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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柚子的旅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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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默,子茧携着子尤乘马车一路飞驰到郊外的子鱼家。路上既没有撞到行人也没掀翻货摊。这个车夫技术很好,子默心中暗自佩服。子茧默记着路旁的店名打发时间。子尤呢?不在车厢里呀。在拉马车的马背上。
越往郊外走,两旁的树木愈加茂密,空气也更加潮湿,完全感受不到夏天的炎热。子茧和子默惬意地坐在车中欣赏沿途风光,子尤在车前挥汗扬鞭驱马前行。
“哥哥们,子连叔叔家还有多远呀?”
子尤腾出只手擦了擦额头上不断渗出的豆大汗珠,抬眼望了望前面隐藏在茂密树叶下的拐角。路两边没什么人家,尽是些枝叶繁茂的树木,疯了似的往高处长,为了争那一点点阳光。
“其实我们也不知道,只是听子连叔叔说在西郊,反正去西郊也只有这一条道,顺着找不就是了。”
子默叫子尤停下马车,跳下去查看路途。
不多时,子默从浓荫中现身,
“没什么,继续走吧。”
子尤闻言又驾起马车,转过拐弯,停了下来。
“哥哥,是岔道。”
“哦,岔道呀,走哪边呢,真是个问题。”
子默作出一付困扰的样子。一直不吭声的子茧说:
“向左。”
“你怎么会知道?”
子默和子鱼骇然。
“小时候我们一起来过,你们不记得了。”
子尤依言左转,刚行了几步路,子茧就叫停车,
“就在前面不远了。”
“哪里有什么人家?”
子尤纳闷地看着眼前无边无际的森林。
“跟我来就是了。”
子茧在前面引路,子默和子尤半信半疑地跟在后面。
“莫非子连叔叔一家是住在树上的?”
子默抬头在树间搜寻人影。没有人理他。
一座大宅子逐渐在绿树丛中显现出来,年久,新近才修整过,墙头上还有些未拔干净的草,墙身刷上了粉红的漆,掩映在绿意中格外好看。几杆翠竹探出墙头,更添几笔妙趣。墙脚石上长着深浅不一的青苔,有青衣人拿来白衣印染,啪啪地拍击,单调的声音响彻云霄。
“请问,这里是子家宅院吗?”
子尤的脸什么时候变得和墙一样绯红。
“哦,三位少爷,失礼了。”
三人吓了青衣小厮一跳。
“请跟我来。”
小厮深深鞠一躬,收起白衣,“吱呀”地推开紧闭的大门。古朴,端庄的大房子,两层,用粗粗的石柱撑着。深深的院子里植了坛芭蕉,红的花,娇艳欲滴。子连笑呵呵地走出来,
“我说是谁来了,原来是你们呐,这么多年了,还记得到叔叔家的路呀。”
“叔叔好。”
三人一顺地拜了子连。
“进去坐吧,站着怎好说话。”
子连引着三人进入堂屋,按齿序坐下,青衣小厮端上茶来。
“说吧,有什么事?”
子默和子茧一齐看向子尤。
“提亲。”
子尤声音小得像蚊子嗡嗡叫,脸红通通的。
“哦,那是看上我家谁了?”
“子鱼!”
子默和子茧坏笑着大声说。
“你们三个?那好,三份礼钱。”
“啊,叔叔,是子尤不是我们,而且你不会真的要把子鱼嫁子尤吧?。”
子默被惊得险些从椅子上跌下来。子连不理会他们,端起茶盅,说:
“要不要先看一下我们家子鱼?在后院呢,我叫他来。”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自己去找他。”
子茧连忙拒绝,拉起子尤走出堂屋,子默跟随着他们的脚步。
后院里满是参天古树,撑着华盖一样的冠,撒下大片大片的阴凉,偶尔有阳光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投下一个个光圈。大树身上爬满了绿油油的青苔,寄生榭缠绕着常青藤,常青藤缠绕着绿树,没有风,所以叶片一动不动。
前面临湖是个小亭子,用古木作成,样式也是旧时的。亭子旁边也种了芭蕉,开红色的花。湖里没有莲花也没有鲤鱼,光滑的像镜面,映出绿树与红花。子鱼手托香腮,闷闷的坐在亭中,面朝湖水,三人正好看到他的侧脸。云鬓栖鸦,靥笑春桃,唇绽樱粒,鼻腻新荔,美目顾盼兮。左眼下的泪痣更增一段风流妍媚。子尤看得呆了。三人走进亭子里,
“子鱼!”
