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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末日谈6.魔宫回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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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殿四壁上跳动着暖黄色的烛火，火光在张桌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大半的灯光都熄灭了，万魔殿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
此前贝利尔慌慌张张的冲进了议事厅，身上外袍的边缘是被黑火焰烧过的痕迹，他冲进来的时候依然是一具不带血肉的白骨，连恢复肉身的咒文都没来得及念出来。开合的齿骨不停说着要救墨菲斯特菲利斯。
贝利尔和墨菲斯特菲利斯一起前往三重天，试图烧毁东方的伊甸园，遭到天使军的围剿之后，能回来的只有他一人。
“冷静点，贝利尔，墨菲斯特一定会回来的”，路西法拍了拍小法师的肩膀，掌心红光闪动之后，贝利尔逐渐恢复了血肉。那双深灰色的眼睛里不断落泪，一句话讲的结结巴巴。
说到底，地狱七君之一的大魔法师贝利尔，依旧只是个孩子。
路西法扶着贝利尔在长桌的一侧坐下，脸色也并不好看。
“所以墨菲斯特现在怎么样了”，出声的是地狱七君中的另一位，原罪贪婪的大恶魔玛门，他五指上硕大的宝石戒指把桌面敲得很响。
“应该是被关在天使牢狱的最里层”，沙利叶叹了口气，“我们得跟神族谈判，没有人能从那里逃脱的。之前是二重天的争夺，这回墨菲斯特又重伤了然德基尔，他们这梁子也是结大了。”
“你不就是从那儿逃出来的？”
沙利叶摇头，“天使牢狱最里层是关押撒拉弗的地方，整块完整的黑曜石里有水火风雷四重封印，囚牢的枷锁是加百列、米迦勒、拉斐尔和乌利尔的圣血。未得赦免，想从那里逃脱唯有杀死他们。我可没有自己逃出来的本事，当时乌利尔和拉斐尔打开了两道封印，将自己的圣血灌满圣水台。”
“想不到沙利叶殿下能让他们这么念旧情，还是说，他们因为背叛了路西法而恐惧——”
“那时诸位还是瓜分地狱的魔王们，他们以为我们在堕落之后只能逃窜在深渊，神族天生的悲悯罢了。如今恐怕是悔不当初”，路西法眯了眯眼，安抚着拍了拍贝利尔的头顶，“相信墨菲斯特，他不会这么轻易死，也相信我，不会让自己的部下轻易丧命。”
“天堂已经发来了质问。”
“他们不敢杀墨菲斯特，也不敢向我们宣战。这质问不过是明知故问——”，路西法回到长桌的尽头，垂眼看了看米迦勒发来的公文，轻笑了一声，“他们会答应和谈的，派莫兰西或者阿撒兹勒去天堂。”
他的指尖划过公文最后的法阵，印入回复栏的只有短短一句话。
这时议事厅门外的回廊上又响起了脚步声，沉重的军甲击打着石壁，殿门被推开之后一个魔军首领喊道，“陛下……被关押在噩梦迷宫和潘地曼尼南地牢的神族……不见了。”
议事厅一下子吵闹起来，第四狱的噩梦迷宫在路西法成为魔王之后，被改制造成禁书塔和囚牢，九十九层噩梦之境的宝具虽然已经全部关闭，但数万黑法师共同打造的结界依然生效，还有阿兰萨旧王城重重的重兵把守。这已经是地狱最为森严的牢狱，更不用说潘地曼尼南魔宫底下的地牢，万魔殿是地狱七君和所有大公爵的住所，大半个地狱的武力都集中在这里。
他们第三狱的领主墨菲斯特菲利斯还被关在天使牢狱无法逃脱，先前被诸位大恶魔捕获的神族却在逃出了地狱的囚牢。毫无疑问这魔宫里藏着背叛者，能号令军队的背叛者。
