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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末日谈13.事到如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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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重天的天使长然德基尔醒来之后也并没有参加朝会，而且一缺席就是十几天。当然这并不是问题，他有无数可以不去的理由。
真正让梅丹佐头疼的是，不仅他不参加朝会，还有另一位天使长更是无故缺席，越来越肆无忌惮的不把任何规则放在眼里。直到他思考了很久，终于下发了对五重天领主的警告之后，消失了很久的乌利尔殿下才在朝会上姗姗来迟，也没有解释任何旷工的理由。
水晶天的流言在疯狂的蔓延，撒拉弗们最关心的与其说是八卦，倒不如说是八卦背后令人猜测的线索。过去的半个月没有人见过乌利尔，而他第一次露面是从然德基尔的主宫出来，坐在他情人那蓝白色的马车里前往圣殿，侍从们招摇的打起了黑云雷鸣的旗帜。
流言总是不好听的，有人说然德基尔成了他的傀儡，也有人说副君的威严不在了，流传最广的说法却是，失踪更久的尼格尔家家主伊莎贝拉死在了这个天使长的手里，因为他对然德基尔扔了又想拿回去的占有欲。
加了权杖印戳的警告到底还是起了效，这是让梅丹佐唯一欣慰的一件事，虽然处于舆论风暴中心的人物们对此毫不在意，但起码朝会还是顺利的开了下去。
从天国之门到耶路撒冷城的宵禁在有条不紊的执行，虽然乌利尔很久没有参加朝会或者任何会议，但刑罚天使团的夜巡却完全没有缺口，天使牢狱比往常有了更多的住户。
天国副君坐在自己主宫的办公桌前，仔细看着下属们递上来的各重天审讯报告。离荆棘虚空的爆发已经一个月过去了，天国在搜查犯人这件事上几乎投入了所有的军力，甚至将繁华之都耶路撒冷的活动时间缩短了一半，却没有找到任何有效的线索。
案发地查尔金，依旧是一片废墟，粘稠的鲜血已经被蒸干，留下了黑红交错的污渍。神族自称洁白无瑕的生命，逝去之后却能留下泥淖般的□□。
谁都没想到数十个千禧年以来，最大的平民起义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他浅棕色的眼睛微微眯起，报告上最新统计出来的死亡人数又增长了几个……，今天正好是荆棘虚空爆发后的49天，失踪的下三阶天使被登记为死亡的日子。
“有三百多位一重天的天使在今天被登记为死亡，而他们的亲族朋友却再三声明他们并没有前往查尔金，是怕起义者的反叛牵连了自己。这么说起来……梅丹佐殿下还没有对上次的反叛做出任何惩戒。”水之天使加百列坐在副君办公桌的对面，隔着一个蓝色的沙漏眨着眼睛。
“加百列殿下，所有起义者都死在了查尔金。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反叛者，也不应该是这个下场”，梅丹佐摇了摇头，他知道近乎所有的掌权者都对这死去的普通天使们心怀怜悯，但也仅仅是怜悯罢了，并不会感到更深程度的悲伤，不过几天连怜悯都会被更精密的谋算替代，“给那些今天失去亲人的小天使们发五十金币的抚恤金。我不想再听到惩戒起义者这样的建议了。”
“副君阁下的宽容真令人敬佩，可惜生命太短的下阶天使们好像学不会感激……”
“加百列，别再提起这件事”，梅丹佐打断了他漫无边际的话语，把一重天的审讯报告推了过去，“三个月前，帕斯托港口进口的一船货物申报了走失，价值有三千余珠红玛瑙那么多，将近三千亿的金币。谁进口的这些东西，为什么会走失。”
“嗯？”加百列拿过那张厚重的牛皮纸，额前的碎发垂落下来，“尼格尔家，从地狱进口了翠晶石和紫龙晶，他们在前往二重天的时候遭遇了风暴，宝船被卷入了盐湖。”
