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六 ...
-
好奇心杀死猫。
已是午夜。正值阴历十五，上弦明月斜挂墨蓝色的天边，月色清凛明亮，偶有薄云飘过，却也不减其姿。月华皎然流泻，穿过一片繁茂枝叶，恰在一扇窗处投下斑驳树影。
风移影动，姗姗可爱。
窗内的人却显然不是这样想的。
墨言又一次把姿势从仰卧调整到俯卧，脸埋在枕头里。过了一分钟左右，忽地翻身起来，大口喘气。
眼光瞄向关好的门。
五月的天气虽已转暖，到夜里仍有些微寒。墨言怒气之下走得急了些，忘记披件外套，穿着一身白色睡衣蹲诹私此蔚姆考渫饷妫琢艘换幔途醯昧蛊ソド肫し簦南掳媚詹灰选?
本来气势汹汹的想着把江源宋从被窝里拽出来审问，到了这里又失了勇气，不愿丢了面子，更不愿面对对方那双嘲笑的眼睛，白白跑了这么一趟又不大甘愿。矛矛盾盾地蹲了一会子，还是决定回房好了。一站起来，却觉得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住。身旁的门忽然开了一道缝，一只手伸出来，抓住他的左臂把他拉进了房里。
是江源宋。
没来得及说什么，直接被抱起来搁到床上，拿被子严严实实地裹起来。
这下糗大了。
偷瞄了一眼江源宋，只隐隐有一些月光的昏暗环境中看不清楚表情，不过并没有听见他惯常的让人不舒服的轻笑，算是个安慰。
“呃，江源宋……”
不知道说什么了。
“呃，我……”
“我记得，你以前从不畏寒。”
“哎？”
突然冒出的这句话，让墨言想起了自己半夜出来挨冻的原因，怒气立马回归。
“江源宋，你好像和我很熟啊……”
“是。”
“可是我不认识你。”
“是。”
“……你是在拿我当傻瓜耍么？”
“嗯？”总算让江源宋愣了一下，墨言心里很满意自己这句质问的效果。
“你原来是因为这种事在生气……”江源宋醒悟，然后轻笑，“也对，你看待事情的重点一向与众不同。”
无限上涌的挫败感。
为什么好像总是被他耍，总是要听到他这种似乎做什么都游刃有余的笑呢，见鬼！
墨言愤怒地挣扎挣扎，试图挣开被子的束缚。瞥见江源宋似乎仍带着轻笑注视着自己的举动，怒气上涌，终于扯开被子，冲着江源宋扔去。
源宋接住被子，无言。
墨言坐直和他对峙。
什么也看不清的目光交战。
……似乎越来越冷。
直到墨言控制不住打起寒颤来，江源宋终于动了。
叹了一口气，上前再次拿被子把墨言兜头裹住。不顾对方的抗议隔着被子拥住。
“别动。”
命令的口气，由极具磁性的声音说来，透过薄被，带着一股奇异的温暖。
很……温柔。
墨言下意识地停止挣扎。
温度渐渐回升，让人忍不住沉溺于这样的温暖中，任由意识陷落，陷入被催眠一般的境地。
突然记起了那个吻……无面鬼化为江源宋的模样……冰凉的，死亡之吻……
看见血色的，带着强制似的安慰和温柔的双眸。
“我还以为，你是因为被带进莫名其妙的危险中而生气。”
“因为害怕……”
“怕什么？”
“噩梦……一直隐隐感到不安……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记不起来……还有，你……”
“我？”
“好像知道我的一切，我却一点也看不透的人……我，其实从来没有什么真正的朋友……”
“为什么？”
“不知道……不敢，付出信任和……感情……”
“……墨言，我是莳源，你的伴生子。”
“我……不认识什么莳源……”
“你只是忘记了而已。”
“我……”
“不必在乎，墨言……莳源还是源宋都无所谓……
“你只要记着：
“我，因你而生……
“我的生命依托于你的生命，我的灵魂自你的血中诞生；
“我注定为你奉献所有力量，同时分享你的生命和鲜血。
“这是血与火的契约，是无上者的诅咒。
“即使天地崩塌，神鬼共诛……
“永不背弃。”
男人的声音舒缓淡定，仿佛在吟诵古老的诗篇。由于距离的贴近，微长的黑发落在了怀中少年的脸上。
精致的轮廓，小巧的下巴，眉眼狭长舒展，鼻梁窄而英挺，唇形犀利，略显刻薄。由于极少进行户外运动，肤色异常白皙，唇色则是浅浅的粉红。
跟那个刻薄的女人一样呢。
少年气息平稳，已然沉睡。
窗外有野猫戾叫一声，窜入深沉的夜色。
猫头鹰扑楞楞翅膀，向月而飞。
屋里的人将怀里熟睡的少年轻轻放在床上，冷冷微笑。
听到了吧，镜……还有你们……
毫无血色的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少年的唇。
这就是那个愚蠢的契约……
拉起少年的左手。
我必将斩断的契约……
微笑着在手背印上一吻。
永不……背弃……
作者有话说第7章 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