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第三十章 ...
-
初七面具下的真容，让谢衣深感荒唐。
漆黑的眼眸下只一道泪滴般的魔纹区分开了两人，初七静静注视着眼中透露出几分了然的偃甲谢衣，视线难免就往他的手心稍稍一偏。
古有古剑能生灵，除却铸剑所铸入其中的生灵魂魄，若是材料足够珍贵，能够牵动天地灵气，即使无需生魂铸剑也能诞生出剑灵来，而如今他的偃甲，竟也是有了化灵的征兆。
这一瞬让他有些分不清，到底是自己，还是眼前的偃甲更能被称作“谢衣”。
这样一来，就更不能够让他受此波及。
“相隔百年，与自己的巅峰之作再度重逢，当真令人无限感慨，你说是吗？”
“......属下不明白，主人的意思。”
本该还是沉默是金，但初七忽然是想到了，沈夜或许早就从以往种种的迹象中察觉到了他其实并未是如一张白纸，那么分辨出他到底是意欲为何，在现下显得十分的重要。
“本座觉得，你该是明白的。”
初七背对着沈夜，虽未能看见沈夜现下的神情，但那一瞬暴露在近在眼前的偃甲谢衣与乐无异眼中的神色变化，让他们看出了端倪。
“你，你才是真正的谢伯伯？”乐无异惊异道，“怎么，怎么会有两个谢伯伯？！”
一朝马甲被掀，既然沈夜能不动神色地让这出戏演到了如今这副局面，那再演下去也就没有意思了，初七平静地看着乐无异，任由自己的背后暴露在沈夜眼前：“好孩子，你退后。”
一句话相当于是昭告了沈夜确切的真相，而听着他亲口说出宛如再次背叛了自己的话，沈夜也不知是十分怒，还是七分了然三分庆幸糅杂在了一起。
......他真的是糊涂了。
庆幸？是庆幸谢衣这样的人终究没让自己变得面无全非？还是庆幸他做过的一切还有得回头？
明明在下界之前他就与瞳说过，自此一遭，流月城......不，应该说是他，再无退路可走，可偏偏老天仿佛是要强加眷顾一般，三番两次给出了不同的回答。
该为掩蔽砺罂眼目而毁于一旦的捐毒有了新的生机，该是为自己变得面目全非的谢衣，也还拥有着原来的心。
万事万物仍然笼罩在苍茫的月色下......改变了的，仅只有他一个人？
而这边纪歌却觉得，初七会如此直截了当地承认自己便是谢衣这件事，却是个上上之选。
本自送信以来，以谢衣的性子来判断，他估摸着早就猜到了会有这一遭，他与他的师尊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恩断义绝再无来往，两人又是为了同一事而走至今日，有他们处处回旋，总不至于最后还要落到个刀兵相向的结果。
忽略了眼前这早就拿着兵器互相比划的场面，捐毒夹在二者中心，对往事只心中有个猜测，乐无异一行人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若是沈夜与谢衣这边松了口，今日的情况倒是处处在往乐观方向发展。
“谢伯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告诉我们，弟子也好听从师令啊！”乐无异听话回了偃甲谢衣身后，只当自己这是一趟捞着了两个师父。
也是谢衣作为初七并没有如何难为他们，因而他看得清明，觉得里面一定是有他所不知的苦衷。
偃甲谢衣苦中作乐，抿唇淡淡笑：“无异真是乖觉，你确是......该称他为你的师父才是。”
乐无异骤回头，听见这话就不乐意了：“哎，师父，你们、我都要被你们搞糊涂了，收我为徒的是你，但他......也是师父，不然这样，你们一个是我大师父，一个是我二师父这不就成了？”
沈夜轻声斥道：“这真是胡闹。”
谢衣抬首，正欲言，然而本是好好地立在堂中，气势比谁都要足的沈夜在话音落下后却晃了晃身子，华月连忙上前扶住了他，但又被沈夜自己挥开了。
谢衣凝神见到他从面前放下的玄色袖摆上沾上了深色。
“师尊！”情急之下想起了流月城人并不能久呆下界，而其中沈夜没有受到魔气侵蚀，血脉又是比任何人都要纯粹，如今浊气反噬的伤情加上长久以来的病痛，猝不及防下令沈夜也无从掩饰。
沈夜的行令禁止百年来也在谢衣这里形成了条件反射，沈夜不许他靠近，身体一僵后谢衣还真就在自己反应过来前止住了步伐。
“谢衣......真是好一个谢衣。”
然而沈夜没说完这句话，他却忽而感觉自己的气血一阵上涌，庭内紫色的植株长得旺盛，在几人不再争斗后也没人再去管它，现在却是又回到了众人的视线之内，连带着纪歌这个主人也被行了注目礼。
“......？”
