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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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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应着妍儿夜莺浅唱般的歌声,我宽袖掩面,款款抬眸,巧笑盈盈,宛若云后月,若隐若现。只见我将媚眼一抛,甩袖翻身,刚准备跳下面一个动作,却被楚姬厉声呵止。我对着妍儿吐了吐,悻悻地立在了一旁,等待着楚姬的教诲。
“美而不艳,媚而不妖。”楚姬的这句话是每日必念的,然后教训道,“已有月余,你怎还未领悟,依旧不见长进呢?”
我默不作声,只是不停地绞着手中的舞袖。有时我真怀疑她是故意挑我的不是,对我严格到了变态的地步。她总是要求我美啊、媚啊的,却不允许妖艳,这么苛刻的要求,我想我一生都做不来。
“你若再学不会,今日剩下的两餐就免了。”楚姬见我一副好似事不关己的模样,有些气了。
可是,又拿不准吃饭来威胁我,这让我觉得她是不是根本不会威胁人啊?每次都是这一套,可每次都没让我饿成,还不是让乔芷私下与我送饭。
我走到她的身边,扯了扯她的袖子,撒起娇来:“坊主,我不学舞了。还是学歌,学歌好呀!”
楚姬瞟了我一眼,似笑又似非笑,说:“当初可是你选的。”
我下巴一扬,“可我没选让坊主来刁难我啊?”
整个乔坊里恐怕只有我一人敢对楚姬这位冰美人如此讲话。
“不与你贫嘴了。”楚姬瞪了一眼一边偷笑的妍儿和乔芷,对我说,“若晌午时还无长进,那两餐自是要免了的。”说罢,她便领着乔芷和乔菽走了。
我目送她们远去,一边无奈对妍儿摆着舞姿,一边唱道:“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还没唱下去就听到一声响,然后自己便尖叫了一声。
我的手腕被一只虎口生了粗茧的手从后面握住,然后听到一个熟悉的异常讨厌的声音说道:“诚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
我怒瞪回头。
此人见了,更乐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我抽了抽手,可奈何他握得太紧,于是气急败坏地对他吼道:“还不放开!我又不认识你,作甚老是缠着我?”
同时,妍儿也过来帮我掰他的手,没好气地说:“怎么又是你?若不放开,我可要叫了!”
“叫吧。”他摇了摇我的手腕,痞子般说道,“可不知会毁了谁人的清誉?”
妍儿被气焉了,估计她心里在想:怎么还会有比我二哥还后脸皮的人?
想到广利,我忽然就笑了起来。我的另一手把住他的贼手,往前一拉,便死死地咬在了口里——我打不过广利时,总是如此对付他的。这人竟不叫,也不松手,就由着我咬。忽然尝到了血腥,看来我是咬得太用力,我心一慌,连忙松了口,将他手推了出去。
我嗔道:“你傻了啊?要是我把你的手咬断了怎么办?”
他不答我,吻了吻咬痕上的血珠。我见他这般轻浮,眉毛一挑,满眼鄙视。不过这时日久了,我倒有了免疫力,见怪不怪。
却看到妍儿脸都红了,我不禁失笑。
这人将我的的腰一揽,纵身一跃,两人便如翩跹飞舞的蝴蝶一般。他带着我跃上了墙檐上。
只见妍儿在下面哇哇大叫,骂他是“登徒子”,可是也无能为力,于是要我快快下去。
我,我下得去吗?
侧脸一看,我发现他也嬉皮笑脸地看着我,忽然觉得妍儿送他的外号还真配他。
登徒子!
“没关系的,妍姐姐。”我白了身边人一眼,说,“臭小子是跟我们闹着玩的。”
“谁是‘臭小子’?”他故意装作被气得哇哇大叫状,回应给他的还是我的一记白眼。
这人不气不急,又嬉笑了起来,念念有词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完全一没脸没皮的痞子。
“未月,他这般……这般轻浮,也是闹着玩的么?真是,真是……”妍儿红着脸,实在是不好意思说下去。
我低眸才发现他的手臂还环着我的腰,忽而又忆方才他带我纵身一跃,翩然如蝶,脸刹时比妍儿的还要红了……怎的就想到了梁山伯和祝英台化蝶同栖了呢?
