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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失心疯 ...

  •   看来玉修的处境并不乐观。

      送走黎道后,江君正揉着额头想该如何是好,那厢碧溪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碧溪是新买来的丫头,年岁不大,刚满九岁,谈吐行事也不稳重。江君看她长得可爱,性子又活泼,身世也可怜,不忍她终造泥陷,才从人牙子手上留了下来,免得这院子太冷清。
      这年纪的小姑娘爱俏又不会打扮,把自己弄得花花绿绿的,看上去和这魔门长老的宅邸格格不入。
      飞奔的碧溪好比戴了一身花的雉鸡精。

      “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江先生!”
      碧溪一连喊了三个“不好了”,好像江君听不见似的。
      “怎么不好了,你这丫头,”江君顺手敲了下头,“成日这么风风火火,你是以为我这里没规矩呢?”
      碧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泪花一闪,捂住头,委委屈屈地说:“是怜香姐姐叫我来的。”
      “怎么了?”江君有了不好的预感。
      碧溪瘪着嘴道:“怜香姐姐要您快过去帮忙,她快撑不住了。您可快去救救怜香姐姐吧!”

      不等碧溪说怜香在哪里,江君直接冲向关白玉修的房间。
      怜香是他的心腹,玉修是他的心头肉,无论伤了谁都不行!

      另一边。
      怜香和白玉修扭在一起。
      只见白玉修被怜香压在地板上,上半身未着寸缕。要不是两人的姿势过于怪异,简直像一个公子哥儿被女土匪劫了色。

      “这位公子,算奴婢求您了,您别在这发脾气。”看上去,怜香已经到了崩溃边缘,“您再这样胡闹,奴婢就要对您动手了。这次奴婢是真的要对您动手了。奴婢之前给您说了多少次了,不行就是不行!”
      白玉修大声怒道:“不行也得行!”

      “不行就是不行!”怜香也和他一样吼了起来,“公子,求您了,您就体谅体谅奴婢吧。等到江先生回来了,见您这副样子,还不扒了奴婢的皮!”
      “他扒了你的皮与我又有什么相干!我看你是个女子,不和你动手,你再这样阻拦我,别怪我不客气!”

      “您说要对奴婢不客气,那就对奴婢不客气吧,奴婢不怕您对奴婢不客气。不过恕奴婢直言,奴婢虽是个女子,也不用公子让着,真动起手来,公子只怕还不是奴婢的对手!”
      “你要我对你不客气,我还偏要对你客客气气的了,我白玉修怎会对一介女流动手!”

      “奴婢倒是宁愿您对奴婢不客气,也不愿意公子干出这等事!”怜香的表情十分精彩,“奴婢管不了您和江先生间的恩怨,只求您别拿这床撒气!奴婢是江先生的贴身婢女,江先生的日常用度都由奴婢照料。今天公子把这床弄坏了,明天就是奴婢来收拾!何况这里的器具都不是凡品,您这样一点一点地磨,又能够磨到什么时候?”
      “你可听说过滴水穿石,铁杵成针?”

      “奴婢又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不懂这么许多,只知道公子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是想从这里逃出去。希望公子听奴婢一句劝,别白费心思了!您可曾想过,江先生派奴婢待在这是什么意思?您就是磨断了这床柱子,又能打得过奴婢吗?”
      “我自然打得过!”

      怜香不屑地说:“公子现在还被奴婢压着呢。”
      “……”

      江君本以为场面会非常血腥,没想到看到了这么一对活宝。
      他清清嗓子,等地上的那两人齐齐转头看向他,才道:“你们两个快起来。”

      怜香听令,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白玉修倒和个大爷似的,端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要不是他用双臂紧紧地圈住两条曲起的腿,还有真那么一点不畏强权的猛士风范。

      江君看得好笑,又用袖子挡住自己上扬的嘴角,故意咳嗽了一声,问:“这是怎么了?”
      见两人同时张开嘴,他又补充道:“怜香先说。”
      以他对白玉修的了解,这家伙没准会开始骂人。

      怜香满脸惊恐地说:“请江先生千万饶恕奴婢,不是奴婢服侍这位公子不尽心,只是这位公子的要求奴婢万万不敢答应。江先生不知道,这公子刚醒,奴婢就走上前去,问他可有什么要交代。哪知他看也不看,直接朝着奴婢打过来,奴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制住啊。”

      “然后呢?”