“切断各重地狱之间的连接，玛门你去第一狱驻守，直接杀掉那些逃跑的神族。将萨麦尔叫回来，谁也不许离开地狱。”
玛门哼笑道，“陛下，你这时候怀疑谁呢。”
路西法紧绷着脸推翻了之前的回复，漆黑的双眼扫视过议事厅一周。
“我昨天去阿兰萨看过了，噩梦迷宫的守备没有问题，我才不会想放走那些神族”，第四狱的领主别西卜挑了挑眉，他此前一直管着噩梦迷宫的守卫，“我早说了杀掉他们就好，预言天使已经回到天堂，之前的审讯都没用了。六翼天使，尤其是撒拉弗，少一个是一个。”
“我不怀疑你。”
“我要救墨菲斯特菲利斯，既然这样不如我去天堂，杀掉水火风雷——”，别西卜还想再说话，就被沙利叶面色不善的瞪了一眼，哼哼唧唧的声音小了下去，最终还是闭了嘴。
“我会救墨菲斯特菲利斯，谁也不许离开地狱，我说的够明白了吗？”，路西法一字一顿的说道。
“……够明白了”，魔王的眼底露出猩红，整个议事厅一下子显的阴冷，众人都开始默不作声。
背叛者毫无疑问和他们一样是个堕天使，而与天堂的谈判也只能由堕天使去进行。原生魔族不喜欢充沛的光元素，也不了解神族充满诡计的套路与语言。而无论是谁，都有放走神族囚犯的可能，无论是出于对旧族的怜悯或是真正的叛乱，绝不能允许背叛者有一丝逃回天堂的可能。路西法看着他们不情愿的神色，眯了眯眼，“有异议？”
依旧是一片沉默。
“我不怀疑你们任何人，但也不会认为那些神族有凭自己逃脱的本事。背叛者落网之后马上会有人前往天国，接回墨菲斯特菲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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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只羽箭划破夜空，荒原上瞬间起了火光。马蹄声阵阵，腾起的黄沙和荒草劈头盖脸。数秒之内魔军已经将正要逃到第一狱的神族团团围困，一声令下之后，利刃贯穿了天使们的胸膛。
上百具尸首堆积在潘地曼尼南魔宫的地牢里。
“路西法，这是全部的逃跑者”，玛门散漫的斜靠着墙壁，带血的长矛还背在背后。他前往第一狱已经近一个月，这些神逃跑的神族终于再藏不住，妄图冒险穿越过熔岩火山。没用的人质早该处理掉了，路西法到底是个神族，不是在战场上的时候，杀人总是手软的。
而墨菲斯特菲利斯还在神族手上，这时候要让任何一个天使逃回天堂，让天国有了他们抓捕高阶天使的证据，这谈判可没那么容易了。
路西法早该动手的，在这些人逃跑之前就把他们杀尽，哪里会有这些麻烦，也不会有什么背叛者，更不会因此拖慢“和谈”的进程。
“还请陛下清点一下，至于背叛者，没跟他们一起。看样子也不是什么神族的救赎者，没有送他们回到神的怀抱的本事。”
路西法绕着那些尸体慢慢走了一圈，紧抿着嘴一言不发。
地牢里围着当时在议事厅的所有魔界当权者，各个都是复杂的神色。谁也不知道背叛者是谁，但路西法从来不会对任何有关背叛的行为手软。
“这件事就到这里，噩梦之境和潘地曼尼南王宫的守备依然牢不可破，没有必要让太多人知道这次的‘意外’。别西卜、玛门、贝利尔和罗弗寇，你们先回去”，魔王点名了所有在场的原生魔族。
随后魔军拖走了堆积在中间的所有尸体，灰暗的大厅一下子显得空旷。
安静到能听见细微的呼声。
“拉哈伯，萨麦尔，莫兰西，阿撒兹勒和沙利叶”，半晌之后路西法终于出声，“我需要一个人前往天堂与天国和谈，接回我们的朋友墨菲斯特菲利斯。有谁想重回到光明国度吗。”
谁都没有回答，气氛一时间僵硬到可怖。
沙利叶叹了口气，“和谈的话，那我去吧，如果墨菲斯特有什么伤，由我去也会好一些。”
阿撒兹勒最先沉不住气，“陛下，你不会怀疑沙利叶吧，他要是想回天堂当初都不用下来，神主才判了一千年的禁闭……”
