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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和花痴PK ...


  •   我朝茜茜笑着,毫不客气地刺杀:“你醉了吧,一见帅哥就神魂颠倒满口胡话。”
      两轮碰杯下去,茜茜醉眼迷离地朝赵明程卖萌卖痴,说着以醉卖醉的八卦:
      “我老家河北,我姑姑同学初二劣生,靠抄抄拼拼剽窃了几十篇文章,买了文凭整了容,睡了十几个文人若干个领导,摇身一变成了公务员,又由无数个正负科、正负处男人的精子,进化成一个市的文联主席……”
      “我前同事爸爸是地方要员哎,她随爸爸去瑞士滑雪哎,一下飞机头一口气就呛晕菜了哎。丫空气太纯了,醉氧哎。救护车一到,她拼命冲大夫比划:拆那!大夫明白后急说OK!让人把氧气袋放掉,接了满袋的汽车尾气哎,又插上管子,直接把她送回北京哎。等飞机在首都机场一落地,舱门一开,她一张口:我操,味儿真纯正!呼吸舒畅浑身通泰哎!”
      茜茜使尽浑身解数,一直天南海北的瞎噴。末了,赵明程向座椅上靠靠,以促狭神情笑望茜茜:“不要用眼电我,我这眼镜是绝缘的。”
      茜茜本就有图谋不轨之心,抢先选择和赵明程挨坐,此时笑得摇头晃脑,将身子贴过去,
      娇柔地推搡赵明程:“我不电你的眼,只电你的心哎。”
      茜茜的动作几乎要戳瞎眼了,令我几乎不能容忍,只见她很不要脸地轻轻摸着赵明程胸口:“我看看有没戴绝缘罩哎。”
      茜茜洗澡靠毅力,洗衣靠耐力,起床靠爆发力,自我标榜是完美主义,屋子不脏到可以埋人就绝不收拾,今晚却手忙脚忙片刻不停。
      桌上早已是杯盘狼藉。我气吁吁拉起赵明程:“走,去K歌。”
      我们三个醉醺醺的人,一字型站在街头拦的。
      夜风送爽,挂在树梢的银月洒落梦一般的清辉。花痴茜茜拉住赵明程的胳膊,指着夜色迷离处的一抹旖旎灯火:“帅哥部长,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随便。”
      我松松挽了赵明程另一条臂,眯眼望着左边:“走,去不夜天。”
      繁华的夜景,奢靡的霓虹,冰冷的玉宇琼楼,衣冠楚楚的众生,喜气洋洋的歌声里混淆着蝇营狗苟、庸庸碌碌的高等动物。
      “不夜天”伫立在城市的一隅,门前灯火迷离灿若晨星,俊男靓女进进出出。
      我和茜茜分布在赵明程两侧,他倒是傲然得像个君主,很有些左拥右抱的意味,随着服务生进入大堂,绕过廊道,走进灯火忽暗忽明的房间。我们脱了外衣挂在角落里的衣架上。我趁着几分薄醉,拿起麦克风的瞬间,坚信自己是个魅力四射的歌星。茜茜天生五音不全,一唱歌就荒腔跑调,却自作多情地要和我对唱,被我拒绝。
      我以麦霸自居,一曲曲唱下来,茜茜摇着手鼓,赵明程不停为我点歌。后来我和赵明程深情对唱,相互赞叹对方。
      末了,我才看到蔫头蔫脑的茜茜。想这聚会的下半场我抢足了风头,不免有些得意洋洋。

      人心已沉睡。
      眼泪在忏悔。
      一个人在这个深夜里买醉。
      和寂寞碰杯。
      空气也献媚。
      为何暖昧却不对味?
      我无法后悔,
      只因心已碎。
      想忘记悲哀却难忘
      记忆中相随,啊………
      她早已心飞,
      成为谁的谁。
      所有是是非非都已变尘灰
      缘灭宴散无畏。
      人早已崩溃。
      往事纷飞化做苦泪。
      伤痕累累……

      接近九点时我和赵明程合唱完一首《心碎》,他放在桌上的手机不停闪烁,他拿起手机跑到门口接听。乐声很大,我还是听到他高亢尖锐的声音:“什么?我这就去!”
      茜茜小谋深算,竟然和我同时扑过去。我俩异口同声:“我也跟你去!”
