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春秋》莫道安

21、21.九歌

　　秦九歌看着装死的墨漱，很是没脾气，眼中无奈划过，幽幽问道：“南冥，你们灵都这么难伺候的吗？”
　　赫连微不答反道：“刀留下，我放你离开。”
　　秦九歌带着笑意，戏谑道：“我倒不介意给你，但墨漱是我本命刀，除了我……”他看着墨漱化为一道流光，主动飞到赫连微身前，亲昵的在对方周身悬浮环绕了起来。
　　当着主人的面投敌，是不是不太好？秦九歌吸了口凉气，又倒霉的呛住，咳得脸颊泛红。
　　赫连微伸手，轻抚这把乌墨色的魔刀。
　　感应到他的亲近，墨漱也发出了欣喜的情绪。赫连微对秦九歌的杀意在墨漱飞来后，渐渐消散，他甚至有些不知所措，皱着眉，小心的将墨漱收入剑境中，瞥了眼秦九歌，转身离开。
　　这处高空只剩下咳得撕心裂肺的秦九歌。
　　他看着赫连微离去的方向，突然笑起来，然后又一次呛住，“咳咳咳……哈哈，”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实在是太有趣了……”
　　他捂住心口被南冥一剑贯穿的洞，被剑意扭曲的手露着白骨，还在滴着血。
　　秦九歌很久没这么狼狈了，也很久没这么倒霉了。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运气不太好，和那些天道所钟的天之骄子不一样。打个比方来讲，同一个陷阱，十个人从上面过去，无论他是第几个，都一定会是中招的那个。
　　所幸，他成为道劫圣君后，倒霉体质也随之而去。可现在，他似乎遇到克星了。
　　秦九歌眼睛越来越亮，有种莫名的光彩。
　　心口被开了一个洞，他却仿佛听到心在跳动的声音，呼吸越来越急促，渐渐窒息。
　　这真是……太有趣了，不是吗？
　　他勉强抬头，对着天空露出个干净纯粹的笑，配着他妖异的面容，却意外的鬼魅。
　　“哼……”
　　冷哼声直达他的识海，一瞬间的震荡让他脸色狰狞，极深的痛楚传遍天灵九窍，连神魂也有一霎的不稳。“啊啊啊啊……”秦九歌眼角一抹红，满目疯狂，无掩饰的气势爆发出来。
　　平山，没海。
　　底下的山林遭了殃，气浪扫过，无论是未开灵智的小动物还是已经化妖的妖物，俱都湮灭成灰。
　　唯一可以制止他的赫连微远远的看着，他本来已经离开，是墨漱感应到自家主人的不对，请他回来看一下。
　　那些气浪在接近赫连微后，竟有意识的避开他，漫天尘土飞扬，独留这一处干净如旧。
　　“还有意识，不必担心。”他淡淡道。
　　墨漱的声音很清脆，在赫连微的心中响起，“主人他虽然经常不靠谱，但对情绪一向控制得很好，这应该是天道做的好事。”它语气很不满。
　　天啊撸，主人没有伤到前辈，还把它送出来保平安，为什么还会被找麻烦？
　　赫连微听后若有所思，他一贯和天道不对头，互不打扰已经是极限了，定然不会是帮他……那么，是秦九歌打地府的主意，被盯上了？
　　“天道有它的运行规则，你主人不会有事。”
　　赫连微又一次安慰墨漱。
　　这对他而言，是很罕见的事，由于不擅长，他睫羽眨动了几次，神情虽依旧冰冷，细看却有些紧张。
　　墨漱乖乖的嗯了一声，又补充道：“我相信前辈。”
　　赫连微心思不在秦九歌上，反而一直看着墨漱，让本来无所谓的墨漱都有些慌张了，“前辈为何一直看我？”
　　太乖了……
　　赫连微无意识的想着，口中回道：“忆故人。”墨漱呆了下，哦了声就开始装死。