子默笑着跟他打招呼。
“别烦我,我在工作。”
子鱼低下头在石桌上铺开的羊皮纸上写着什么,在他的右手边有一座羊皮纸大山,左手旁的山只累积了一点点的高度。
“哥哥们。”
“什么?”
“是子鱼表弟,不是子鱼表妹!”
“哥哥们。”
“什么?”
“我想把你们踢下湖去!”
……
子鱼丝毫不受影响地奋笔疾书看不懂的外国字,左手边的山越堆越高。突然浠浠沥沥地下起了雨,打在树叶上飒飒响,打在湖面上冒泡泡。芭蕉花动呀动,终于有一朵晃呀晃地落下,落到了另一朵芭蕉花上,颤呀颤,就是不掉下来。其余三人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还是吵吵闹闹地打扰子鱼。子默扯过一张羊皮纸,
“子鱼,这个国家的名字怎么念?”
“茆猊。”子鱼没好气地说。
“哈哈,好奇怪的字,像坨大便。”
又一次没有人理子默。子鱼就这样在持续的骚扰中把右手边的羊皮纸山搬到了左手边。雨还在下。
青衣小厮送来两把油布雨伞,子默拿过一把打开,奸笑着说:
“我和子茧打一把伞。”
子尤又害羞起来。
“我才不要和你,子鱼,过来,我们打一把伞。”
子茧拿过另一把伞撑开,和子鱼一起走进雨幕中。子默还在白费力气地使眼色,子尤推着他也进入雨帘里。
“哎哟,子尤,你能不能打高些。”
子默揉了揉被伞骨撞痛的头。
“给,你自己打着。”
子尤不快地把伞递给子默。青衣小厮抱起桌上的羊皮纸,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叔叔。”
“父亲。”
……
响个不停。
子茧问:“您是几时回来的?”
“才回来不久,以前我们都在边境上做生意,和外国人打交道,多亏了子鱼通晓各国语言。”
谈起子鱼,子连有些自豪。
“朝庭招子鱼回来准备接待外国使者,我们也就搬回来,暂时不作何打算。”
说着,侧厅的饭菜已摆好,婢子过来请。
“尽是些粗陋的乡野菜,让你们见笑了。”
“怎么会,叔叔家都还没收拾好,我们就来打扰,还请叔叔见谅。”子尤说。
子茧突然想起先前看到的怪事,
“叔叔,在青苔上拍击白衣是做什么用。”
“哦,那个呀。”
子连神秘地笑了笑,吩咐下人把晾在雨中的衣服拿进来。青衣小厮手里捧着件衣物,白色的底子上蔓延着丝丝缕缕的绿,被水晕开后深深浅浅。
“很漂亮。”
子尤称赞道。瞅见众人眼里的惊羡,青衣小厮也忍不住得意地插嘴说:
“这样的新奇玩法也只有子鱼公子想的出,才看见院墙上的苔痕,他就说别致,叫小人拿白衣印下。”
“哈哈——”
满堂都笑起来。
吃毕饭,子茧起身辞行,子连再三挽留,三人执意要走,无奈子连只得带着子鱼送他们三人至门口。大门开了又关上,子默看上去心情很好,子茧和子尤各怀心事。
“子尤,失败是不可怕的,不要放弃,继续努力。”
子默拍拍子尤的肩膀,语重心长地教诲他。
“我们家子尤人长的还是不错的,就是矮点。”
后面的话当然只是子默在心里暗念,不可能说与子尤听见。子尤哭丧着脸跃上马,
“可问题是,子鱼是我表弟,而且他比我还高。”
“子尤,你家子鱼鱼的身材很好哦。”
子默色色地加上了一句。子尤捂着耳朵骑马跑远了。
“喂,子尤,你给我回来!”
子茧着才回过神来。
“我希望这孩子摔死,不行,太毒了,而且太对不起我爹了……”
子默在拣树棍和草叶扎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