      赵明程急忙拿了外套,边往外走边朝我俩挥手,语气急促:“不用,不用……”
      赵明程背影消失已久,我还站在廊道里,默默走到玻璃窗前,望着卷起树叶的风带给世界的萧然,浓重着人心里的冷寒。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我在歌厅渴念,然则他已走远。
      七彩灯变幻莫测,洒在墙上、桌上,撕扯出无数缕忽暗忽明的光影,如同人间难理的纷争。我和茜茜心照不宣地对视,目光里激射着彼此的戒备。
      恩怨未了,长夜漫漫怎能安睡?
      街道上车少人稀。我和茜茜漫步在街头的的秋风里,看叶舞飞扬,任心事驰骋。
      茜茜的高跟鞋踏踏响着,一路踩过路边落叶,猫眼警觉地一次次扫掠我,终于打破沉默,连称呼也有了距离:
      “嘉美姐,咱俩一直盟友不是?你这闹的哪一出儿啊?明知道我们相互喜欢,你就不要横插一杠子了。你破坏了我们的幸福哎!”
      你破坏了我们的幸福!
      我伤痛地转面怅惘,望着京都璀璨的夜景,脑子里是风狂雨骤的往日画卷。
      夕阳西照,银杏树落叶飘飘。我和钱诗鸣进出一个个商店,手里提着大包小包。我审视着钱诗鸣的满脸疲惫:“难怪说婚姻是坟墓,没进入坟墓之前,人就会累死。”
      钱诗鸣目光掠过我,看着高楼:“东西买齐礼帖也发了,大休两天,等着入土为安吧。”
      我疑惑地看他:“入土为安?你就这么不高兴?”
      钱诗鸣看起来毫无情绪:“没什么值得不高兴的。”
      我敏感地看着他,挑衅的语气:“你的意思是,没什么值得高兴?既然没什么值得高兴,那还急着进入坟墓干嘛?”
      钱诗鸣双手提着塑料袋子,满脸厌烦,脖子扭得像要断裂:“入土为安比暴尸街头好呗!还没进入已婚妇女行列呢,你就这么给我叨叨上了?”
      这时他手机响,便闪到一旁接听:“哦……我马上……”挂了电话,目光轻渺渺掠过我头顶:“我哥们有点儿事,你自己回吧.”
      钱诗鸣说着话,仓促地将几个袋子撂给我,甩着双手,阔步离开。
      哎!哎——我喊着追他,又顾忌地拐回,惆怅地望着地上鼓鼓囊囊的数个袋子,再疑惑地望着钱诗鸣消失的方向。
      我打的回到小区,十分吃力地提着大包小包走出电梯,来到出租屋门前时,却发现丢了钥匙,焦急地拨打钱诗鸣手机,他却关机。
      仿佛鬼使神差,我乘车来到他家的小区,我们的新房前。
      屋里透出的隐隐灯光,在我敲门的瞬间熄灭。
      黑洞洞的屋子充溢着诡秘之气。
      我的血液像在燃烧,用力撞门:“钱诗鸣,我找钥匙,知道你在屋里,再不开门我报警了!”
      如火的嫉妒如渊的等待。
      灯悄悄地亮,门悄悄地开。
      我捉贼一般冲进客厅,见沙发上有一女包,顿时头懵,血液倒流着闯进卧室,见床上很乱,被子的一角掉在地上。一个浓妆艳抹的美女大约和我年纪相仿,叼着烟卷立在床头,在我还没看清她的时候,便冲过来将我扑倒。我拼命的挣扎都是徒劳,她採住我头发往墙上撞。我无法应激她的强悍、粗野,在急怒和恐慌里浑身瘫软,嘴流了血,脸上火辣辣地痛,头被撞得发懵,心痛得没了知觉。
      呆愣很久的钱诗鸣终将她拉开,紧拽住她手不丢。她怒不可遏地要挣脱,却怎么也挣不脱,嘴里骂出一连串市井俚语,不堪入耳。
      我像个被抓现行的小三一般不知所措,很不争气地瑟瑟发抖着,头发髦乱眼神惊恐地瘫在地上,气喘声嘶地指着她:“你……骂我……”
      浓妆艳抹的美女恶狠狠地瞪我,想要冲过来,却挣不脱,便指着我怒骂:“骂你?姑奶奶想灭了你!我跟他已经三年了,你这个狐狸精才现原形!你破坏了我的幸福!”
      我坐在地上,四肢僵硬地伸展着,抖得像落叶,大张着嘴,惊恐不堪。
      她欲挣不脱,转脸朝钱诗鸣哭喊:“放开我!放开我!”