　　他在透过墨漱……
　　忆他自己。
　　秦九歌血祭十二福地七大洞天，用无数生灵的冤魂与血炼制出了墨漱。作为一把魔刀，它不该这么乖的……暴戾、凶残、嗜血，这才是它该有的样子。
　　正如最初的他。
　　赫连微睁开眼，第一次看到这世间时，入目的是血色成河，蜿蜒无尽头，龙、凤、鲲鹏、金乌、人类，各种族的白骨垒成了山峰，他一步步走上去，到最高处——
　　银色的长发垂在身后，铺在白骨上，白衣胜雪，不沾尘埃，那个人坐在那里，支着头，百无聊赖的看着远处。
　　天上没有太阳，天色昏沉，金乌被他射死了。
　　远处草木不生，一片荒芜，世界都被他玩坏了。
　　“你终于醒了啊……”那个人没回头，淡淡的带有一丝无趣的声音，有些抱怨的道：“我等了你三百年，一个人无聊的在这里，都没有活物让我玩一下……”
　　他并不是多话的性子，几句过后，就又默默的看向荒芜的远方了。
　　对赫连微的诞生，他似乎并不在意。
　　但最初的赫连微，是凝聚了无边血气而生的，他既不在天道之内，又拥有极高的境界与实力，随之而来的，是无情无欲，携裹杀戮诞生在世间。
　　他诞生的目的，是杀了叶轻摇。之后，湮灭于世间，无声无息的，谁也不会知道。
　　叶轻摇对此亦很清楚。
　　可他太无聊了，仙门关闭的玉安界，他就是这世间的主宰，他不想死的时候，谁也别想杀了他。
　　赫连微的暴戾、凶残，在他一次次的强势镇压下仍未改善，反而是叶轻摇，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不仅不出手抹去赫连微的神智，还一直护佑他。
　　叶轻摇陪他打架、教导他剑招、放血给他喝、纵容、宠溺、无微不至……到最后——
　　任赫连微的剑刺入心口。
　　“我叶轻摇纵然是死，也要死在令我心甘情愿的人手上！”
　　叶轻摇陨落。
　　他也本该一同逝去。是叶轻摇让他活了下来，以他的死，换来他的永生。
　　而因此，解决了心腹大敌的天道，就将目光对准了他这个本该消失的工具。原先没有情感的他也就罢了，有了七情六欲后，哪怕他并不在意死亡，也不想如此戏剧的死去。
　　赫连微莫名觉得有些难受。
　　这时，他的目光从墨漱转移落在秦九歌身上，看着对方的眼神慢慢清明，向他走来。
　　他眨了眨眼睛，纤长的睫羽上下开合，浓墨般的眼睛纯粹且干净，带着淡淡的疑惑。
　　“你来要回墨漱？”
　　这是他想到的，对方过来的理由。
　　秦九歌专注的看着他，见赫连微语气不善神色渐冷，不紧不慢地道：“不，墨漱乐意跟着你，就跟着吧。”
　　因为方才发狂了一阵，他的气息没有收敛，这时候无尽的负面情绪汹涌而来，恐惧、痛苦、沮丧、绝望……他的嗓音有些沙哑，眼角一抹红也未褪去，脸庞上妖异的花纹十分生动，紫色衣衫悄然换作血色，活生生一位魔君在世。
　　本来兴冲冲想飞过去的墨漱闻言，半路拐了弯，傻逼主人自己玩去吧，它不奉陪了。
　　但拐回来的墨漱发现，前辈的脸色有些不对，硬是没敢凑上前。
　　赫连微的确感到有些怪异，蹙了眉，深沉的目光在墨漱和秦九歌之间打量。
　　墨漱不是他……
　　秦九歌也不是他……
　　赫连微忽然意识到这一点，就意兴阑珊起来，看着墨漱的目光也没了亲近感，只看了眼秦九歌，向他点了点头，就毫无拖泥带水的破开虚空，走了。
　　墨漱：懵。
　　算了，虽然经常犯傻，但毕竟是它主人嘛，不能嫌弃。