“我说过了，我不怀疑你们任何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路西法打断了他的话。
“可是这样下去谁也不舒服，还不如把这件事查到底。你信任我们是一回事，放人是另一回事。除了墨菲斯特，谁都有可能，玛门和别西卜明显是不服您在这件事上的处置的，这么下去原生魔族会认为你……”
阿撒兹勒还想再说下去，沙利叶赶紧扯了一下他的袖口，压低了声音，“陛下有自己的判断。”
“没关系”，路西法眯了眯眼，“我和耶和华不同，所有人都有说话的权利。无论是反对或者赞同。除了墨菲斯特以外都有嫌疑，原生魔族或许不会对神族有任何不忍之心，也或许会借此引起我们之间的隔阂。”
“哎哟，他们哪能想到这份上，又不是至高天……好好，我不说了”，阿撒兹勒看了看沙利叶和拉哈伯投过来的眼神，再次闭了嘴，“哎呀我不是说别西卜和玛门没那脑子，我是说他们呃……正直，嗯，正直……我真不说了。”
路西法轻笑起来，“和谈由拉哈伯去吧，天堂的春天很美，天上的诸位对美女也比较有耐心。你们也先回去。”
紧绷的气氛这才舒缓下来，阿撒兹勒和萨麦尔吵吵嚷嚷的走了，拉哈伯有些震惊的收下了和谈条约，沙利叶调笑着说着辛苦美女。
魔宫地下层的回廊弯弯折折，前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路西法转身看了看一直跟在他身后的莫兰西，“回去吧，莫兰西。”
莫兰西一直没说什么话，手心里全是冷汗，听到这话脚步猛的一僵，“陛下……。”
“回你自己的宫殿，或者回天国。”
他的眼睛不可抑制的睁大了。
“你有选择的权利。”
“我……我从没想过，从天堂堕落之后自己一直在做着杀害神族的事！”莫兰西突然单膝跪下来，额上尽是汗珠，胸膛不受抑制的起伏着，“对不起……陛下…我没想过那么多……没想过背叛…我只是……受不了自己施加给他们酷刑……我…”
“我没有说背叛，受不了就选择离开，这件事已经结束了”，路西法转过身来，走近了一步，伸手托起了莫兰西的下巴，对方温热的泪水顺着脸颊流进他的黑手套里。
确实，谈不上背叛，莫兰西只是无法像大恶魔一样习惯于杀戮，偶尔也依旧保留着神族的慈悲。他并不适合在黑暗国度中生存。
“莫兰西，没有人会认为你是个背叛者。”
莫兰西抬头看着路西法的眼睛，魔王漆黑的双眼也看向他，眼神异常平静，漆黑的双眼里没有丝毫怒气，甚至带着点理解和宽恕。而越是如此，眼底凝血般的深红越让他恐惧和懊悔，他的牙关都在颤动，眼泪不受抑制的从眼眶滚落，“不，我不会回天国，我是效忠于您的。”
“我知道，你跟着我从天堂堕落，放弃了神族的往生和光明，这片地狱是我们一起拿下的。你只是不适合在黑暗中生存。”
“对不起…路西法陛下，处死我吧，求您……杀了我吧。”
路西法摇了摇头，拇指擦过莫兰西的侧脸，“我们还要一起夺回天堂。”
莫兰西在原地说不出来话，另一条腿也早已跪地，路西法的话语温柔无比，那双眼睛却让他恐惧。他的视线隔着自己眼中的水雾，再看不清楚彼此的意图。
黑手套的指尖沾了水，冷却之后摸在他的侧脸上是阵阵引人震颤的凉意，他一时间竟然想不清楚当初自己为什么会放走那些神族。
路西法在片刻之后抽回了手，淡然离去如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回廊上的烛火明明灭灭，地底的冷风吹动过他被汗水和泪水沾湿的脸侧。莫兰西扶着墙壁站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回了上层万魔殿东方自己的宫殿。
作者有话要说： 莫兰西这里其实是没死的但是他最后会死在和贝利尔对战的角逐场上。
不是叛变，但是emm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