瞧着面板里没了红名，蕨菜自动就奶了友方目标，纪歌哭笑不得放下虫笛，没好气掐了蕨菜，又是给沈夜奶上了一口，堪堪将他的状态拉了回来。
“我也不想呈你这个情，只是我手里的这些小可爱都灵性地很，大祭司想必是不愿与你的‘爱徒’再起甚么误会，也愿坐下来，听我们说说话的罢？”
沈夜一口矜持的言辞没能出口，他沉着气，在华月担忧的目光之中调匀气息状似从容。
一个个的嘴上紧的很，谁都不愿意先落下这个面子开口说话，可这心走到一块儿去，拦也拦不住啊。
“那本座便听听，娲皇之眷族，是有何高见？”
纪歌也不和他多绕，只举起右手露出掌心，微微一笑：
“多年不见也不知，寂静之间里日日更换的鲜花，如今是个什么颜色？”
*
渝州城中一切如故，即使是永安当前些日子换了个掌柜，也就是在城中多了段谈资，并没影响多少人安居乐业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茂茂摇着扇子坐在柜台后边，身旁是毕平扒拉算盘，苦恼地干着两个人的活计，两人有一句每一句说着闲话，想来渝州城里大家日子过得还行，这段时日也没多少人来典当东西的。
“景天这个混球，又不知道跑去什么地方了！”毕平算账算到一半，这几天来两人在一块儿总要一起骂一骂某个甩手掌柜，才归家没多少日子，正经掌柜也每当多久，就把整个永安当甩给了他们。
“老大估计是有事出去了吧，老大现在可厉害了，指不定是帮蜀山降妖伏魔去了？”
毕平哼哼了几声，他也知道景天回来之后的身手不可与往夕同日而语，“那也不该......咳咳，景天？”
估计是背后说人闲话多了也是能撞上鬼的，这正说着景天就鬼鬼祟祟从永安当的旁门猫着腰，贼头贼脑地溜了进来，一看见茂茂和毕平，还连连摆手，竖起一根手指让他们噤声。
“你们小声点儿，别让他们给听见了——”
毕平不解：“景天你在躲着谁？青天白日的，回自家都不走正门？”
景天急着缩在窗户后头，探头观察窗外：“嘘——”
“哟，舍得回来啦？我这都喝空了你一壶顶尖黄芽了。”
景天头皮一麻，回头就见闻自己躲着避着的声音主人翘着二郎腿坐在厅里，手里悠然捧着他宝贵的紫砂茶碗，身边热气腾腾的茶壶也是一套的。
毕平瞅了眼纪歌，回头拎着茂茂继续算账：“人家坐这儿一上午找你，自己回来不走正门没能看见，这怪谁？”
身形都现在人眼前了，景天捏着鼻子抢过了自己的茶壶茶碗，斜着眼看纪歌：“都说了，不去就是不去，哪有你求人办事，我来做这个回礼的？”
纪歌任他抢过了茶碗，无辜道：“我这不是找人办事，总要帮人家完成这个心愿的嘛？人家重楼只想和你堂堂正正打上一场，又不想和我打，我这不是只能来找你了么。”
不提还好，一提这个名字，景天眼皮就乱跳：“不打不打，我封剑了，我现在就想做个小掌柜，每天陪妹妹养养花，这日子多美。”
“原来飞蓬将军也想过快活的凡人日子啊，也成，那看来这场神魔之争，注定是魔要高你一头咯？”
景天：“......我呸，小爷和那红毛打哪次输过，我跟你说你可别激我——”
纪歌用看好戏的眼神看向他：“激你怎样？”
景天：“——哎我还真就认输了。”
“由不得你认输，飞蓬。”
屏风的另一边，魔尊重楼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拉开了遮着的屏扇，火红的眸子紧紧盯着景天的身形，似要把他看个透心凉。
然而景天也确是透心凉了：“红，红毛，你，你也在哈。”
太子长琴抱着橘猫长琴自是不能错过这出好戏的，一人一猫眼神像的很，淡然中遮着一丝愉悦的神情，也对离了上古后，这一对尤为出名的神魔之战非常期待。
重楼从不晓得甚么委婉，直直就道：“本座与你这一战是迟早的事，穿上你的盔甲，拿上你的兵器，我们再上新天界分个胜负！”
景天哭丧个脸不着痕迹后退：“都过了这么久了，怎么你今日才想起来还有这一遭？”
重楼闻言，眼光一偏看向纪歌，又转回来盯着景天，不紧不慢道：“也是多亏了他的提醒，才让本座想起来你我还有一战未决——哼，无论胜负为何，只要本座没有死在飞蓬的剑下，你所求之事，本座便答应了。”
“妙哉妙哉。”纪歌愉快点头，指腹摩挲着一干二净的掌心，“死是不可能死的，我把凤凰蛊绑给你，死了也能原地起来。”
重楼听这话倒是惊异地多看了纪歌一眼，而后更是快意，快意促着战意也是越燃越盛，直叫他拎起了景天的衣领，就要往放置盔甲武器的内室走去。
景天挥舞着四肢哭天喊地，他这又是招谁惹谁了，要和这煞神再战一场呢？
作者有话说
第218章 第三十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