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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少女的疑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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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架风波过后,曹智和操儿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一方更努力的补偿,一方更努力的接受 ,共同享受着关系融洽后的父女之情。
曹智要加班,接到操儿后,匆匆往办公室折返,路上又开始了往日的絮叨:“今天过得好吗?”曹智的每日问询都是声音柔缓,压低了声音拿捏着嗓门,生怕吓到她一样。
“还行”。
“那陪爸爸加会班好不好”。
“我在车里等你吧”。
“那不好”,曹智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后视镜,“时间有点久,爸爸公司有很多叔叔阿姨都是外国人,你可以试着跟他们交流一下,练练胆子”。
“我不要”操儿想也没想,立马拒绝,摇头摇得自己有点晕。
“怕丢人啊,囡囡”。曹智一秒钟猜到了她的小心思,这个细腻又要强的小朋友,生怕被别人看出自己露怯。
操儿认真想了一下,回应道:“怕给你丢人”。
曹智心头一动,意识到操儿真的从心里开始慢慢接受他了,操儿一定会维护自己在意的人,用微不足道的力量和内心的坚持,对尤薇是这样,对自己,如今也展现了这样的苗头,想到这里,不禁心生欢喜。
“爸爸以前年会还穿过女装跳舞,都不觉得丢人,把这么漂亮的女儿带过去给大家认识,有什么丢人的”。
“哈哈”操儿毫不掩饰自己的嘲笑,脑子里浮现出滑稽的画面,她觉得曹智原来不是那么遥不可及,越来越生活化,烟火气。
曹智看到操儿被逗笑了,趁着她情绪好,又继续劝道:“囡囡,以后要再打开自己一点,不要时时谨慎周全,这样,你会体会不到很多你这个年龄的快乐,好不好?”
“那如果你同事问,我们是什么关系,如果问妈妈,我该怎么说”?曹智的提议操儿压根没过脑子,她现在满心想的是,如何避免一会儿自己可能面对的任何尴尬和窘境。
“就照实说啊,我是你爸爸,妈妈去深造了”。
“那如果他们问为什么以前没见过我,我怎么说呢?”
“就说,以前爸爸工作忙,都是妈妈在照顾,现在妈妈忙,换成跟着爸爸了”。
“哦”操儿舒了一口气,心里还是有些隐隐的局促不安。
曹智觉得操儿似乎很不习惯跟着父母交际,她极度担心自己的表现会影响到父母对她的态度,这样紧张的操儿让曹智有些于心不忍,不过想着操儿毕竟要改变以往的生活状态,是得把她往外推一步,他太想培养这个内敛沉默的小姑娘发现自己的优秀了,有时,甚至有些急躁。
亿安国际是m市的顶端写字楼,操儿曾经路过这里,远远的看着精英白领们行色匆匆,疾步穿梭,脸上带着忙碌的冷漠,她当时心里立马蹦出一个词:高级,但是离自己的生活好远好远。
这次坐在曹智的车里,驶入地下车库,操儿觉得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这个冰冷宏大的建筑物似乎也变得温暖起来,展现出熟悉的善意。
打开公司的玻璃门,曹智迎着还在加班的下属的询问目光,声音提高了一些:“大家辛苦,我回来加会班,我们争取今天完成安荣投资的项目材料”。
一个着装优雅的男人徐步走过来,笑意盈盈:“这是曹总家的千金吗?”