我让他放开,他不肯,我便挣扎了起来。他的手刚刚松了些,我趁机推开了他,可这一推我就后悔了,这可是屋檐不是地面啊!
……我的身子倒仰着下落,突然让我想到了阿朱最后的那份绝美,忙闭了眼,碎碎念道:“我不想死啊!”
“你不会死的。”闻言,我睁眼便见自己卧倒在了他的怀里,将他压倒在了地上。
我刚慌慌张张地跳起来,便见妍儿从后门蹿了出来,将我扶稳。可刚刚站稳,我就又被拉进了某人怀中……
我想我就算是千年寒冰雕的也真的要发飙了!
我刚告诉这位仁兄,我们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男女授受不亲。他眉毛一挑,“嗯”了一声便拉着我一路狂奔,那边妍儿一句话还没叫出口呢就听不见声了……
正当我跑得晕头转向时,他总算是停了下来。我一步没站稳,由于惯性,身子前倾——这回可是自己个儿投怀送抱,跌进了他的怀中。
果然就听到这臭小子喜滋滋地嘿嘿笑了起来。
我将他一推,他只是后退了两步,可苦了我生生一个屁股蹲儿坐摔到了地上。
他伸手来扶我,我却把它的手打掉了,死死地坐在地上,一副“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女大丈夫”模样。他又轻笑了一声,在我的身边坐下,同我一起看晚夏的翠荷飘香、波光粼粼。
一会儿,我的心情好了,便说:“臭小子,你耍了我这么久,总该让我知晓你的名姓吧?”等了片刻,见他还未作答的意思,我便侧身伸手装作要掐他脖子的凶样,“冤有头、债有主,若哪日我不明不白地没了,可向谁讨命啊?”
他抓住我的手腕,依旧笑着,只说:“估计这长安城中再也找不到你这般将忌讳挂在嘴边而面不改色的。”
我听罢,言了一声“这有什么的”,他更是拱手直说“佩服佩服”。
他忽然站起身来,连带着将我扯起。我心想,这又是要“末路狂奔”了?
“等等,你给我等等!”我生拉硬拽,这回终于是把自己的手给抽回来了,抗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我凭甚随你这一个陌生人到处跑?”
我这回是说什么都不跑了,我虽然心里还是希望快快回到原来属于自己的时空的,可我没想过这样“奔”回去啊!我只怕我还没跑过光速,穿越虫洞呢,就体力不支,气绝身亡了。所以,我坚信任何物理上的运动是无法让我穿越回去的。所以,我时常懒得动。
他摇摇头,一副斗不过我的表情,说:“在下霍去病。”
我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当然是用叫出来的。他见我这副惊讶的模样,便故意问我是否认得他,却没想到我会问他:“你的舅舅就是卫青卫大将军,你姨母可是……卫皇后娘娘?”
霍去病敛去了笑,十分警惕的模样,狠狠地瞪着我,盘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方知自己是口误了,现在的霍去病还是个半大孩子,定是没上战场挣得英雄名号的,怎会有不熟的人识得呢?换做是我,我也会生疑的。
想来我随便扯一个理由他是定然不会相信的,于是我扮出一副高傲样儿,说:“凭什么告诉你?”
我将头一偏,做出羞涩之态,轻声细语宛若自语,只道是 :“这可是女儿家的心事。”
静了须叟,我的纤腰又被猿臂箍住,他在我耳边气呵如兰,缘是调戏良家妇女:“你敬慕我舅舅?”
只听他故意重重地叹息一声,说怎么又是沾了舅舅的光呢?
顿了顿,他扳过我的身子,直视我的眼睛,仿佛一下子变了一个人一般,从未见过的庄重。他对我说:“不过多久我就会随舅舅出征,方时你可要换作敬慕我!”
我暗笑,还这么孩子气,如何血眼杀敌?
见我这样笑,他表情有些气恼,正欲开口,想来定是要问我一句“你不信”。
我先他一步,伸出手去,见他不明所以,遂勾起他的小指自顾自地念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就是小狗——汪汪!”
我自顾自地“呵呵”笑了一阵,回他以同样庄重:“小女子与未来的少将军,一言为定!”
霍去病,你一定会成为大英雄的。
我知道,但我不会告诉你——
这是我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