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皇后 ...
-
“回父皇，吉时已到，百官即将入宫朝贺，还请父皇早做安排。”我跪行半步上前回禀。
父皇听了点点头，目光扫过了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然后，对旁边的太监的说了声：“收拾吧！”
一声令下，只听得台下人来人往。不一会儿，就将菊花台又恢复如初了。仿佛刚才那场杀戮从未发生一般，连一丝的血痕都没有留下。
待收拾完毕后，就听见宫门一开，百官朝贺，更显太平盛世。父皇满意的坐在龙椅上，高兴的向台下点着头。
我起身用朱盘托着龙凤杯，向父皇皇后进酒。皇后只是冷冷看了我一眼，拿出酒杯随意喝了一口便丢在桌上。可是父皇却拿着杯子把玩起来，没有要喝的意思。我当然明白父皇的意思，今晚此时我进的酒，即使是用银针试过了，父皇也不可能放心。
于是我跪在父皇座下，轻声说：“青青愿为父皇试酒。”
父皇并未说话，只是看了我片刻，一言不发的将杯递到我面前。我拿过来一饮而尽，然后将空杯放在一旁太监托着的朱盘上。
父皇盯了我许久，而我泰然而站，不卑不亢。终于，父皇满意的点了点头，一旁的太监急忙又吩咐重新填酒。
待酒再次呈上来，父皇看了看杯子又看了看我，然后随手拿了起来，与众臣同饮此番。
台下群人饮罢山呼万岁，场面宏大乃我此生未见。
可是就如烟花总在最灿烂时陨灭一般。一向健壮的父皇，当夜就因心悸之症突然过世了。
第二天，杰毫无异议的成为了下一任君王。杰有着不次于父皇的能力和手腕。不过几日，朝政便被梳理的平顺起来。
平常百姓，若父亲死了，儿女们都要守孝三年。可我们是皇家，一个最无情的地方。在这宫中一个月当做一年过，仅仅三个月，宫中就白孝尽除，一切又恢复到以前的歌舞升平了。
这三个月里，杰是忙碌的。但不管多忙，晚上都会来到寝宫陪我。我的药还在不断的吃着，太医们即使面对杰的盛怒也毫无办法。这是一个永远都停不了的方子。若停了，服药人的五脏会如火灼一般巨痛。但若吃的时间长了，人又会变得越来越慵懒，最后长睡不醒。看来父皇从没想过放我一马，他给了我一条不归路。
杰忧心忡忡，可是我却丝毫没有感到难过。我感谢上苍，因为不管我们还能相守都久，都是上天的恩赐。
除孝的第二日，朝臣们就上书请皇上立后并册封后宫。杰的元配王妃，原应立为皇后。但是她却上书自称行为粗鄙，礼仪有缺，恐难母仪天下，请皇上另择淑媛。皇上当即下旨将迎娶皇太后一族之女为后，并将杰王妃封为皇贵妃。
如此决定，合情合理且让朝中大部分人都无法异议。
杰是皇上了，他应该这样。这是我听到这个消息后，自已在心中慰藉自己的话。我不该难过，与最大的属国联姻无疑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可是为什么心会这么疼。杰又会娶一个陌生的女子了，那女子将会在他身边陪他一生。而我永远都只能是一个背负着罪孽的公主，在这陈腐的后宫中慢慢耗尽我的生命。也许我们的生命在以后就不该有交集，也许我该离开他了。
我每日里昏昏沉沉，不断加重的药量和我体内的力量对抗着。我的身体就如它们的战场一般，每日都会疼得痛彻心扉。
不想让他看到我发作时痛苦的样子，我每次都借故避开他，不许太医知会他一言半语。可是，这里是皇宫，秘密是永远也不能保守的，看来是我该离开杰的时候了。
我请求杰让我去温泉宫修养，因为那里是他的新娘进京前的最后一驿，我想在死前看看那女子的容貌。
那一夜杰没有丝毫迟疑便答应了。听到他同意的声音，我心如刀绞。看来杰也累了，背负着背德的罪孽太累了，也许我的离开对我们都好，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两天后，我带着几个宫人和太医去了温泉宫。我的病情丝毫不见好转，想要克制住那钻心的疼痛只有不断的加大药量，看来报应终是会来的。可我也感谢上苍，至少杰是好的，至少他安然无恙。想到这里，疼痛似乎变得好熬了。我总是再疼得不能自已时，对自已说我不能死，我要活下来，我多活一日，便能替杰多承担一天这因果报应。
又过了月余，属国送亲的车队就要到了。温泉宫上下都忙着打扫，好招待这位远道而来的娇客。而我则主动搬到了一个偏远的侧殿。
三日后车队到了，旌旗招展，人马啸啸，一展五里。可见声势之壮观。
当夜，我让服侍我的宫人去通报。说我，青青公主要拜见未来的皇后。可是宫人们却只是言语暧昧的应付着我，告诉我不必急，不久就会见到的。我无暇思考这话中的内情，因为服下的药又让我陷入了昏睡当中。
第二日清晨，我刚刚醒来就见我床边跪着许多人，且手捧着红衣，请我更衣。
当我穿上那红衣时，我才发现那上面绣着金黄色的凤。
坐在前往京城的车上，我才知道事情的始未。为了换得更大的利益，属国牺牲了他们的小公主。那女孩初到温泉宫的第一夜便永远也醒不过来了。想到这里，我的泪便再也止不住了。原来杰是就安排好了，为了让我能名正言顺的陪在他身旁。可是，又何苦呢！何苦再造杀孽！青青的时日已经无多了！
以后的事情便按部就班的向下进行着。本朝公主本就极少为人所见，所以外臣根本没有认识我的。父皇的众位妃嫔就早被杰安排在改为颐寿宫的行宫中。宫中只剩下被立为太后的皇后娘娘，可是经此一事早已心灰意冷，每日里除了发呆再也不管世事了。旧时宫人都被杰以开恩为名放出宫去了，如今宫中认识我的人已经极少了。
如此我成了皇后，顶着另一个女孩的名字嫁给了杰。我成了他的妻子了，这是多么突然的幸福，让我觉得如梦一般。白日里杰除了上朝办公，其余的时间都会来我这里。我们每日在一起，可是却言语不多。很多时候我都只是安静的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一坐便是半日。这种恬静的快乐，让我每每回想起来，都是笑中带泪。
可是这种幸福也让我变得越来越贪心，贪心到想要他的全部。我每夜都拼命留住他，不许他到其它宫中去。即使御医已告诉我，我的身体已经不能再侍寝了。真的很痛，当我动情时分，血气翻涌，使那痛几乎深入骨髓。我几乎要抓烂身下的床单才能撑过去。但我强忍着，只要能让他留在我身边，再大的疼痛我都能忍着。
后来，也许杰发现了。因为不知从哪天开始，他停止了晚上求索，每晚只是轻轻的拥着我入眠。
可是我的身体却还是在慢慢的腐朽着，我的每一天都像是在与老天抗争。杰为了我广征天下名医，方子换了又换，可是还是时好时坏。
就这样我撑过了这个冬天。皇贵妃在夏天时产下一名男婴。杰当即立为太子，并加封后宫诸位。我知道他是在补偿，因为我他已经多月未踏足后宫各处了。为了替我积福，他还借此名目大赦了天下。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皇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