　　墨漱欢快的扑向自家主人，可迎接它的，是秦九歌越发神经质的笑声，“哈哈哈……你不想让我得到的，我偏偏想要呢。”
　　秦九歌充满恶意的目光看向天空，有双冰冷无情的眼睛与他对视，半响后，终究没有对他下杀手，悄然隐匿。
　　秦九歌伸手，手指在刀锋上划过，剖开一道道的血线，他却感觉不到痛一样，自语道：“想不到我也会有情劫，若是比我弱的，杀了就好了，可却是他呢……既打不过，又舍不得。”
　　他很认真的对自家刀建议道：“把你当聘礼，如何？”
　　墨漱晃了两下，似是不能相信，而后一瞬间爆发，把秦九歌掀翻，揭开它装乖的伪装，它就是凶戾嗜杀的魔刀！
　　……
　　“赫连哥哥~”
　　第一个发现赫连微回来的龙儿扑了上去，赫连微面不改色的伸手按住他的头，将他隔离在一臂之外。
　　短胳膊短腿的龙儿睁着眼，看自己挥舞着爪子，却够不着对方。他不由气闷的鼓起脸颊，郁郁道：“你嫌弃我了……”他有些可怜兮兮的，水润润的眼睛瞅着赫连。
　　但是，一身水渍的龙儿，赫连是真的不想让他扑到怀里。他淡定地道：“嗯，嫌弃。”
　　他扫视一圈，小徒弟乐长夜弯弯眼眸，因为他的话笑了；周晃皱着眉，同一个白衣少女对峙着，神色冷漠；那白衣少女眉目如画，气质清雅幽冷，颇有一种如仙如梦的感觉。
　　且已不在二楼，身处在大堂，众目睽睽之下。
　　“长夜，解决完回山上寻我。”
　　赫连微不参与小辈之间的事，带着龙儿，一眨眼间就消失在人前。
　　云雾山。
　　微风吹拂过，树叶沙沙的响着，云雾山神正悠然的饮着茶，他的洞府坐落在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亭台楼阁，似人间清幽的书香人家。
　　赫连微忽然出现在这里，他讶异的看过来，立即起身，温雅不失恭敬地道：“见过陛下，可有事吩咐小神？”
　　这之后，他才看到从赫连微身后露出个头的龙儿，一双大眼睛瞟啊瞟的，极为灵动，而后落在他身上，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对他笑了起来。
　　“你是神修，那你也要叫我殿下呢！”
　　他没有去想对方越过陛下开口的无礼，反而顺着道：“小神慕容陵光，任云雾山神一职，见过殿下，殿下若有吩咐，小神定会遵从。”
　　龙儿好奇的看着周围的楼阁，对此没有在意，他在龙宫的时候，也一直是被人哄着敬着的。
　　赫连微眼中划过一缕诧异，他这些日子也算知晓了云雾山神的身份，是同如今的妖庭之主莫煌一辈的神祗，地位崇高，哪怕是见了妖帝、龙君都可不跪。对他虽说一直恭恭敬敬的，却也没告知本名，这次主动对龙儿示好是因何故？
　　慕容陵光朝着赫连微低下头，恭顺的姿态，打消了赫连微深究的想法。
　　就算别有用心又如何，还有个儿控晚期的龙君护崽子呢。
　　赫连微找了个安静的房间休息，龙儿被慕容陵光带去巡山了，他本就是十一二岁的孩子，对外界无比好奇，面对刻意讨好的慕容陵光，毫无所觉的掉进了对方的陷阱。
　　是夜，乐长夜回山。
　　那个名为周晃的少年没跟来，被白衣少女伊青鱼带回了太上道，这些无关的小事一笔带过。

　　转眼之间，秋过冬来，万物萧瑟，大地披上一层银纱，青松被厚雪压弯了腰。
　　一处空地上，雪被扫的干干净净。
　　男童手执木剑，一遍遍的练习着剑招，心灵一片宁静，同天地形成一种莫名的联系。雪花在飞舞，远处的、近处的，但细看之后，会发现他周围的雪花越聚越多，却没有一片落到地上。
　　悉悉索索。