      钱诗鸣死死拽着她,不肯放手。她咬牙切齿地吼叫:
      “我保证不再打这个狐狸精!我保证——”
      钱诗鸣刚一放手,浓妆艳抹的女子便脱兔一样跳到床边,踢翻纸篓,捡起一团皱巴巴的卫生纸,高举着,笑容像传说中的撒旦:“物证!钱诗鸣,你想和她结婚?我这就去报案,说你□□……”
      她麻利地将纸团放进包里,转身就走。狠狠一声门响,震碎了我的心脉。
      钱诗鸣恼羞成怒地瞪着不住流泪的我,如对宿敌:“你有什么优势?你什么也没有!”
      他又撂下几句斥责、凌辱,便夺门而走。
      我在地上摊晾成植物标本。
      久久地,我像一只被打回原形的妖精,灵魂飘逝一般,呆滞、空洞的目光,一遍遍看着摆满崭新家具的婚房,尔后抱头痛哭。
      风从狭长的胡同里涌来,扫掠桐叶,在路灯凄清的光纤里肆意呼啸。我泪流满面地站在城市的灯红酒绿深处,如同立于苍茫旷野,满怀怅惘地望着夜景。
      手机响了,来电显示“资深大美女”,我接听:“妈。”
      我起初听不清妈妈说了什么,竭力聚拢意识,才听到妈妈的埋怨随着电波传来:“……我们要你安逸的生活,要你在咱这儿旅游局落脚,你偏偏坚持去漂着。这也算了!人老了都在拼儿女,儿女的工作、婚况都是父母的脸面。你既然不要政治前途了,那就得想着赚钱,赚钱的同时也千万别把自己剩了!一定要找个靠谱的,给你爸妈争口气!什么叫靠谱?在功成名就富可安康之前,他就不会停步。即便你不看重他的成功,不介意他的身份,但只要他心里有你,就会赚钱赚到头发晕,数票数到手抽筋,不这样就不会轻言终身!你满世界看看吧,没钱人就像活在炼狱里。他要真爱你,就不会忍心抱你下油锅……”
      我一直无话,她又疑惑地问:“美美,你怎么了啊?怎么这时候还没睡啊?睡眠不足会变丑的啊。”
      我心里已是五味杂陈,抑着心酸擦着眼泪:“和同事K歌才出来。你也没睡吧妈?爸呢?”
      妈妈轻叹一声:“你爸散步去了。我腿疼,没去。你和男同事唱歌?婚事,你一定要快些……”
      我委屈、厌烦地:“什么男同事?没有。”
      妈妈又是一番忆苦思甜的絮叨,我奈着性子听完挂了电话,望着浓稠夜幕怔忡忧思:
      婚姻,要快些,给爸妈争口气。
      茜茜不依不饶地推我:“嘉美姐,你破坏了我的幸福哎!”
      茜茜没心没肺,猫眼里的忧郁、伤感、质疑,隔着夜幕下的街灯光影,戳得我心痛不已,也戳破了我们之间那层窗棂纸。
      我实在不想让茜茜活在一片虚构的爱情光影里,盯紧她的眼睛,语气凝重:
      “茜茜,感情这事儿,最是强求不得的。我就明确告儿你,赵明程爱的不是你。”
      茜茜看起来恼羞成怒又痛彻肺腑,双手猛地扬起又狠狠甩下:
      “陈嘉美,I hate you!I won't lose to you! ”
      茜茜离去的背影气急败坏,话声飘逝在风里。
      我愣了那么一会儿,冲着茜茜背影大喊,她却气冲斗牛,头也不回。
      我站在夜晚扰攘的风里,思想顽固地描摹着赵明程的诸般好处,点滴记忆甜如蜜,难免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怅然若失。
      我和大多数经受过感情挫折的女子一样,恐婚、恐男却向往爱情,相信爱的真谛,受不住异性诱惑。潜意识里,赵明程就是我的前世今生。常于夜阑人静时,忧伤而深刻的思念他,将有关他的一切细节反复描摹,流着泪吟李商隐的《无题》:

      来是空言去绝踪,月斜楼上五更钟。
      梦为远别啼难唤,书被催成墨未浓。
      蜡照半笼金翡翠,麝薰微度绣芙蓉。
      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

      夜摆出一副沉着沧桑的容颜。我以微信约滴滴打车,却未回音,又百度附近公交车站、线路,侥幸坐上最后一趟公共汽车。
      车上乘客很少,我在车上迷迷糊糊睡着,险些坐过了站。下车时遇到一个搭讪的少男,虽然我不理也追了好远,恨得我直想踢他几脚打他几拳。
      我和茜茜的合租屋在单元楼的东隅默然而立,门前的空地上伫立着容颜沧桑的大树。
      我出了电梯,轻手轻脚地进屋,见茜茜在卧室里蒙头大睡,便推推她道:
      “这么快睡了,又不洗脸。脸上会长痘痘的。”
      茜茜头一扭,面朝里睡了,再没任何动静。
      我加大力度再推:“哎,花痴,你还让不让人说真话?”
