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路漫漫之少年梦》延安

39、金水镇十

　　朝日还没有现出火红色身影，却已染红了天边的云霞。
　　钟小葵望着东方天空，见那云霞绚丽多彩，变换不定，不由得有些痴了，只觉得那捉摸不定的云霞似乎就像林毓风一般。想着，他看向林毓风，见他眉目清雅超脱，气质高远遒亮,心中多日来积压的阴霾，似乎消失殆尽。
　　他朗然一笑，说不出的轻松，似乎羁绊着自己枷锁都消失无踪。
　　林毓风掸了掸沾湿了衣衫的露水，招呼钟小葵，却看到他目光清朗，这几日躲闪的目光消失无踪，知道这几日来的心结已经解开了，也跟着笑了起来，笑着邀他一起回去。二人到了空屋，船公已经醒了，正在一脸气愤地做饭，一见二人一身露水地回来，忙换了张笑脸道：“我还以为二位相公走了，”，
　　钟小葵笑道：“我们还要做你的船到曲亭山，能去哪里啊？”
　　船公笑了起来，想了想又道：“唐家那几位呢？我是不是在多做些饭食。”
　　“没关系，他们应该不会回来了。”林毓风进了门，闻声说了一句。
　　“哎？”钟小葵远远地看到几个人，笑了起来，道：“小林，这次你可说错啦，他们回来了……”不但回来了，还多了一个人。
　　林毓风闻声，走了出来，看到唐小婉神情凄婉地，被人簇拥着进来，心中一动，问道：“你们这一大早去做什么啦？这位是……”
　　“这是我师妹，”唐都上前，道：“因为有事耽搁了，我们刚才去接她，不过她累了，想在这里休息一下。”
　　林毓风笑着请进人进去，和钟小葵一起留在外面,。
　　唐门几人进了屋子，一开始只是喁喁低语，似乎说些什么。过了片刻，声音大了起来，只听唐瑾瑜冷声道：“跟踪就是跟踪！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你们既然做了就应该承认。”
　　唐末知道唐瑜瑾的脾气，连声道歉。唐都却满是不悦地说道：“要不是唐末发现了你不对劲，我们还被蒙在鼓里呢？只怕你也死在了柳惊涛的手里。你有没有把我……我们当成最好的朋友！”
　　唐瑜瑾不悦地道：“我不管你们怎么说？偷偷摸摸跟着就是不对。”
　　“我们不跟着，你会告诉我们么？你有没有把我们当成一家。”
　　“好啦。”唐小婉忽然叫了一声，道：“别吵了，你们都是为了我，都是我不好。”说完，唐小婉嘤嘤哭泣起来。
　　林毓风与钟小葵面面相觑。支棱起耳朵听着。
　　唐瑜瑾忙低声劝解。
　　唐小婉低声抽泣道：“这件事情都是我不好，拖累了各位师兄师姐，还害得奶奶担忧。可是……我也没有办法了。我找过爹爹，告诉他我不想嫁，可是他根本就不听我的……我也是没有办法了。你们说当年姐姐和柳静海两情相悦，可偏偏爹爹却说什么都不应允，为何如今却偏偏要我嫁过去。结盟结盟，难道非要女儿用终身幸福来换取么？如今闹成这样，我是说什么都不会去柳家了的？”
　　“你跟老太太说啊，她那么疼你，”唐瑜瑾道：“你怎么就和那个叶凡一起跑了呢？女孩儿家的名声，你怎么就不想想啊。何况，那叶凡是什么名声？你怎么就信他的话？”
　　唐小婉叹了口气，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叶凡他才不是那样的人，江湖上很多都是胡说的。”
　　“胡说？”唐末气愤道：“我可是亲眼所见，他可是有很多万花、七秀的弟子做红颜知己呢。”
　　“那些人都是看他的脸。”唐小婉道：“叶凡也和我说过，他也不懂那些女孩子怎么能凭借一面之识就倾心相对。他经历了那么多，受了那么多的苦头，我……我不想他再受伤啦。”