大家刚刚低下的头,又迅速抬了起来:这才发现曹智身后藏者的少女,宽宽松松的校服挡不住青春正当时的美好气息,虽然神情羞涩,稍显局促,不似一般孩子的热情活泼,却有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静忧郁。
操儿很不习惯被众人当做焦点,她脑袋又不自觉的沉了下去,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众人的眼神纷纷打量过来,她感觉自己的脸控制不住的濡染出了红色,不断给自己打气,别丢人,别丢人,却越想越紧张。
曹智爽朗的回应:“是啊,第一次跟大家见面,操儿,问好呀。”
“好....各位好,我叫......那个什么”。
操儿实在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名字,气恼自己之时,听到角落里传来了含蓄、控制的笑声。
“我女儿叫曹操”。曹智接过话茬,声音比刚才还洪亮许多。
对面的男人不冷不热:“哎呀,这名字.....好独特”,操儿瞥到了他的名牌Gary,有个长相精明的中年女人也凑了上来,“我们这么柔弱的小姑娘怎么取了这么个名字呀”。
曹智宠溺的摸了一下操儿的头发:“我们就是这么霸气”,接着对着众人:“以后操儿会常来的,请大家多照顾,继续忙吧,争取今天早点结束”。
“好的,曹总”,众人异口同声。
“对了,loura,帮我送杯咖啡,帮我女儿买份鳗鱼饭,谢谢。”
曹智的办公室在里间,操儿跟随着曹智穿过门廊,周围的人有些继续低头忙碌,有些偶然与她对视之时,报以温和而客气的一笑,操儿觉得自己之前担心有些多余,没有人嘲笑,也没有人八卦,操儿忽然在想,原来环境不同,差异甚大啊,她的意识中浮现出一个词,却又不想承认,就是阶层。
傍晚的落日余晖,窗外的辽阔海景以及柔软的舒适座椅,还有这个半年前出现在自己生活中又陌生有熟悉的“爸爸”,他低头忙碌的时候颈背□□,眉头微蹙,完全没有中年男人的颓然疲累之态
操儿缓了口气,坐在曹智宽敞的办公室里,厚实软糯的鳗鱼饭摆在桌上,她咽了咽口水。。这一切的场景让操儿幸福满溢,又怅然若失,思绪也飘散开来。
操儿开始愈加困惑,她发现自己越来越依赖曹智的关注与照顾,对于这个陌生男人释放的善意和温暖慢慢有了回应。
早晨逼着她吃鸡蛋,喝牛奶,她开始第一次被迫尝试很多以前不喜欢的蔬菜,南瓜,玉米,胡萝卜,她抱怨曹智对她像喂养一只小兔子。曹智从不理睬她的不满,直接宣示:“我从来没说过咱们家民主,有些事情必须专政”,来不得商量,要么吃掉,要么喝掉蔬菜汁,要么,就会跟在她后面不停地追着喂饭,像哄一个从饭桌上贪玩跑掉的淘气孩子。
操儿的生活开始有了诸多规矩,不允许喝咖啡可乐,不允许熬夜不睡,不允许周末赖床,不允许写字头低,不允许......
操儿的生活开始添了很多牵挂,放学要赶紧出来,曹智在等她,晨起要快些洗漱,曹智在热早饭,不要熬夜太晚,曹智会端来热牛奶.....
这样的关心与照料,操儿心慌不已,却又乐在其中,流连忘返。
她甚至很少记得跟尤薇通个电话,不到半年的相处,操儿觉得这个姓改的真值,她想不通曹智怎么就忽然从天而降,又为何对她这个不讨喜的小孩儿展现如此多的善意。
可是,她有时也懒得弄清缘由,从来没有人对她这样好,她不想弄明白,怕真相没弄明白,幸福被弄丢,操儿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幸运的人,那么一丢丢的快乐对她而言都弥足珍贵,何况这些厚厚实实,真真切切的疼爱,再多感受一下,多体验一些,能赚一天算一天,万一哪一天曹智不爱妈妈了,那这些日子的相处也算不亏,操儿想到这里,觉得甜蜜又忐忑。
“想什么呢,乖乖”,曹智的呼唤打断了操儿的思路。“过来,来我办公桌这儿吃,小茶几弯着腰不舒服”。
“没关系的,在这就好”。
“快过来,听话,驼背成罗锅了,变成很丑的小朋友,爸爸不要你了”。每次曹智这样的逗趣,操儿都觉得自己在他眼里是不是就像个智障。
“那你呢?”
“爸爸去休息区抽颗烟”。
操儿乖乖挪过去,曹智摸了摸她的脑袋,“好好吃饭,长高高”。
刚刚坐下,操儿忽然发现曹智的桌前摆着一张相框,一个年轻俊秀、白皙文质的男人站在海边,瘦弱、落寞,却气质出众,照片应是多年前的,带着沧桑的胶片洗印的年代感,操儿原本以为是曹智年轻时候的照片,仔细一看,却是个陌生男人。
操儿心生疑问,脱口而出:“爸爸,这是谁?”
刚要出门的曹智似乎刚刚想起桌上还有照片,他猛然回头看着操儿,神情复杂,眼底似乎升腾起些许悲伤:“这是爸爸的一位故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