　　一只雪白的兔子从雪堆里跳了出来，男童闭着眼睛，弯起了嘴角，大白兔左右看看，嗖的一下扑过来。
　　“嗤！”
　　木剑穿透兔子，将其钉在地上。
　　乐长夜噔噔跑过去，喜滋滋的揪住兔耳朵，“今晚的饭菜有着落了……”
　　天空中划过流光，他看了一眼，确定对方是路过后就又低头，找了水源将兔子剥皮放血，就在他绑好兔肉，站起身准备回去的时候，一道紫色的身影落在他身前。
　　“差点迷路了，小家伙，这里是云雾山吗？”

　　乐长夜抿着嘴，一脸严肃的往前走，偶尔自以为隐蔽的悄悄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紫衣人。
　　他的面容原本应是很好看的，但被墨紫色的花纹衬得十分妖异，一双狭长的眼睛弯弯的，仿佛心情很好一样在笑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有些异样的兴奋呢。
　　小徒弟直觉十分准确，但他并不知道自己猜对了。等来到一处山壁，他眼都不眨的撞了上去，然后身影一阵波动，消失在眼前。
　　秦九歌对这种阵法不陌生，饶有兴趣的看了眼，就跟着进去了。
　　视线昏暗了一瞬，再看到光亮后，眼前已不是外界的寒冬景色，却是在夏一般，青翠的竹林望去如海，几座竹屋坐落在其中，滢溪潺潺，在周围绕了一圈，向东流去。
　　秦九歌一眼就看到在溪边喂鱼的赫连微，眼睛一亮，不自觉的笑意愈深，语气很欢快的打招呼，“南冥我来找你了~”
　　赫连微今日是一身贵族公子般的锦衣，白金二色，轻裘缓带，垂及脚环的墨色长发被玉冠束好，坠着一颗莹白的珠子。眉眼依旧极美，那冰冷锋利的气势却似乎被环境柔和了，神情有几分闲适平淡，看到秦九歌的出现，也只是扫过一眼，就又拈着鱼食安静喂鱼去了。
　　秦九歌往前一步，身影变幻间出现在赫连微的身前，含着赞叹的点头道：“几月不见，南冥姿容愈发出众了，真教我心慕成疾，却又不忍医好。”
　　乐长夜左看看右看看，见师尊没赶人，就乖乖拎着兔肉去做饭了。也难为他这连灶台都够不着的小矮子，每次做饭都是一场修行。
　　赫连微不带一丝火气地回道：“你是伤好了，又来找我切磋？”
　　秦九歌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低下头沉思了会儿，摇头道：“不，虽然和南冥你打架很爽，但我更想以另一种方式切磋……”他看着赫连微平淡的神色，补充道，“你可能没经历过。”
　　赫连微淡淡的看他一眼，道：“生死斗、无兵斗、阵法、群战、百族战境、御、射、乐、棋……你要和我比什么？”
　　秦九歌一副意料之中的挑了挑眉，又有些惊讶愉悦，“不愧是我喜欢的人，就是厉害，各方各面的。”连酿酒这种无聊的事都会，南冥以前过的要有多单调无味。
　　他目光中带了点疼惜，缓缓道：“不过很抱歉，不是任何一项。”
　　赫连微眼神有些冷，将鱼食全撒下去，任鱼儿争抢夺食，“你方才说，不愧是你喜欢的人，所以你喜欢我？”
　　秦九歌眉眼含笑，温柔多情的看着他，用一种很难形容的甜腻声音，说道：“虽然不知晓是否是因情劫的缘故，但此时此刻，我很确定，我是喜欢你的。那么，你可愿助我度过情劫？事成之后，我不会再纠缠你，且会无条件听你三次命令，如何？”
　　“即便命令你自杀？”赫连微站起身，挑眉问道。
　　见赫连微没有当场拒绝，秦九歌笑眯了眼，“你应该知道的，这不可能。”他看着对方的眉眼，又缓缓道，“不过是为你的话，可以例外。”
