　录用的，通知去体检。没录用的，指出存在哪些不足。具体结果可以登录招聘平台查看。

　　面试那天聊得投机的几个女孩建了个微信群，郭小帆得以知道一个消息。

　　于霏茗录取了。

　　“真奇怪，怎么小帆还没收到？”

　　群里一片哗然。

　　“听说你们学校去应聘的都收到了。”

　　“极盛大佬想啥呢，不管过没过，倒是给个痛快话呀！”

　　“坑爹啊，还让不让人好好过节了。”

　　这天是24号，比圣诞节还热闹，国内的女孩都喜欢这一天。浪漫的Eve。满大街都是手捧鲜花、满脸甜蜜的小情侣。

　　郭小帆发了个玫瑰盛开的图片，“也许午夜十二点我就收到了。圣诞老人会给我这个惊喜的。”

　　“哈哈哈。”

　　“小帆真淡定。”

　　群里的女孩都没录取，但收到了别的公司的offer。B市大企业秋招，多半这个时候出结果。

　　“你们晚上都有安排吧？”郭小帆问。

　　“嘿嘿嘿。”好几个人发了害羞的表情。

　　那就是说，都会和男朋友在一起。

　　“幸福死了。Have a good time.”

　　“嗷！小帆，你还没有男票呀？”

　　“没有。我就喜欢单身。”

　　“有个性！”

　　这时手机一震，来了一条短信。极盛HR。

　　很长很长，好一通赞美，却是委婉的拒绝。

　　郭小帆在电脑上查看，应聘结果页面却很简单，只有一个英文单词。

　　Overqualified.

　　“WTF！太过分了！”

　　群里比刚才还激烈，郭小帆把这个页面拍给她们看了。

　　“意思不就是，‘童鞋你太优秀了，俺们小破岗位不敢收你这样的精英’。奶奶个腿儿的，这比直接拒了还扎心啊！”

　　“摸摸头，小帆不哭啊，你这么棒还愁找不到工作。”

　　“我听说那个于霏茗不咋样，是压线过笔试的。第二轮面试和她一起的妹子还说，小组讨论的时候，她格外讨人厌。”

　　“怎么讨厌？”

　　“特别爱现。不给人说话机会，自己滔滔不绝讲个没完，总超时间。觉得别人说得不好，她还打断。”

　　“靠啊，姐姐我也二面不少回了，小组讨论里这样的奇葩，HR不是直接打叉的吗，怎么能进入三面？”

　　“那天就对我们爱理不理的，这是有多自我感觉良好。”

　　“给她过的人脑子有坑，绝对有坑。”

　　大家愤怒地议论，郭小帆没有参与。

　　她对着那只有一个单词的网页沉思。

　　屏保出现了。她晃一晃鼠标，网页又呈现在眼前，忽然一片空白。什么单词都没有了。

　　郭小帆点了刷新，还是这样。

　　……

　　盈盛广场，五楼游戏厅。

　　郭小帆按一按口袋里的游戏币，向角落里一台不起眼的机器走去。

　　珍娜得知她没被录取，非要约她来盈盛广场吃饭。她到了二十分钟了，珍娜还没到，打电话说路上堵车，要至少再过一小时。

　　她就从三楼的西餐厅跑到五楼。

　　游戏厅也有不少情侣，但她选的这个游戏非常血腥，和浪漫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无人问津。

　　这是个比较古早的游戏，打僵尸，解救人质。

　　本以为过了这么多年该淘汰了，想不到这里还有。

　　这种游戏在奚然然的大学时代比较流行。她心情不好或者头脑混乱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跑去打僵尸。

　　打着打着，心情慢慢平静，思路渐渐开阔。奚然然的哥哥取笑她，妹妹怎么像福尔摩斯，拉拉小提琴就能有新的灵感。

　　郭小帆确实是来找灵感的。她孤注一掷，现在却输了，需要从困境中转圜。

　　郭小帆投了币，举起沉重的冲.锋.枪，卡啦一声上好子弹。

　　熟悉的画面让她感到亲切。

　　阴森森的管风琴配乐，破旧不堪的教堂，扑面而来的一只只黑蝙蝠，接着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屏幕被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H-E-L-P!”四个惨白的字母慢慢放大，在屏幕上溶解，如血般滴落，消失。

　　游戏正式开始。郭小帆端着枪，走进黑魆魆的大门。

　　“好，知道了。今天路上本来就堵。天程，你小心驾驶。”

　　游戏厅的另一端，裴铠宸接听完电话，抬脚迈入游戏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