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公主录》钟于归

10、第十章 浣月

　　董贵妃见到连慕蝶，下意识地问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面上的惊疑遮掩不住。
　　连慕蝶笑道：“母妃以为，我该在哪里？”
　　董贵妃快速调节好情绪：“你没事就好，我和你父皇担心得一夜没睡……”
　　连慕蝶装作不知情：“清和错了，惹父皇和母妃担心了。”
　　蓝乔长公主白了董贵妃一眼：“这下死心了吧？”
　　董贵妃讪笑道：“姐姐说什么呢，妾身听不懂。”
　　蓝乔长公主不再理她，拉了连慕蝶到梁帝跟前：“皇上，难得清和愿意来这里陪陪我，我就求个恩典，让这丫头在这里多住两天。”
　　皇上想了想，笑道：“清和啊，你姑母想你了，你就在这里多住几天陪陪她吧。”
　　连慕蝶颔首应下。

　　回宫。
　　董贵妃郁郁寡欢。
　　胡子苓道：“娘娘，您不能认输。现在虽然清和公主在长公主府，董二公子却还没有回来。世人皆知，清和公主钟情董二公子，只要他肯出面说两句话……”
　　董贵妃听了，面上又泛出生机来：“你是说，流言还要传起来？”
　　胡子苓道：“如果这个流言不管用，我们就要拿崔院判的事来做文章。”
　　董贵妃惊道：“你是说，崔院判替清和改命的事？你查古籍，可有查出什么来？”

　　胡子苓笑道：“具体的虽然没有，却有一些书中隐约提到了这个。按书中所说，清和公主性情大变，必然是死而复生，灵魂换了另外一个人。如果我所猜不错，真正的清和公主必然还会在另一个地方活着。”
　　董贵妃觉得天方夜谭，盯着胡子苓道：“你确定？”
　　胡子苓语气平稳：“但是，如娘娘之前所说，改命是逆天而行，要遭天谴的。崔院判纵然神通，经此事之后，想来也寿命不多了。”
　　“你是说，他以自己的寿命替清和换命？”
　　胡子苓点点头，面露疑惑：“其实奴婢也不清楚，崔院判这般做是为了什么。不过，如果猜测属实，崔院判，最多不过半年就会死去。”

　　一时之间，京中人人皆知，清和公主同董二公子私奔，一夜未归。
　　有人言之凿凿，说是在绿蘸寺周围见过二人，异常亲密。
　　董贵妃慌忙跑到皇上跟前，说是为了清和的名声，恳请皇上给二人赐婚。
　　皇上想了想，道：“这个，还是要问问清和的意思。”
　　董贵妃笑道：“皇上，这种事清和怎么好意思说什么呢！再说了，清和心仪之礼，也是西凉国人人皆知的事。”
　　皇上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他正要答应，李公公突然进来了：“皇上，大殿下有事求见。”
　　皇上道：“什么事？让他进来吧。”

　　周微之进殿来，看了一眼董贵妃，沉声道：“董二公子昨晚宿在了云香院……董尚书现在在那里，扬言要拆了云香院……”
　　皇上还没开口，董贵妃慌忙起身：“云，云香院？”
　　周微之道：“正是。听说董二公子喝多了酒，跑去了云香院，遇到了一群酷爱男风的人……”
　　董贵妃怒道：“他们难道不认识之礼？”
　　周微之道：“他们是别的国家来的商人，听说云香院是西梁最好的南风馆，进去后看到董二公子……娘娘您知道，二公子的样貌，是京城中一绝……”

　　皇上听了半晌，道：“商人？哪国的商人？”
　　周微之想了想，终于答道：“幻月国。”
　　皇上惊道：“幻月国？我们同他们素无来往，他们怎么会来这里？”
　　周微之道：“儿臣也不知。这件事关系到两国邦交，是以儿臣不敢擅作主张，来这里讨父皇的旨意。”
　　董贵妃泪眼涟涟，伏在皇上跟前：“皇上，皇上，之礼是臣妾兄长最宠爱的儿子啊……”
　　皇上拿手拍了她两下，道：“爱妃别急……”转而对周微之道，“之礼现在情况怎么样？”
　　周微之叹了口气，轻声道：“董二公子不堪受辱，已经疯了。”

　　董贵妃掩面而泣：“好好的，之礼怎么会到南风馆？定然是有人陷害他，引诱他去了哪里！我可怜的侄子啊，你的命好苦啊……”
　　周微之低着头，静静地立在那里。
　　皇上略思考了下，便道：“先把云香院封起来，着刑部并大理寺去查吧。”
　　很快，结果出来了。
　　浣月国的所谓商人，身份却是浣月的皇室侍从。
　　不过半日，幻月国三皇子并七公主就被带到了宫中。
　　三皇子夜竹生奉上了幻月国的礼品单子。
　　梁帝瞅了一眼，喜笑颜开。

　　夜竹生道：“皇上，请容小侄先替属下道个歉。浣月同西梁久无来往，手下人不懂礼数，昨晚去云香院据说冲撞了皇上爱妃的侄子。小侄今天去董尚书家致歉，被董尚书赶了出来。还请皇上代为转达歉意，请董尚书多多包涵。”
　　皇上面上笑着请他不必多虑，所谓不知者不怪。心里却想这真是典型的得了便宜卖乖。听说董尚书本来想把事情瞒下来，私底下再寻机报仇。谁想到，这位三皇子大咧咧地去了尚书府，将事情捅了出来。
　　董尚书气得想杀人。周微之拦住了他，劝他三思，毕竟这是关系两国邦交的大事。更何况，人家本来也不知情。怪就怪，董之礼自己闯到了云香院，又偏偏生了一副好皮囊。

　　此事按下不表。却说关于清和公主的传言又沸沸扬扬。说是清和公主落水时就已经丧命，是崔院判替她换了命，现在的清和公主是假的。这事情听起来虽然荒唐，然而涉及到神鬼之事，老百姓却传得津津有味。
　　别说老百姓，皇上听了都半信半疑。要是别人也罢了，偏偏是崔院判。更何况，现在的清和公主的确同落水之前大为不同，由不得人不怀疑。
　　这一天是腊月二十三，俗称小年夜，皇上派人喊来了崔院判，说是要和他诉一诉君臣情分。
　　崔院判见到皇上，第一句话就是：“老臣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生怕一不小心，就等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