      茜茜听到花痴二字就母狮般弹跳起来,披着被子,面目狰狞地朝着我吼:
      “陈嘉美,你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看着茜茜的样子笑劈了:她显然哭过,睫毛膏将上下眼睑染得黑乎乎的,成了十足的
      大熊猫,脸上泪痕狼藉,粉底横一道竖一道的,像被雨冲刷过的石灰墙。
      茜茜不待我继续欣赏就挺尸般倒下,动作幅度很大地拉被子,将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
      我轻叹一声回房,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满脑子的胡乱猜想。想赵明程的像雾像雨又像风,
      想茜茜花痴得像个绝版神经病,一举一动都不用人费神猜度,如今反应竟然如此激烈……
      临睡前一分钟我怨恨并诅咒了赵明程,觉得他简直有男人的通病。
      赵明程此时正在医院的病房里,看着他妈妈脸色的煞白,拉着她枯枝般的手,听她一字一喘:“妈要你结婚,快些结婚,妈要抱孙子……”
      赵明程的心在一片片破碎,妈妈病入膏肓,不知还能撑多久,她垂危时的诉求,他却不能满足,一时愧疚、痛楚、无奈,紧紧抱住妈妈,语声颤栗地安慰:
      “妈,你要保重身体,我一定让你抱孙子……”
      上午阳光明媚,我协助人事部长赵明程,负责对外联络社会各界及媒体,下午和晚上在西山公园布置会场,将各种宣传匾额摆放妥当。第三天的企业文化展示会顺利进行,我和茜茜等人微笑迎宾,忙得马不停蹄。赵明程从擦肩接踵的人群里挤过来,一贯的气质优雅,闪电一般所向披靡,递给我们两瓶农夫山泉。
      他总是这般细心,体贴入微。
      我正要上去接,茜茜却抢在我前头,并朝我一翻眼皮,喜笑颜开地接住两杯水,颇有主人意识地将一瓶水递给我,打开自己那瓶喝了一口,朝赵明程笑得贱兮兮的:“好喝,好喝哎。”
      看着茜茜的黑裙套装,大红的高跟靴如火燃烧,一双描了黑眼圈的猫眼,檀唇瑶鼻,俨
      然小妖。我不由嘲讽地笑道:“巨虚伪,有这么好喝的水吗?”
      她无瑕理我,或下意识晾着,只眼神斜溜着人群里的赵明程,花痴相十足,对着他转身的背影直劲儿发呆。
      我悄悄拉拉她,幽然一叹,很不厚道地讥讽:
      “唉!人家不过礼貌,别以为在给你下钩子。上赶着做花痴。”
      茜茜平日里一听人说花痴就急眼,这会儿猫眼里的柔情倏转寒气,一闪而逝,又微微一笑,稳操胜券的得意:
      “嘉美姐,你什么时候变毒舌了哎?满肚子幺蛾子!资深人格分裂,心理扭曲哎。害得我现在一见你幸福指数就飚降哎。我确定,一定不会败给你哎!”
      这是宣战了!
      我忍不住轻蔑,对她撇嘴,心道:看谁最后歇菜!
      会展结束收拾完毕,大卡车拉着满车的会展道具走上马路。
      茜茜趴在大树上,扒开浓密的枝叶偷窥笑谈的赵明程和陈嘉美,嘴快要撇到地上:
      “眉来眼去,不要脸哎!看本姑娘如何空降,雷翻你!”
      “姐,‘二’姐!想和我PK?你会哭得很有节奏!”
      穿着工装的员工们三三两两地预备撤退。
      茜茜突然从树上摔下来,一声尖叫刺破周边清爽的空气:“哎哟……痛死了……”
      附近的人们吓呆了,很快围了上去。茜茜倒在地上呲牙咧嘴,夕阳余晖洒在大饼脸上,一片绯红。
      正在摆弄索尼相机的夏小雨急摆着一双罗圈腿,与其说满脸关切不如说满脸讨好,甘愿为美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样子:“严重吗?要不要我背你去医院?”