梅丹佐点了点头，抬手撑了一下脸侧又放下，像是想起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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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锣密鼓的搜寻又持续了数个月，线索终于开始浮出水面。
尼格尔家丢失的宝船，价值三千亿金币的货物，在盐湖没有找到分毫。家主伊莎贝拉的管家在大半年前突然失踪，音信全无，而管家的妻女因为杀人罪被投入了天使牢狱，还没等审判就中毒身亡。下三重天的港口和守城军，不知不觉间已经有三分之一都是尼格尔家的手下。还有突然解除婚约消失无踪的伊莎贝拉……
所有证据都指向了这位年轻的家主。
当巡查队找到她的时候，这个小女孩却是泡在三重天最边缘小镇的一个酒馆里，眼睛醉的通红，在一群下阶天使中间笑的像个疯子。
那时三重天已经是晚上，破败的小酒馆透着风，油腻的灰色窗外看过去是漆黑一片，大贵族伊莎贝拉·尼格尔蓬头垢面，在一群围上来的动手动脚的醉汉面前脱下了自己的裙子。
然后穿着白底金纹制服的天使军冲开了摇摇欲坠的木门，长剑劈在酒馆的矮桌上，强行带走了满嘴呓语的伊莎贝拉。
车队踏着夜空往上疾走，灵兽洁白的羽翼划开黛蓝的天幕，嘶鸣声像是夜晚的洪钟。六重天上空的官道缓缓打开，云层之上是水晶天永远不灭的光芒。
那晚六重天学院城里的学生们不仅听到了水瓶宫天使军团掠过上空的嘈杂，还看到了大天使拉结尔银白色的车队从六重天出发，加百列淡金色的车队从四重天掠过夜空赶往圣殿，还有米迦勒车队白底红纹的旗帜撩开了上空的星河。
没有平时正式出行的阵势，却依旧带了足够的礼节。所有大天使们都在晚上被神谕紧急召去了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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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德基尔觉得有些不真实，时隔许久他不得不重新踏入圣殿。
这巍峨的建筑仿佛永远不会有任何改变，穹顶指着星河隔开光与暗，罗马柱和白玉阶永远一尘不染，大天使们完美的面孔永远美丽，优雅得体，从不老去。白玉阶最上方的御座永远是个模糊的影子，却像发散出了整个宇宙的光芒。
祈祷传入这里，恳求传入这里，忏悔传入这里，祝福传入这里。而这些从没有回应。就像他曾经许诺过要保护的无数三重天的小天使们，眼中执拗又瑟缩的期待。
他已经记不得那个起义者头领的样貌，却仍然记得那张脸上的自信与坚持。
没有人会去铭记一个死去的弱者，再多死去的弱者也是一样，就从谈资上而言，永远比不上他和另一位大天使的绯闻报导。
“然德基尔，我还以为你是死在了双人床上呢”，拉斐尔是最后一个走入圣殿的，他金色的头发在脑后乱成一团，脸上还有没擦干净的朱红色颜料，如果不是收到了神谕，然德基尔简直怀疑他会带着羽毛笔和画纸过来。
“多谢拉斐尔殿下关心，但是我的私生活不需要您过度的关注”，然德基尔礼貌的点了点头，选择无视了他话里特殊的意思，毕竟现在算起来，自己已经欠了他两条命。
三下金玉相撞的脆响贯穿了大圣堂，副君梅丹佐站在御座右侧的座位前，握着权杖发出了不容抗拒的指令，“还请诸位安静片刻。今晚紧急召集大家赶往圣殿，是因为在此，我们将审判一个背叛者。她造成了二百多万神族的死亡和查尔金的覆灭。”
圣殿一时间安静的像面镜子。
大圣堂几乎从不用来审判，五重天的天使牢狱和大祭坛才是天国的审判之地，数个纪元以来，圣殿只审判过拉贵尔。而这位创世天使在第一世纪就已经死去。
大天使们在自己的席位上站定，权杖的神威令他们不得不重新变得恭敬与平和，即使是突然面对如此震悚的消息。
