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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外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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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间醒来,溱生早已起床,站在阳光中,说:
“我看到了你的泪。”
他伸出手来沾去我眼角还没来得及流下的泪滴,冰凉的触感在我眼下做了片刻的停滞又转瞬消逝。
“是为谁而流?”
仓庚冒冒失失地跑进来,怀里的木琴撞在门柱上,发出很大的声响。溱生缩回悬在半空中的手。仓庚气还未喘匀,脸蛋红扑扑的,我仿佛见到她姣好的面上闪过一丝妒意。也许吧,女人总是割舍不掉对漂亮事物的狂热喜爱。我旁若无人地起身,借着铜镜梳理头发。
“师涓大人不在,只能请您看看还能不能修理。”
溱生接过古琴。
“师涓?”
“宫廷琴师,我和子茧的老师,估计又出门采风去了。”
溱生随手拨了拨古旧的琴弦,木琴发出猫头鹰哭泣一样凄厉的声音。
“先换弦吧。”
“嗯。”
仓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那么,我去买弦吧,要哪一种?”
……
先去苏家报到,接下一单生意,然后去商市街帮溱生买琴弦,这是我的计划,到目前为止都进行的很顺利,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似乎不会出什么意外。但是,我为什么要停下来看樱桃,然后为什么要顺势抬头研究那家酒楼的奇怪名字?也许天知道。
子君言和子茧在二楼上倚窗谈笑,他们也看见我了,微笑着跟我打招呼。
“还好没有那只‘子黑犬’。”
我不小心脱口而出。没有人听见吧,我连忙向街道两旁张望。
“你在说什么?”
有个声音在我背后向上方向响起。“子家大小组”站在我身后。一高一矮,一黑一白,连表情都是完全相反的,子默是发现猎物的一脸兴奋,子尤是灵魂出窍的神游状态。只有外貌上的相似可以说明他们是亲兄弟吧。我怒目瞪着子默,拍掉他搭在我肩膀上的爪子,准备找机会开溜。我假意看那万恶的樱桃,一步步远离“子家大小组”。
“喂,不准躲,回来。”
子默一把将我从该死的樱桃旁抓回来,问题是,他是把我拎回去的,而且打算一路拎我上到子茧家酒楼的二楼!
“喂,放手啦,子黑犬!”
太过分了,竟然穿着白衣服,我打消了踢他的念头。子默“啪~”地把我放在子君言旁边,回瞪着我。气氛有些诡异,子君言、子茧盯着我看,就连刚才换了一付表白成功的表情的子尤都惊恐地看着我。我说错了什么话吗?
“花奈,你不会也暗恋我哥吧?”子尤试探地问。
“有可能吗?”
我希望我的脸不要气得太扭曲。
“很有可能,而且不是暗恋,是明恋。”子茧缓缓地说。
子君言抱起双手,脸上挂上笑容以示事不关己,典型的等着看好戏样子。子默紧张地问我:
“‘子黑犬’是你从哪里听来的?”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还用的着听别人说吗?不管怎么看都很合适你的绰号。”
“子黑犬哥哥,”
子尤奸笑着逼近子默,
“帮我个忙,不然小心我告诉常侻。”
子默脸色大变,
“什么事?”
子尤:“……”
“停,谁可以解释一下?”
“当事人自己说明。”
子君言放下手臂,朝窗外望了望。子默大声说:
“不要!”
“哥,不是说你,子茧哥哥麻烦你再讲一遍吧。”
“好,我就再讲一遍,下次让子默自己说。”子茧露出一脸后悔的神色。
“这个绰号是常侻取的,明白了吗?”
我眼中求知的火花就这样被冰水浇灭。明是明白了,虽然这样和没说有很大的区别,但是这算什么解释嘛。
“还有人想听后面的吗?”
“他。”
他们全部都打着呵欠指向我。
“我和子默第一次去拜访常颛大人,那时候常侻还很小,三、四岁左右,趴在桌上写字,脸上沾了墨汁,脏兮兮的。子默抱着她逗她玩,我在桌子的另一侧看。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开始写字,子默写了名字在宣纸上教常侻念,还没等子默开口,常蜕兴奋地用黑黑的小手抓住子默的袖子,抢着说:
“哥哥,这三个字我认识,且听我念,子~黑~犬。”子茧一字一顿地说。
当然没有笑声,除了我之外大家都听腻了。
“这就是子默和常蜕孽缘的开始,花奈你要不要看子默那件定情的衣服?”
子君言突然来了兴致。
“那到不必了。”
“哥,……”
子尤开口,子茧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给你们试吃一下我爹新发明吧。”
子茧笑面如靥,我们心里却直发毛。
“不是什么咖喱吧?”我和子默异口同声地问。
子茧斩钉截铁地说:“不是。”从楼梯口处消失了。
“说吧,子尤,你又想要什么?”
“我只想打听一下上次宴席的那位“沉鱼小姐”。”
子尤有些羞涩。子默和子君言都像吃鸡蛋被噎着了,眼睛瞪得有鸡蛋大,片刻后又哈哈大笑起来。幸好他们没喝茶,不然绝对喷了我一身。那位“沉鱼小姐”的确很漂亮,子尤喜欢她也不足为奇,但是这两位笑得也太夸张了点。我有些同情子尤,有这样的哥哥们。
“‘她’是你表妹,子连叔叔家的子鱼。”
子君言已经笑不动了,子默还在继续。我和子尤面面相觑。
“子尤,莫非你真的看上他了?”
子默眼泪都笑出来了。
子茧抬着漆盘走上楼来,
“怎么刚才不笑,憋到现在才来笑。”
子茧端出白瓷碟子,把漆盘交给伙计拿下楼去。白碟中布了一层嫩黄色的条形菜叶,淋了透明的汤汁,很像清晨还沾着露水的韭菜幼芽。
“这是什么?”我问。
“韭菜。”子尤夹起一根细细品尝。
“是韭菜,黄芽韭菜。”子茧说。
“味道不错哦,子君言你要不要尝尝?”
子默咬着筷子问子君言。子君言连连摆手。
“还是算了。”
有那么恐怖吗?我也夹了一根放进口里,味道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和普通韭菜无异,只是看上去颜色觉得可爱些。
“你们刚才说什么呢,那么高兴。”
子茧叫人来收拾下残汤剩羹,倒上茶来。
“子尤喜欢子鱼。”
子默强忍住笑意。“噗~”喷茶水的是子茧,被喷茶水的是子默。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没关系,我正好可以冷静下。”
子君言说:“还等什么,直接去提亲吧。”
“提亲?”
在害羞的子尤,没事做的我,在擦茶水的子茧和子默,全都愣住了。
“这样好吗?”
子尤更加害羞了。
“有什么不好的,不都是一家人吗?”
这次换成我和子茧同时说。
“可是……”
“好了,不要再吞吞吐吐的了,要去快走,我和子茧陪你去。”子默说。
子君言莫明其妙地拉起我告辞,
“我和花奈先走一步了。”
出了酒楼,子君言的表情还是很怪异,像是强压着什么不让它爆发出来,转过街角,子君言捂着肚子大笑起来,半条街的人都盯住我们当怪物看。
“怎么回事?”
我突然有些生气。
“不是子鱼表妹。”
“什么?”
“是子鱼表弟。”
是该笑还是不该笑?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