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路漫漫之少年梦》延安

38、金水镇九

　　夜深了。
　　钟小葵忽然惊醒，耳听得外间有人走动。那脚步声很轻，钟小葵辨认得出是个女子，那应该就是唐瑜瑾了。唐瑜瑾出了门，又有两个人的脚步声随之而去。钟小葵皱了皱眉，叫醒林毓风，二人悄悄起身，并没有惊动船公，追了出去。月色迷蒙，钟小葵和林毓风远远地跟着，就见唐门那几人穿过村子，向着村子后头的树林而去。唐瑜瑾走得很小心，似乎是害怕后面有人，时不时地回头查看。唐末和唐都并不敢十分接近。钟小葵也是仗着耳朵灵敏，才没有被甩开。钟、林二人追了一阵儿，见唐门几人慢了下来，也跟着慢了下来。钟小葵侧耳细听，忽然听到林子里有打斗之声。他和林毓风说了，林毓风说：“咱们绕过去看看。”钟小葵拉起林毓风，绕过唐门那三人，向着那打斗的地方而去。二人小心翼翼地凑近正瞧见一片碎石空地上，刀剑寒光烁烁，两人正打在一处。而那两人的旁边站在一个美丽的少女，满是焦急之色。少女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场中白衣男子的身上。那男子年纪大约十八九岁，长得十分英俊，一把长剑寒光使得出神入化，行动风流儒雅。
　　钟小葵看了一阵儿，察觉那白衣青年武功虽高强，但比起对面那黑衣人却远远不及。尤其那人内力浑厚，刀法精妙，竟将白衣青年逼得连连后退，只能防守。
　　少女看那白衣青年冷汗淋漓，忙冲着黑衣男子叫道：“柳惊涛，你快停手吧，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柳惊涛朗声说道：“小婉，这叶凡可是出了名的‘放浪公子’，不知道招惹了多少红颜少女，就算是你不想嫁给我，我也不能看你落入火坑。”
　　原来这就是唐小婉、柳惊涛和叶凡啊……钟小葵瞬时明了，去看林毓风。林毓风回视一眼钟小葵，示意他继续看。
　　唐小婉焦急道：“你胡说！叶凡才不是那样，他……他是个好人，我信他。”
　　柳惊涛“哼”了一声，手上动作加紧，吞吴刀化作一道道寒光，罩住叶凡。叶凡手持葬月剑苦苦支撑，一个不慎，被吞吴刀寻了个空隙，劈在后背。叶凡暗道不好，反转手中葬月剑，直刺柳惊涛咽喉，柳惊涛脚下一点，退后几步。
　　“凡哥哥！”唐小婉眼见叶凡受伤，扑了过去，挡在叶凡身前，怒道：“柳惊涛，逃婚是我唐小婉对你们柳家、对你不起，你要是生气，就杀了我好啦。”
　　柳惊涛脸上显出一抹怒色，眼中寒光闪烁。
　　林毓风皱起眉头，附在钟小葵耳边说道：“这柳惊涛动了杀心了。”
　　果然，柳惊涛踏上前一步，用吞吴刀指着唐小婉，道：“小婉，我看在你父、你姐姐的面子上，再给你一次机会，闪开，让我杀了这叶凡，你赶紧回家！”
　　唐小婉摇摇头，眼中泪光闪烁，“不！我不回唐家，叶凡若是死了，我也跟他一起去死好啦。”
　　“小婉！”唐瑾瑜忍耐不住，出声叫道：“你不要胡闹！”说着，从藏身处跑出来，到唐小婉身边，一把拉住唐小婉，想要将她推开。
　　“师姐？”唐小婉看到唐瑜瑾，先是一喜，见她动作，却一把挥开唐瑾瑜，道：“你不用管我！”
　　唐瑾瑜凑到唐小婉身边，低声道：“小婉，你再这样，叶凡想走也走不了啦，难不成你还真想让他死在这里不成？”
　　叶凡站在唐小婉身边，揽住小婉的腰，柔声道：“我这条命都是小婉给的，和她共同赴死，也算是了无遗憾。”
　　唐瑾瑜气得一跺脚，恨恨说道：“难不成你们俩真要死在这里才甘心？！”
　　柳惊涛瞬时明了唐瑜瑾心思，怒火涌起，猛地人刀化作一道光，向着三人劈来。唐瑾瑜不及细想，抬手一按机皇。细如牛毛的毒针铺天盖地，罩住柳惊涛。柳惊涛蓦地将斗篷灌注内力，推出，将毒针尽数收了起来。动作却没有丝毫减缓。
　　唐瑜瑾见状，脸上显出一抹惊惶。
　　叶凡上前，挺长剑，将二姝护在身后。硬接下这一招。可受伤之后气力不继，最终还是吐出一口鲜血出来，人也后退一步。柳惊涛脚一沾地，后续又劈了一刀，叶凡眼看着招架不住，闭上眼暗道：师父，徒儿以后不能在伺候您了……
　　“凡哥哥，”唐小婉叫了一声，却上前一步，似乎要同叶凡一同就戮。
　　柳惊涛更是生气，手上又加了三分劲力，似乎要将这二人一起劈成两半。
　　唐末唐都二人见势不妙，飞身而起，将护身的暗器全数打出，试图阻拦柳惊涛一二。唐瑾瑜腾身去拦唐小婉，顺势也将暗器发出。