      茜茜捂着脚脖哭丧着脸,夕阳余晖洒在大饼脸上,一片绯红,蹙着眉摆手:
      “不去不去不去,你走吧你走吧。”
      同事们窃窃私语,或真或假地关怀几句,不久后陆续离去。夏小雨淹没在人群里的背影显出失意。夕阳西下,最后一抹红霞洒落草地。茜茜躺在一片霞影里,瞪着猫眼低声嘀咕:“长得不好不坏,过期的萝卜白菜,臭苍蝇哎!也不照照镜子,敢对我动心思哎?你信不信我一巴掌把你拍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倦鸟归巢,四周静寂。筛落树叶的斑驳霞光在草地上变幻纷纭。赵明程在人群里交接了我的目光。他只微微一笑,于我便是光风霁月。我笑着向他点头,欢喜发自心底。忽又想起他的男人通病,我便急忙转身不去看他,很想狂抽自己一阵耳光。
      茜茜在地上叫得像冤死鬼:
      “痛啊,人家都痛崩溃了!你们好没爱心啊,学下雷锋会累死哎……”
      赵明程又对我一笑,蹙着眉蹲下去,歪着头看茜茜:“伤哪儿了?痛不痛?你刚才不是不去医院吗?”
      茜茜突然就泪眼婆娑,红着眼圈,嘴唇哆嗦:“浑身,浑身都痛哎,去……去医院哎!”
      赵明程眼里有了怜悯,神色复杂,略有犹豫:
      “别给我演悲惨剧成吗?我这幸福指数都从牛市降到熊市了。拜托,能不能走路?”
      茜茜将额头散落的几缕头发弄到带着珠花的发夹里,神情悲凄,泫然欲啼:
      “真的没法走哎。”抿去眼角泪水,看看我又看赵明程:“你Man Woman我以为是你们的氧气哎,现在才知道是氨气、二氧化碳气……”
      赵明程思忖片刻,一咬牙,背起茜茜就往路边走。
      茜茜回头看我,挤眉弄眼地笑,笑她的大获全胜。
      我紧跟在他们后面走,看着茜茜背影攥紧拳头:你要是我亲妹妹,我就要大义灭亲了!
      医院里的CT检查没问题,医生说热敷热敷,抹些正红花油就会好些。茜茜却耍奸使滑大声喊痛不肯走路,趴在赵明程背上去路边打车,又被赵明程背着回到我们的合租屋里。
      一件客厅,两个卧室。一应家具俱全,只是略嫌陈旧。几张艺术照和几束插花沐着灯影,流泻出浓郁的闺房气息。
      茜茜仰卧在床上,见赵明程盯着我出神便又发出冤魂般的低叫:
      “痛崩溃了……去WC。”
      我伺候祖宗般背着茜茜进入卫生间,刚一关上门,就发现她果然可以撇开我,自己行动。
      又想起她伏在赵明程身上装成重伤员的样子就特恶心,真想狠狠踹她几脚,便咬牙切齿道:
      “装病对帅哥图谋不轨!这流氓耍得也太直接了吧。”
      茜茜整着衣服站起来,警觉地关死房门,眼神倨傲,像个无敌小金刚,冷冷将我逼视:
      “美美姐,你也太上纲上线了吧?有没这个必要?哪个英雄说过,真正的胜利者,并不需要太多技巧,只顽强地把事情进行到底而已。”
      我毫不示弱地瞪她,讥讽道:
      “原以为你是职场最笨的那个,原来却是情场最聪明的那个。”
      茜茜听到夸赞便觉快意,露出狐狸般的笑,指指门外示意我噤声。我粗暴地推了她一下,她虚张声势地发出一声尖叫,惹得赵明程差点没破门而入,在外面连声询问。我应着没事,伺候着茜茜出来,伺候着她喝水、躺床,给她热敷。
      我做得看似主动积极,诚心诚意,实则怕被赵明程抢了先机,给这花痴添了得意。我在心里痛恨地咀咒着,心神不属地绞了热毛巾敷在茜茜脚上,不知是否温度过高,她竟然又发出一声鬼叫。害得我被赵明程再度审视,并发出疑问:“嘉美你就不会小心些,她有伤。”
      “知道了。”我不乐意地拉长声调。
      时光慢悠悠流淌。看着暮色在窗口徘徊,赵明程弹弹衣角站起来。“我去弄饭。”
      我看着胜利感十足的茜茜,恨得牙痒痒的。
      “卖了你还得让你帮着数钱”,终于有了超越版:卖了你还让你当祖宗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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