然德基尔像是突然梦醒了，他紧绷着脸转头看向圣殿的大门，右手搭上了剑柄。自从查尔金的覆灭之后，他无数次想要找出那个让百万神族丧命的幕后黑手，撕裂那个魔鬼的嘴脸，而长期的搜查却没有任何结果。他甚至迁怒于可能作为施法者的路西法，贝利尔，沙利叶……所有的黑法师。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从圣殿外传来，水瓶宫天使军的皮靴踏上殿门外的白玉阶，腰间佩剑琳琅作响。他们穿着白底金纹的立领军服，两人一排整齐的步入圣殿，然后迅速分散在最外侧站定，右手搭上剑柄拔出长剑，利剑出鞘的声音撕裂了一片寂静。
最后走上来的是两个穿着更加考究的将领，他们架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天使走到御座下方，伸手压着那女孩的肩膀迫使她跪倒在地上。
那犯人的头发乱糟糟的，身上衣裙破旧不堪，却能看出原本繁复的样式和金贵的布料。她双膝跪在地上，双手被押在左右，慢慢扬起头来，露出一张满是泪痕的通红的脸。
伊莎贝拉·尼格尔，还没有成年的尼格尔家主，即使在大贵族里也是首屈一指的人物。
然德基尔的表情从愤怒变到茫然，又从茫然到了震惊，最后又一次回到了愤怒。他已经有几个月不曾见过伊莎贝拉了，那个小女孩的一哭一笑都是那么天真，她把自己的所有情绪和爱意都给了自己，即使受到伤害也不曾做出任何出格的事。
而现在这个他爱护着，亏欠着，想要补偿的小女孩，像个破了的布娃娃，被天使军强行按倒在这里。
然德基尔琥珀色的眼睛变的暗沉，又像是要随时喷出火来，他拔剑冲到了那两个天使军面前，“你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然德基尔，她想杀了你”，梅丹佐握着权杖重重敲击了一下地面，堪堪赶在然德基尔的剑劈向那两个天使军之前。
剑锋已经扫过了其中一人的脖子抹出一条血痕，又在这权杖神威的压迫下强行收住了势头。然德基尔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哭泣不止的伊莎贝拉，握着剑的右手不住颤抖，最终还是不得不松手，让长剑落了地。
“伊莎贝拉·尼格尔，所有证据都证实了你是造成查尔金覆灭的凶手。你利用然德基尔，将基路伯天使军团的编制卖给了贝利尔，又用三千珠红玛瑙从他手中换到了封印了荆棘虚空的魔法石。你杀害了得知真相的管家和他的妻女，杀害了两百零六万的下三阶天使，还妄图杀死一个天使长。你是否对这个指控有异议。”梅丹佐展开了写着罪状的金箔纸，纸面上有三重巨大的魔法印戳，这是天国最高机密的文件。
伊莎贝拉仰着头不说话，她看着站在前面依然维持着握剑姿势的然德基尔，突然就笑了。
小女孩笑的像个疯子，笑的越来越放肆，整个大圣堂都充斥着她尖利的笑声。笑了许久她终于安静下来，略微低下头去，眼睛依然盯着然德基尔的方向，却是不断的流下眼泪。她开口，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没有异议。”
“你的目的是什么，是否有人指使你这么做。”
“目的？我一开始不过是想报复这位打算骗我一生的大人啊。” 伊莎贝拉跪坐在地，肩膀颤动，整个人像是脱力一般的倒了下去，“可我……我后悔了，我不想他死的。我害怕啊，我不知道会这样的。我没有办法了……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她哭着伏倒早地上，双手还被天使军押在肩后，颤抖的像个受伤的小鸟，话语混着哭腔含糊不清，“杀了我啊……”
“是否有人指使你这么做。”梅丹佐看着她像个疯子一般又哭又笑，不禁皱起了眉。他手握着权杖，这权柄所带有的神威甚至能强行让然德基尔，一个大天使放下武器，竟然抑制不住一个小女孩的喜怒哀乐。
伊莎贝拉摇了摇头，通红的眼睛却死死盯着然德基尔，泪珠不断从她的侧脸滚落。她的脸慢慢变得惨白，嘴角涌出了鲜血。
“弄开她的嘴！”然德基尔突然大喊。
站在右侧的天使军将领赶紧钳住了伊莎贝拉的下巴，把她的嘴强行打开，鲜血从她嘴角留下，低落到白玉地面上绽开几朵鲜红。那个小女孩刚才竟然是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算了。带下去吧，带到天使牢狱去，确保她活着。”梅丹佐看着地面上的血花愣了愣，随即挥手示意天使军们带着伊莎贝拉离开圣殿。