　　“你又怎么知道他不是骗你的。”
　　“他才不会骗我。”唐小婉笃定地道：“我们……我们小时候就见过。”
　　“怎么会？”唐瑜瑾皱眉。
　　唐小婉声音中带出了些许怀念，道：“怎么不会啦？我记得很清楚，我和他见面的那天下了一场大雨，大雨之后，无乐哥哥带着我一起去遛大黄，结果正好碰到叶凡倒在路边。那时候他就好看，无乐哥哥看到他，恼我说了句‘这小童比哥哥好看’心中很不服气，让大黄咬他。我当时吓坏了，好不容易才劝阻哥哥，又见他身上原本有伤，便带着他回唐门医治……”
　　唐都唐末面面相觑，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只有唐瑜瑾仿佛听说过。
　　唐小婉继续说道：“叶凡昏迷数日，我就看护了他几日，好不容易他醒啦，我可真是高兴得很。后来，他和我说了身世。那时我才知道他原是藏剑山庄的五公子，因为一件小事，赌气出了家门，却被人贩子抓住，卖到了西蜀。他费尽千辛万苦才逃了出来，因为不愿意学那些乞儿一般乞讨度日，才被人欺负，饿得昏倒路边。他那么小年纪就吃了那么苦，却依然心怀道义，不愿苟且度日，你们说这样的人反倒长大之后就变成了坏人么？当我知道他的事情，就求得管家为其安排庄中杂务，叶凡就此在唐家堡留了下来。唉，过了一年多，有一回我病了，病得很严重，我和叶凡都以为我活不了了。迷迷糊糊中，我就和他说我只见雨打芭蕉、风临琵琶，却从未曾见过北国千里沃雪。叶凡就和我说他会把雪取来，让我看上一看。从那天之后叶凡就走了。”
　　唐瑜瑾道：“这件事我听你说过，可是他后来不是也没有回来么？谁知道他去了哪里？何况把雪从北方带到南方，本来就不可能的。”
　　唐小婉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来，她打开手帕，里面放着一只镯子，晶莹剔透，寒气逼人。唐瑜瑾不解，问道：“这个玉镯倒是很精致，是叶凡送你的？”
　　唐小婉点点头。
　　唐瑜瑾冷笑道：“他这种浪荡公子哥最会拿这些东西来哄骗女孩子了。”
　　唐小婉嫣然一笑，道：“这不是玉做的，而是雪做的。”
　　唐瑜瑾不信，拿起镯子仔细一看，果然不假。雪镯冰冷异常，透过光线可以清楚的看见里面的雪花。
　　“既然这是雪做的，为什么不会化呢？”唐瑜瑾好奇问道。
　　唐小婉这才幽幽说道：“当时他还是一个小孩子，又是生在江南，他不知道去哪里才能找到雪，他只知道北方有雪，于是他就一路向北行。川蜀本乃四季炎热之地，从此出行若想至极寒之地，绝非数日之功。但他是天生固执之人，说过的话就不会食言。哪知道他径自走到了天山，虽然天山常年积雪，但要将雪带走谈何容易，他尝试了各种方法，结果都失败了，
　　后来他遇见王遗风，巧合下拜王遗风为师，修习凝雪功，这一练就是九年，最后终于功有小成，才能将雪做成这样的镯子。他重回中原，本来是要来找我的，但小时候所记之事，遗忘甚多，毕竟时日已久，记忆模糊，所以才……”
　　“原来还有如此一段，不过叶凡有放浪公子的名号在前，凭他的一面之词我也难以相信，既然这话是小婉你说的，我就姑且当真的听，我们先回唐门，至于叶凡之事，他不是说早晚会登门提亲吗，我们就等着他来。”唐瑜瑾打了个圆场，向唐都、唐末使了个颜色。
　　唐都、唐末连忙称是。
　　几人和和气气地走了出来，又和林毓风、钟小葵二人寒暄了几句，大家一起吃过饭，林毓风、钟小葵留下些银钱，和唐门几人告辞，登船离开，向着曲亭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