　　赫连微定定的看着他，数息后，神情一冷，直接把他轰出了剑境，“滚！”
　　雪花飘落在脸上，清凉的感觉让秦九歌回过神来，有些幽怨的盯着山壁，四周白雪皑皑，寒风凛冽。还以为说动南冥了呢，没想到这么不留情面。
　　秦九歌想了会儿，又自顾自的高兴起来。虽然没同意，却也没有给他来一剑，这是一个重大的进步！
　　他靠着山壁，想着赫连微的眉眼，眼眸渐渐有些晦暗。忽然响起“隆隆”的声音，他抬头看去，无边的雪浪往这里袭来。哦，雪崩了。他十分淡定的想。
　　人倒霉起来，真的是一切皆有可能。
　　……
　　吃过饭，赫连微开始检查小徒弟的修炼进度。不得不说，哪怕是骄傲如赫连微，都对乐长夜的天赋很意外，他是那种不显山露水，外拙内秀的类型。
　　乐长夜认真又有些紧张的演练完，站立在一旁，悄悄抬眼看师尊的脸色。嗯……没有不悦，那就好啦！
　　赫连微颔首，简单地道：“你已初窥天地之道，尚可。”
　　尚可……
　　乐长夜的目光有些失落，随之又平静下来，他还要继续努力，终有一天，会达到师尊的标准的！
　　赫连微注意到他的神情，心中暗自点头，又想到被放养的大弟子，他这几月也偶尔去看过对方，修为初达九真，阅历倒是增加了不少。只是，离他的要求差的太远了。
　　“长夜，我已吩咐慕容陵光看护你三年，等下你就去山神洞府寻他。剑之一道，你悟性极高，最好走出自己的路，我没什么要教你的了。”
　　赫连微清冷的嗓音让乐长夜怔住，下意识地问：“师尊去哪里？我不能随侍……”他住了口，乖乖点头，“我知道了，师尊。”
　　他年纪不够，和伊青鱼、云穆霆他们这些玉安界年轻一代新秀，错了半个辈份，十年后才是他的时代。
　　十年后是他的时代，无人能遮掩住他的光芒。
　　云雾洞府。
　　龙儿坐在木栏上，下衣往上挽了起来，露出莹白的小腿和脚丫，晃啊晃的，戏着水。
　　慕容陵光从一边走过来，墨绿色的长发柔顺的披在身后，眉目深邃俊朗，且有种平淡漠然的神性。这种植根在骨子中的冷漠，在看到那个娇小的身影后，陡然化为乌有，氤氲出浅淡的温柔笑意。
　　龙儿耳朵动了动，听到声音，但偏偏就是不回头。
　　等慕容陵光走到他身后，他才猛地回身，一脚踩在他胸膛处，借着反震往后飞去，笑声清脆欢快，“慕容好笨，每次都中招……”
　　小魔王轻盈的落入水中，衣衫尽湿，尚未发育的豆芽菜身材看在慕容陵光眼里，却是难言的诱惑。他看着在水中自由仰泳的龙儿，想到赫连微所说，龙宫来人接龙儿回去之事，眼中划过深沉的冷意。
　　他柔声道：“殿下，这次有正事禀告，还请快些上来吧。”
　　龙儿歪了歪头，奇怪道：“慕容那么厉害，还有你解决不了的事吗？”他说着，就一阵风一样又从水中冲了出来，直直的扑进慕容陵光怀里。
　　他整个人呈大字型挂在慕容陵光身上，水滴很快把对方的衣服也打湿了，大眼睛一弯，满足的把水都蹭到对方身上。
　　慕容陵光抱着他，防止他掉下去。
　　“在说此事之前，殿下要告诉我，可愿摆脱龙宫的桎梏？”他在龙儿耳边不紧不慢地道。
　　龙儿觉得有些痒，甩了甩头，不自然地道：“当然想了……”他反应过来，怀疑的目光看向对方，“你是要帮我吗？”
　　慕容陵光温柔的点头，他眼睛一亮，兴奋地道，“太好了，我早就想试下坐龙王椅的感觉，等本少爷当上龙王，就封你当东海神将怎么样？”
　　慕容陵光沉默了许久，在龙儿期待的目光中，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