　　钟小葵“哎呦”一声，眼看着柳惊涛破暗器，避开唐小婉，吞吴刀只取叶凡。千钧一发之际，忽然听到远处一声呼喝“一醉江湖三十春，焉得书剑解红尘”，声音未到，那人影却瞬间已到身前，双手轻轻一拈吞吴刀刀背，随即往后一甩，柳惊涛已经脸色丕变，倒退几步，喝道：“王遗风？”
　　王遗风轻轻落地。众人只觉得这男子气度恢弘，潇洒之中带着几分阴郁冷冽，令人移不开视线的同时又让人感觉不寒而栗。王遗风看了眼自己的弟子叶凡，才看向柳惊涛，道：“柳少庄主，婚姻虽是缔结两姓之好，但也要双方情投意合才行。逃婚这件事情是叶凡做得不对，如今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请你手下留情啊。”
　　柳惊涛收刀，冷声道：“王遗风，你徒儿坏人婚姻，引诱我未婚妻，莫非你也要不顾江湖道义，帮着他不成？”
　　“再不成器，也是我的弟子。”王遗风看了看柳惊涛，笑道：“你要斩尽杀绝，这我是绝不会答应的。更何况人家姑娘根本看你不上。”
　　“你！”柳惊涛怒容满面，冷笑起来，“枉你还是红尘一脉的传人！你这样做就不怕江湖人笑话？”
　　“彼此彼此，你都不怕，我又怕什么？”王遗风讽刺地笑道：“更何况，这两个孩子要是有个万一，藏剑山庄和唐门也绝不会放过你。哼！这些年你们霸刀山庄韬光养晦，这一下子就得罪两大势力，只怕你父柳风骨也不愿意吧。”
　　“难不成我柳惊涛还是那怕事之人不成？若我对引诱我未婚妻的‘放浪公子’都不闻不问，只怕更让江湖朋友看我不起。以为霸刀山庄好欺负呢。”
　　王遗风冷笑起来，“我弟子被你伤成这样，若还说你们霸刀山庄好欺负？我看你是以为我王遗风好欺负！”说着，王遗风的眼中含了一层煞气，附近的鸟雀似乎都感受到了，惊叫着飞起。
　　钟小葵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中直冒凉气。
　　柳惊涛额头显出汗水，可见面对王遗风的压力。但他一动不动，脸上虽然挂着笑，但是眼神已经透出深深的忌惮。
　　“师父！”叶凡咳嗽一声，道：“带着小婉逃婚，确实是徒儿不周，才惹出这场祸事，如今徒儿已经知道错了。”
　　王遗风道：“看看，我徒儿都认错了，柳惊涛，你现在里子面子都有了，还想怎么样？”
　　柳惊涛想了想，道：“要我不杀叶凡也行，不过小婉必须回唐门……”
　　“我……”唐小婉满脸焦急，想要说些什么。
　　柳惊涛怒瞪了唐小婉一眼，喝道：“霸刀山庄可以和唐门解除婚事，但是你既然顶着我柳惊涛未婚妻的名头，就不能任意妄为。”
　　唐小婉登时不再言语，目光幽幽地看向叶凡。
　　叶凡柔声安慰唐小婉，让她先回去，自己一定再去唐门求亲。唐瑾瑜也劝道：“小婉，咱们先回去，等着叶少爷上门来求亲吧。你这样不明不白跟着他，老太君都气得病了，昏昏沉沉老是念着你。”
　　唐小婉一想起老祖宗，眼圈一红，终于落下泪来，期期艾艾地被唐瑾瑜等人拉走了。
　　叶凡目送着唐小婉的身影消失，才回过神来。
　　王遗风俯身查看叶凡伤势，看那刀伤深可见骨，血流不住，不禁面色一寒，出手点了止血的穴道，又把叶凡扶起来，才对着柳惊涛说道：“早听说霸道山庄的刀法出神入化，今日一见果然霸道，他日我定当去霸刀山庄讨教讨教。”说完，背起叶凡，几个起落间，消失无踪。
　　柳惊涛满面隐忍之色，怔了片刻，径自离开。
　　钟小葵和林毓风一直秉着呼吸，见人都走了，才长出一口气。钟小葵擦擦冷汗，道：“我地乖乖，吓死我了，刚才那王遗风走的时候向这里看一眼，我以为被发现了呢？”
　　“王遗风武功高强，却孤高冷傲，不会和咱们过不去，反倒是柳惊涛……”林毓风心有余悸，说道：“若是被他发现，咱们才真是要活不长呢。”
　　“啊？”钟小葵不解，道：“为何？”
　　林毓风冷冷一笑，道：“柳惊涛这些年在江湖中风头很健，如今却在王遗风面前栽了个跟头，你说你要是成为一门宗主，却被无名小辈发现了窝囊的样子，你要不要灭口？”
　　“不要。”钟小葵想也不想，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算是一派宗主，也不能因为这个胡乱杀人吧。”
　　林毓风摇摇头，对着钟小葵苦笑起来，道：“唉，人各有志吧。”话落，才发现天色已然开始明亮。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