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chapter 9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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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污染的河道散发出难闻的气味，我仍然长久地在窗前站着，凭栏远眺。
马尔福夫人有什么烦心事，那使得她都有些颠三倒四起来。不难猜，她为了被关押的丈夫心急如焚，但此事有什么斯内普能帮上忙的，并且只能找他？
应该是一个新近发生的麻烦，能让她关切至此的，大概率与德拉科有关。我们已经失去联系有一阵子了，猫头鹰送不了信，我早就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既然琥珀庄园被查封，黑魔王总会有新的落脚地，去年他大驾光临时已经表现出那是一种惩罚的讯号，而此次卢修斯·马尔福作为入侵魔法部事件的主要负责人锒铛入狱，定然让那个人大为火光。
他在马尔福庄园。
难道德拉科那个傻瓜会跑到那个人面前，犯了什么错？
不对，没有那么傻，他在审时度势方面一贯比我强。更何况如果真的冒犯了黑魔王，他的妈妈早该崩溃了。
我稍有几分焦躁，但并不过分，仿佛心脏在长久的封冻中已经学会了不跳动也能维生的方法。从窗边离开后，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我要到马尔福庄园去，到黑魔王身边去。
一年之间双亲相继离世，我的想法却已经完全扭转。按部就班地等待，等自己长成一个出色的巫师，实在是太慢，太慢了。
斯内普在楼下，从我踏进这间房屋，他再也没有踩过楼梯。我无声地走进会客室，发现他仍然坐在扶手沙发里，酒瓶已经空了。
我在方才布莱克姐妹坐过的位置坐下，开门见山道：“我想请您检验我的大脑封闭术学得如何。”
斯内普眼皮微垂，仿佛在酒后小憩中，闻言眉头都没有挑动一下，他说：“想得不错。”
“我一直在疑惑，”我并不在意这阴阳怪气的拒绝，“您为什么将我带到了家里呢。”
他没有回答，嘴唇抿成了一道刻薄的直线。
“如果是邓布利多的吩咐，即使无法拒绝也完全可以阳奉阴违——尽管我怀疑他是不是有这样的吩咐，而您不仅将我带到了这个安全的地方，还慷慨地容忍我的一系列挑衅言行……”
我微笑了一下，“也许这出自您的自愿？”
他抬眼，冷酷地注视着我。
“在您每一次看我的时候，是否在透过我望见其他的人？”我稳定声线，柔和地说出预想过数次的台词。
“我确信自己没弄清楚你的意思，利兹小姐，愿闻其详。”斯内普轻声说。
会客厅里的空气再一次变得凝滞，甚至超过了方才马尔福夫人与她的姐妹登门时那种欲言又止的气氛，现在它还含有隐隐的火药味，爆炸一触即发。
仅仅稍作斟酌，我接着道：“我与她相像吗，你的那位故人？”
一阵可怖的安静酝酿着飓风暴雨。
斯内普的脸上浮起难看的潮红，因为他原本蜡黄的皮肤而呈现出酱色。这一恼羞成怒的反应原本在我预想之内，但他迟迟没有一句回应，也未暴跳而起，使我稍感顿挫，却也只能说下去：“你不会以为简单的记忆消除咒就使我没办法了吧？我恢复了它，并为你感到不齿。”
我起身向他靠近，冷漠地回望着他震荡的视线。
“但现在并不是讨论那些事情的时候，”我倾身向下，与他近距离地说道，“我有求于您，您应该抓住机会，善加利用。”
“你根本不像她，”斯内普开口，声音因压抑而略显尖细，充斥着一种扭曲的情感，“没有任何人会像她！”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首先是为那个少女辩驳。
“她死了吗？”我残忍地问。
他的手掌高高扬起，几乎就要挥下来，我现在理解了这一反应，和巫师还是麻瓜无关，作为人类，被冒犯到极致时的第一反应是运用肢体作为武器。但这一巴掌终究没有扇下来，斯内普发出一声高亢的冷笑。
“看看吧，利兹，你这是在做什么？”他以一种不正常的高声调快速说着，“你以为掌握了可怜的老教授不为人知的私生活把柄，还是说方才贝拉特里克斯给了你提示让你决心一搏？不，不是威胁我，你想引诱我？”
一股气劲带着热辣的血液从胃里涌起，直接往脸上蹿去，我凶狠地挥去他那只停在空中的手，彻底撕破脸皮：“看来我猜错了某人的心思，我还以为——罢了，我把您想得太糟糕了，尊敬的斯内普教授，您要不要看看我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猛地站起来将我推开，嘴里念着“无耻、忘恩负义的东西”一类的咒骂，气势汹汹地向外走。我不能让这个烂摊子停在这里，一直握紧的魔杖将将抬起，他又转身，以铁甲咒弹开了无声的攻击。
巫师的战斗向来是这样的简洁，只见魔咒乱飞，这家徒四壁的房子里物件跌落一地，一团发黑的棉花弹射向空中炸开，在满天碎屑中咒语仍然如刀锋穿梭。
这完全脱离了我的行动目的，但我也知道自己猜错了，赌错了，可还有什么理由让斯内普对我关照有加——没错，关照有加！
一道切割伤让我的肩膀涌出鲜血，我慢了半拍，又被锁腿咒击中，摔倒在地，斯内普大步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瞪着我。
“我确实应当好奇你脑子里都是什么东西，但是——垃圾，不外乎如此，”他冷声道，语速却显出一丝癫狂，“你以为我为什么收留你这个自高自大、异想天开的家伙？这个世界上有谁会为你考虑这些？当然，当然是你的父亲！”
