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她》眠九宿

19、chapter 19

　　他后来学会了那支舞。——《如果没有她》

　　音响里放着《La Isla Bonita》，许文成在灯下、沙发背后跳着双人舞步的拉丁，两只手虚搭在空中，想象着有那个人在眼前。

　　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着蛋糕，没有插蜡烛，蛋糕周围贴满了巧克力片。

　　直到他跳得额上冒汗了，累了，才停下来，解开胸前的两粒钮扣，呼出一口热气。
　　正准备走去酒柜里拿酒，门铃忽然响起。

　　他怔一下，立马在电视上遥控出门口的监控，看见不是她的时候，眸光暗了暗，随后遥控开了门。

　　博宾白见门开了便走进去，皮鞋踢踏在光可鉴人的地砖上，到了客厅，看见站在玻璃窗前的人才停下。

　　“有事？”背对着他，许文成问。

　　博宾白余光里瞧见茶几上的蛋糕，眼中一亮，这才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
　　他倒是没有回答什么事，双手插西装裤兜里，悠闲地反问：“又一个人跳？”

　　几年前，也是今天这个日期，他来他这儿的时候，撞见过一次。
　　放着《La Isla Bonita》，一个人跳拉丁，瞧着怪让人觉得恐怖的。

　　许文成没有回答他，转过身，看了他一眼，走去单人沙发坐下。

　　扬了扬唇，博宾白也走过去，坐去长沙发上，叠起腿，解开西装外套的钮扣，舒了口从外面带进来的冷气。

　　他十指交叉放在膝上，闲话家常一样地问：“那条新闻是你默许的？”

　　许文成点头，弯下腰，将酒杯放去桌上，旁边还有一个空杯，是给博宾白准备的，他拿起酒瓶给空杯倒了半杯，推到博宾白面前。

　　他们口中的那条新闻，是几天前许文成和胡珊珊那条。
　　——许美人携神秘女伴出席沈家公子的洗尘宴。

　　只不过最开始的标题没有这么朴实无华。
　　原本的标题后面还有半句：旧爱沈熙文伤心离国。
　　但在他的要求下，删除了。

　　“试探她？”博宾白挑了挑眉，笑，“可惜葆宝一回来，你就前功尽弃。”

　　许文成静了半会儿，唇抿紧，没说话。
　　其实在葆宝回来之前，他就知道试探失败了。

　　那条娱乐新闻是他默许放出，为的是想试探珊珊对他的态度。

　　很可惜，那天邀请珊珊生日这天吃饭的时候，她提出要带上周涵和朝曼，他就知道失败了。
　　珊珊现在对他好，对他心软，全都只能停留在亲密的朋友关系上，再进一步，她只会拒绝。

　　“不累？直接告诉她不好？”

　　就算失败了也干脆利落，好过现在这样，早晚有一天，他会被这段感情逼疯。
　　博宾白皱眉想，但他没说，他知道，这些道理，许文成自己都明白。

　　“我不要失败。”他弯着腰，手肘搭在膝头。
　　一手垂着，一手握着酒杯晃，姿态慵懒，语气却极为执着。

　　博宾白抿唇，最终还是放弃跟这个疯子谈论胡珊珊的问题。

　　他将交叠的腿放下，弯下腰，终于道明今天的来意：“三十一舍项目为什么要和沈熙辰合作？”

　　“于助理告诉你的？”
　　“不是。”

　　许文成回头看他，似乎不信。
　　博宾白与他对视，十分坦然。

　　他收回视线，说：“我知道他来者不善。”
　　“原因？”博宾白凝眉。

　　“既然来者不善，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明刀明枪总是比暗箭好对付。”
　　默了会儿，博宾白才沉稳地开口：“我只希望你不是因为她回来就心慈手软。”

　　举杯的手顿了顿，半会儿后他说：“不会。”
　　博宾白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碰了碰他的。

　　“说实话，作为战友，我更欣赏她没回来之前的你。可作为朋友，我知道你需要她。”

　　他一口将红酒喝完，身上热了些，起身将西装纽扣又扣上：“走了，还要赶飞机。别让我半年后回来，再面对五年前的状况。”

　　许文成抬头，对他笑了笑，承诺：“不会。”
　　博宾白哼了声，冲他摆摆手，也不用他送。

　　人走后，许文成保持弯腰、手肘撑膝头的姿势发了许久的呆。
　　好半晌，他才抬手，捏了块儿蛋糕上的巧克力片放进嘴里吃。
　　舔了舔指尖沾上的巧克力，口腔里的滋味甜甜的，还有点苦。

