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清台》猪少侠

3、蒙在鼓里

　　“政兄和夫人的孩子必定天资过人，是继承秦国大统的绝佳人选。”王位继承人的话题在宫廷里一向敏感，姬丹当着吕不韦的面理所当然地把嬴政和吕婉的孩子说成是秦国的王位继承人，实在是给足了吕不韦面子，赵清忍不住想道。

　　赵清看向嬴政的岳父，笑意盈盈的吕相邦，简直能在脸上笑出朵花来。

　　“吕相邦人中豪杰才能教出夫人这般的女儿，请受姬丹一敬。”姬丹举起酒盅对着吕不韦就是一饮，引得吕不韦连忙起身回礼。

　　“太子过奖了，小女不才，怎么能和太子夫人这七国第一美人相比。”赵清一口酒水差点喝进鼻子里。她有些恼火的看着吕不韦，不理解吕不韦为何要拿着无中生有的酸言酸语明褒暗贬地编排自己。

　　“吕相邦真的抬举了，这都是些没见识的市井流言，怎好当真。倒是今日一见秦国夫人，才知何谓天香国色，难怪政兄宠爱有加。”姬丹面不改色地说道，嬴政举起酒杯，又是一饮，身旁的吕婉听姬丹这么一说，也连忙举盅说道。“太子，您这才恭维了，祝您和太子夫人百年好合，来，我也饮一盅。”语毕，用衣袖挡着嘴就饮。赵清端起酒盅，随着姬丹回饮。

　　赵清放下酒盅，一抬眼竟看见两个小婢直看着自己发痴。赵清突然开始怀疑赵国人是不是确实和秦国人长得有些不尽相同。

　　恍酬交错间，竟已近亥时，赵清忍不住掩着嘴打了个呵欠，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眼。

　　“夜深了，今儿你们劳顿了一日，也该歇息了，我已让人在宫外备了宅子，你们就先安顿下来，日后要是有什么不满意，尽管告诉我，我再让人替你们置换，这样可好？”嬴政说道。

　　“政兄深思熟虑，姬丹怎么可能会有不满？”姬丹回答道。

　　别过了嬴政和众人，回到了住处，赵清立时和衣倒地，一睡不醒。

　　---------------------------------------------------------------------

　　天方微亮，赵清便兀自清醒过来。她看见身旁的姬丹依旧气息匀称地熟睡着，便蹑手蹑脚的掀开被褥，出了房门。赵清低声唤来了五儿六儿，让她们给自己烧水洗浴。昨晚裹着一路的尘土就寝，让此刻睡意全无的赵清深感狼狈万分。洗净了身子，换了一身常服。赵清瞥见了院子里一派明媚的阳光，便动了到院子里洗头的念想。她唤来五儿六儿，让她们将水提到院子里去。

　　正当她要解开发髻时，姬丹有些慵懒的声音响起。“没规矩，又在庭院里洗头。”这下好，规矩累累的老夫子醒了，赵清不禁在心里暗暗叫苦。

　　他说着，一只手握住了赵清散下的头发。“木槿叶。”姬丹伸手，五儿连忙递上煎制好的木槿叶汁水。

　　“清清，这里不是赵国了，妳怎么还是这般不管不顾的没规没矩。”他清洗着赵清的发丝，指尖在她的头上轻压着。赵清知道姬丹正在责骂自己，但是在他的指间摩挲着，已经使得赵清舒服得有些恍惚起来。

　　“丹哥哥，我下次不敢了，您就饶过我这一次吧。”赵清闭着双眼，毫无诚意地对着姬丹讨饶。

　　“丹哥哥，政哥哥的夫人真是漂亮。难怪政哥哥对她百般宠爱。”赵清悄悄转移话题，深怕姬丹又开始对着自己说教起来。

　　“不如妳。”姬丹淡淡的吐了一句，赵清顿时清醒了起来。

　　“不如我？怎么？丹哥哥也学着那没遮拦的老头，拿那没来由的浑话恶心我了？”赵清看起来竟十分气恼。

　　“妳若不是七国第一美人，那么谣言是怎么来的？”姬丹一面说，一面全神贯注地摆弄着赵清的头发，那“七国第一美人”在他嘴里轻飘飘地像是隔壁菜园里一株长得比较好看的白菜。

　　“他兴许是想同你我叙旧，揣度的深些，也兴许是想借你我联合燕赵两国，与我长得是圆是扁何干？”姬丹口里说的谣言就是那个嬴政对赵清有所图谋的传闻。

　　“更何况，你也见了他是如何的娇宠吕婉，哪儿还有我的位置？我觉着吧，你就是不自知的敝帚自珍。没关系，我愿做你的敝帚，我就做你的敝帚，你可不能负我。”赵清忽然口气一软，撒起娇来。

　　“我也愿意你是我一个人的小敝帚，但是七国第一美人的名声确实是实，到了秦国，你不能连这个都不知道。”姬丹说道。

　　“你胡说！”赵清不管满头流淌的水，抬起头想看清楚姬丹的表情，只见他一脸正经，不像拿自己打趣。

　　“你说这名声是实，那我怎么能不知道呢？”赵清还是不信。

　　“因为你爹不愿让你知道，谁敢传这话到妳耳里，就乱杖杖死。妳若还要不信，可以去问赵高，或者是随便一个下人”姬丹一字一句，言之凿凿。

　　“五儿六儿！”赵清嘴里叫唤着五儿六儿，双眼还是不可置信地盯着姬丹。

　　“奴婢在。”没等得及让她俩欠身行礼，赵清就指着自己横眉竖目地问道。“七国第一美人？”

　　她俩脸色一僵，嗫嚅的看向姬丹。姬丹微微点了头，五儿便大着胆子清了清喉咙说道。“是的，王上不让我们乱说，谁说就乱杖打死。”

　　“这到底又是所为何来？”赵清这下全糊涂了。活了这年纪，竟然能被这么密不透风的养在糖罐子里

　　“女子恃貌而骄，便是妖物。”姬丹正色说道，赵清愣了一愣，难道自己的爹一直把自己当个妖物防着？！

　　“衣服都沾湿了，来。”姬丹搂着赵清的腰，将她放到他腿上坐着，拿过巾子慢条斯理的擦拭她的头发。

　　赵清兀自将一头的湿枕在他的胸膛上，半是玩笑半是真的说道：“你放心，我便是这天下第一美女，也断然不会辜负于你。”见他不言语，她又道。：“就算我真是七国第一，那吕婉横竖也得是个七国第二吧，她那一身的端庄典雅可是手笨脚拙的我万万及不上的，政哥哥美人在抱，又何苦跟你扯破脸，寻思起我来？”

　　“妳不明白，对好些男子来说，美眷如云最好，怎会嫌多？”姬丹说道。

　　言语间，门外喧闹起来。只听见赵高扯着喉咙，喊着说道。“秦王和夫人大驾光临，怎么不让门童传报一声，太子和太子夫人好吩咐我们这些下人候驾亲临。”

　　赵高虽然已经尽力提醒了赵清和姬丹，但还是没能来得及。赵清就这么披散着头发，坐在姬丹怀里，撞见了嬴政和他身后的吕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