      “奴婢心想,这公子既然能出现在这房间里,想必也是先生极疼爱的,”说到这里,怜香瞥了一眼江君的脸,见他面上没有异色才敢继续,不过白玉修的一个微小的白眼倒被她直接无视了,“奴婢不敢造次,只当这公子打的几下是江先生赏的。”

      江君鼓励道:“这个想法不错。”
      怜香:“……”
      呸!假慈悲!
      白玉修无声咒骂道。

      怜香接着说:“然后奴婢想,这公子只怕是不愿和人接近,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奴婢怕自己惊扰了公子,反而不好,于是退到了屋外。”
      说到这里,怜香停顿了一下,好像在斟酌用词:“却不料屋内还是传出了很大的动静,奴婢怕这位公子出事,便又进到了这里间来。”

      “他又怎么了?”

      “奴婢……见这公子……坐在地上,使劲地……扭来扭去,像是想挣脱先生设下的神通。脚上都磨红了一大片。”

      江君看了看白玉修被捆仙锁锁住的那只脚,果然,只见那裤脚下缘的皮肤有点红肿,似乎还破了皮。
      白玉修被送过来的时候,身上只有三层鲜红纱衣。江君嫌亵渎,给他换了自己的。因江君比他高,那裘裤就长了,遮住了伤处,乍眼一看不明显。
      见江君看过来,白玉修将那只受伤的脚往里头缩了缩。

      “奴婢怕公子受伤,只得上去阻止。公子也答应了奴婢,不再伤害自己的身体。”怜香露出被调皮的孩子折磨得心神憔悴的慈母的表情,“哪里知道这位公子……又开始用捆仙锁的另一头……来磨您的床。奴婢怕您回来了生气,只好上去劝他,结果……您也见了。”

      说完,怜香跪倒在地:“奴婢无能,求先生责罚。”

      江君扬扬手道:“没事,你下去吧。”

      怜香如蒙大赦,迫不及待地退了。
      江君也如蒙大赦,他快绷不住了。

      又蠢又矫情。真是蠢死啦。要不是我,你的尸体都凉了。
      他在心里愉快地嗔怪。

      他也不想想,以自己老情人的脾气,别说是被人撕了衣服揉了脸,就是被路上的登徒子说了几句风言风语,也能气得不行,直接喊打喊杀。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江君。
      他虽从袁采变成了江君,在他心里的白玉修却还是袁采面前的白玉修。可在白玉修眼里,这无妄宗的长老就是个完全的陌生人了。
      换成袁采这么撕了白玉修的衣服,白玉修只会生上两三个月的气,等袁采哄哄他,也就好了;可换成一个陌生人,就算是个权位再高,面容再俊美的陌生人,以白玉修的傲气,都恨不得将他拔骨抽筋。

      “那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江君略带愉快地问白玉修,他脸上的笑意都藏不住了。
      他简直要被这傻瓜笑死。
      白玉修冷哼道:“哼!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们要杀要刮都随便!”
      江君忍不住地大笑起来。

      可白玉修却直接被江君吓疯了,这人的行为完全超出了他的认识范围。

      首先,他在山洞里睡得好好的,没想到一张眼居然到了魔窟里;然后,面前的这个变态用那样可恶的方式将他叫醒来,还连续用那样的方式叫醒了他两次;接着,这个变态又那样轻薄他,幸好他反应了过来,将这变态赶跑,可还是觉得十分恶心;再接着,来了一个力大无比的丫鬟,难对付不说,还说他是这变态“极疼爱的”,而这变态居然不反驳;最后,那丫鬟走后,这变态居然不但不发怒,还这样开心,他还以为自己就快没命了!
      这……这哪里是单纯的变态!
      这明明是个失心疯!

      白玉修默默地想。

      可惜了,这里是无妄宗,他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江君心情好极了,他无视掉白玉修脸上精彩的表情,事实上也只有他能观察到这家伙脸上的表情有多精彩——在常人眼里,白玉修就是天生一张死人脸。

      今天喝多了酒,在酒气的作用下,江君觉得长年的积郁终于消散了些。他也知道以自己的处境是很难开心太久的,因此,一旦心情好了,就应该抓紧机会放松放松。
      他从怀里抽出一把乌木扇子,扇面是洒金的,还有名家题的字,价值千金。可他没有将扇子张开,只是拿着扇柄,在小圆桌上一下一下地打着节拍,边打边唱。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有酒气和好心情支撑,江君的声线不复阴冷。
      那歌声绕上横梁,一曲过后,余音袅袅。

      白玉修很不情愿地想:唱得不错。

      反正,唱歌再好听的失心疯,还是失心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失心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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