　　他忽然好想给珊珊打电话，让她过来。他怕自己忍不住，匆忙起身，将音响重新开启，又开始练习每年这个时候会温习的舞。

　　那是举办在高二上学期的校庆晚会，珊珊组织她们文科重点班的跳了一曲拉丁。

　　晚会结束后，她穿着他送给她的棉质长裙，牵起他的手，说要教他跳，嫌他僵硬，拍了拍他的腰，吓得他一哆嗦，不争气地逃了。

　　那支舞，当时他没有学会，后来想念珊珊的时候，他专门找了老师学。
　　希望……等珊珊回来，能够给她一个惊喜。
　　……

　　葆宝回来了，店里不需要胡珊珊再帮忙看顾。

　　她有了更多的时间筹备自己的酒吧，通过中介人，店面的转让手续很快就弄好。
　　接着的几天，她在找靠谱的设计师，想给“地下”酒吧来个大革新。

　　忙得像个陀螺，连葆宝都顾不上见，更别说其他人了。
　　这天胡珊珊跟设计师终于敲定了最终设计方案后，一通电话打进来。

　　她瞧见是好久没联系的洪世，还错愕了一下，接通后，不等她说话。
　　洪世就说：“忙不忙？方不方便来机场送我这孤家寡人一下？”

　　胡珊珊凝眉：“你干吗去？”
　　“准备去外面待一段时间。”

　　听他这么说，胡珊珊更困惑，当即同意，挂了电话。
　　三两句跟设计师敲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她拿起外套和包就走出约谈的咖啡店。

　　开车去往机场，一停好车就给洪世打电话，找到他的时候，这家伙还十分悠闲地翘着腿，坐在机场大厅的休息区，喝咖啡看书。

　　这么一看，胡珊珊就有点上火了。
　　她站洪世面前，语气不善：“搞什么？”
　　还以为他遇到什么大事了。

　　洪世闻声抬头，瞧见她的时候笑了笑，合上手里的书。
　　朝旁边的位置抬了抬下巴：“坐。”

　　胡珊珊一屁股坐下，等他说。

　　“前段时间爷爷奶奶去世了，现在闲下来，就打算去外面再走走。”
　　他口中的爷爷奶奶是小时候收养他的邻居老人。

　　“怎么没叫我们？”她凝眉问。
　　“爷爷奶奶跟你们又不熟，叫你们去干嘛。”他笑了笑。

　　胡珊珊默然，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安慰人不是她长项。

　　“去多久？”
　　“不知道。”
　　“还会回来？”
　　“那当然！”洪世失笑，回头睨她，“我又不像你当年有心结。”

　　胡珊珊嘴角一抽，挥手就给了他一拳头，肚子上。

　　“哎呦”一声，洪世瞬间弯腰皱眉，抬手指了指她，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暴力！”

　　胡珊珊勾唇笑，余光里瞧见不远处站着的女人，面朝他们，在洪世被她揍的时候，表情一急，似乎想上前，后来又忍住了。

　　她望着那个女人，问洪世：“认识的？”

　　洪世缓了缓，直起上身，没有望过去，仿佛早就知道那人的存在。
　　他平静地开口：“我父母的养女。”

　　“嗯？”胡珊珊吃惊地回头看他。
　　亲生父母？

　　“说是他们生病了，想见我最后一眼。”
　　“……出国是为了躲她？”
　　洪世沉默一会儿：“一部分原因……”

　　一时间好像有好多话可以说，可又一句都说不出。
　　胡珊珊拍了拍他的肩，仅以行动表达朋友的支持。

　　洪世回头冲她笑：“我没什么感觉。倒是你，什么时候才能做回那个敢爱敢恨的胡珊珊？”

　　脸忽然就黑了，她磨了磨牙，半晌后才说：“怎么这么多废话？”
　　不给洪世再胡言乱语的机会，她又问：“什么时候的飞机？你怎么还不过安检？”
　　丝毫没有惜别之情……

　　洪世脸一僵，深吸口气，扎心啊……
　　半会儿后，他拿着外套和护照机票，提上手提行李，沉默地起身朝安检口走。

　　胡珊珊冲他背影笑：“旅途愉快。”
　　洪世抬手，朝后挥了挥，并不想回头再跟那个没良心的女人说话。

　　洪世过了安检后，胡珊珊看见那个女人还站在安检口，神色踌躇。
　　她看了会儿，觉得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起身往机场外走，还没走到感应门。

　　身后忽然响起一声响亮高兴的“珊姐”。
　　她一回头，一个高大的人影就扑了过来。

　　身体本能朝旁边一闪，扑来的人摔了个狗吃.屎。
　　看着地上身长八尺拥有帅哥体型的人嗷嗷叫痛。
　　胡珊珊一脸扭曲地叫出个名字：“张志晨？！”

　　这家伙怎么回国了？车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