他逼视着我，险些笑起来，“你的父亲曾经求我保护你，他说你有些危险的想法，也不缺乏实现它们的能力，尽管只是半吊子的水平，而这恰恰是最糟糕的。他求我保护你，跪在我的面前许愿！要是我同意他甚至想请别人见证他尊严尽丧的哀求！”
“不！你撒谎！”我尖声反驳。
肩上伤口流出的血已经浸到了地板的缝隙中，我一边想要给自己止血，一边怒斥着斯内普的谎言。他确切地大笑出声，恶劣地补充：“你想翻阅我的头脑吗，像你干过的那样？但是好心提示你，小姐，你可怜的教授是一位大脑封闭术高手，他有能力向你伪造最真实的记忆。”
“当然了，那一定是假的！”我回复他，泪水却夺眶而出。
“收回你的眼泪！”斯内普厉声道。
我咬住牙齿，胸口剧烈起伏。为着这样的抑制，一阵锥心的疼痛发生在胸腔内，体验近似窒息。并非要听取他的教训，而是我也没有预想到自己会哭，而这泪水，最无用的泪水，再也不该发生。
俯视我的敌人似乎也经过了一番冷静，咽下了那些伤人的字句，他挥舞魔杖愈合了那不停流血的伤口，尖锐地吐字：“你不应该再流哪怕一滴眼泪，现在你无父无母，一无所有，流泪没有任何用处。”
我想告诉他不用你说，却必须继续顽强地咬住唇齿。
斯内普沉默了一会儿，倒退几步，坐回了狼藉的沙发上。
“道歉。”他命令道。
我没有反应，他强硬地重复了一次：“现在，向我道歉！”
“为了什么？”我哑声反问，仍旧躺在地上，不能挪动双腿。
他气笑了，“为你干的这一切蠢事，白痴！为我是你那见鬼的托孤人！”
锁腿咒失去了效用，我坐起来，牢牢地将魔杖握在手里，却从未如此感到自己一无是处。
斯内普兀自平复了一下心绪，干脆接受了没有人会向他道歉的事实，不无自嘲地说：“你确实还需要学习很多东西，利兹小姐，洗洗你的脑子，收敛一些脾气。”
我不确定他这话的意思，盯着他。
“见鬼，”他又一次吐出粗话，手腕一动，“摄神取念——”
我仓促反应过来，调动全部的精神能量去抵抗这次攻击。
然而，它并没有奏效。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这场交锋。
斯内普怒冲冲地去开门，我也即刻起身想要回到楼上，却听见背后响起马尔福夫人仓皇的声音：“西弗勒斯，你必须让特里夏到……到我那儿去。”
“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斯内普恢复了惯常的语调。
“不，不是的，”纳西莎·马尔福喃喃道，“这不是我的主意……黑魔王要见她。”
我们同时一僵。
“黑魔王要见她？”斯内普轻轻重复了一遍，像在掂量这话的真实性。
“我带她一起回去，”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应当不会有什么事的，瞧，她还是一个孩子……”
“如果方才你没有因为一个‘孩子’的事情来找我，这话倒更具可信度一些。”他不带感情地讽刺道，旋即匆匆转身，套上了一件外袍。
纳西莎迷惑地望了一圈室内，目光落在我身上，“西弗勒斯……”
“我也去一趟马尔福庄园。”斯内普简短地说。
他拽住我的胳膊，不管马尔福夫人在后头怎样跟随，沿着河道走了一段距离之后直接幻影移形。
事实上我也很疑惑，早些时候我吩咐泡泡去办这件事，不知道它完成使命没有。但纳西莎·马尔福不应该是撒谎，邀请我去她家居住顺理成章，不用特意扯出一道命令来，那么，黑魔王的确要见我，可是为什么？我甚至还在思考入住马尔福庄园之后要用什么办法才能见到那个人的面。
一阵战栗漫上心头，不确定那到底是恐惧还是兴奋，我的双脚触到夏季干燥的草地，蓦地提醒自己去年此时也被带来走上同样一段旅程，宿命般的恍惚感冲击着心魂，令我无暇思考。
庄园的女主人与我们前后脚落地，她追上来握住我的手，斯内普独自向前走去，头也不回地吩咐道：“我要先向黑魔王汇报一个任务。”
“那是自然，”纳西莎深深地吸气，攥紧了我的手，“我会带着特里夏一起去见他，我会的。”
斯内普侧头瞥了她一眼，两人似乎是交换了什么无声的讯息，然后纳西莎将我扯向一旁，为他让出通往大门的石径。
“等一会儿，亲爱的。”她小声说，牵着我缓步向里走，通过了气势恢宏的大门，走进阴凉的建筑物中。
我们步过漫长的门廊，在一扇高大的双开石门处停下。仅仅一年过去，或者对于马尔福庄园来说，可能只发生了一个月，它那奢华、典雅的安逸感荡然无存，尽管那些装饰品还挂在原地，却全都透出一股森冷的气味。
这扇紧阖的高门也是新近出现的，去年我走进这里，在会客厅里见到了德拉科。
“是他叫你带我来？”我低声问。
一年过去了，我的个头已经和个子高挑的马尔福夫人不相上下，可以平视她那双往常总是高高在上而今魂不守舍的双眼。
她向我虚弱地笑了一下，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德拉科在家吗？”我无法忍耐地问道。
她的眼睫快速闪动，从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声音：“等你见过主人之后……”
我长久地注视着她，她却一下也不看我，直到石门向内洞开，纳西莎突然按住我的后背，逼迫我弯下腰去。
一股寒气从门内涌出，掠过我的发顶。
“主人，”纳西莎谦卑地开口，“我带来了利兹家的女儿。”
一个比阴寒的空气更冷的声音滑丝似的飘荡出来。
“过来。”那声音说。
作者有话说第91章 chapter 9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