“伊莎贝拉不是凶手，有人逼她这么做！她不敢说，你们都看不出来吗？！”然德基尔愤怒的吼道，没了神威的压迫，他终于收回了挥剑出去的手，握紧的拳头连骨骼都咔嚓作响。
“她对这些指控没有异议。无论背后是否有人指使，她依然是操控了这一切的凶手。”
“这不公平！她只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姑娘……”
“然德基尔殿下，你应该知道反叛是什么样的罪名，也应该想到无辜死去的两百多万神族。况且我有必要提醒你，在大圣堂擅自袭击是不敬神的行为。”
那天查尔金上空盘桓的惨叫又一次冲入然德基尔的脑海，还有铺天盖地的血海，伊莎贝拉哭泣不止的脸，所有一切仿佛交融成了一场酷刑。他无奈松开了拳头，深吸了一口气。
“审讯依旧要继续，尼格尔不是真正的操控者，我们必须找出她背后更大的威胁。从现在开始，所有进出各重天关卡的神族或者魔族都必须上报，所有军团重新整理一份详尽的名单出来，还有星辰之战至今所有的案底。”
“不能放过任何一丝线索，如果有必要，我将直接调用黄道十二宫的军队”，梅丹佐握着权杖步下了台阶，“反叛者，或许就站在这大圣堂。你们有理由怀疑我或者任何人，但我立誓保护天国所有的子民，绝不会容忍凶手逍遥法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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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格尔家的家主伊莎贝拉承认自己是毁灭查尔金城的凶手，被关进了天使牢狱。这个消息几乎在瞬间就传遍了整个天国。
被荆棘虚空夺去了亲族的天使们拿着报纸嚎哭咒骂，无数尼格尔家的产业在一夜间关闭，耶路撒冷大街小巷都是不安游走的天使们，学院城里学者们铺开巨大的牛皮纸对着至高天通报点划。
而然德基尔从那天起，又变回那个事必躬亲的领主。他每天早晨朝会过后，都会亲自前往三重天，长久的凝视查尔金那片废墟，然后在它的外围和剩下的居民一起筑起新的城墙。只不过到了晚上，他会花大把的时间在六重天的卡西诺，给自己灌下整桶的酒然后烂醉着回到自己的主宫。
至高天永无黑暗的夜晚也是绝望的，似乎所有不祥的预感都会得到验证一般。他进入乌利尔的身体，对方刻意用女性的身躯进行这一切，企图满足他那可笑的愿望。但是惊惧…欢爱自然是欢爱，此前他从未知道要结合出一个新的生命这么困难。
拉结尔每天都从秘境里看到关于他的一切，自从那黑色的荆棘之后，再没有任何预知出现过。但他作为神之眼的力量却越来越强大，视角从水晶天一直投射到天国之门，只要他愿意，无数的场景都会清晰的投射到他脑海里。配合带有记忆功能的银砂石，拉结尔能记录下天国发生的所有事，从婴儿的第一声啼哭，到白发者最后一声叹息。
悲欢离合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演绎，太多的故事背后都有无奈和不幸，秘境天使慢慢习惯了作为一个旁观者。
秘境的地砖上铺满了算纸，羽毛笔的笔尖画出星辰的轨迹，而无论怎么努力，拉结尔还是算不出任何东西。他也时常想起梦中漆黑的荆棘与冰蓝色的花朵，但他没能阻止任何事的发生，甚至比然德基尔更觉得无力。
他预言了查尔金的覆灭，无数神族在一瞬间死去，但他没有办法。
他预言了然德基尔的死亡，虽然他还未死去，但救下他的是血盟死生，实际上也没有谁获了救赎，他还是没有办法。
拉结尔依旧没有想起多少从前的事，却越来越觉得自己与其他大天使之间有着不止一点的牵连。拉斐尔，米迦勒，加百列，然德基尔，乌利尔，甚至梅丹佐，他们所有的改变都令他感到不安。
用神的眼睛记录下一切，这是拉结尔唯一能做的事。
虽然伊莎贝拉已经认罪，但审讯与宵禁依然在继续。与往常一样，负责搜查与抓捕的永远是加百列，但他带领的却不再是自己的直系军队，而是梅丹佐重新安排的，原本隶属于拉斐尔的救赎天使团，而且他最近越老越少露出那纯真的表情了。
水之天使的淡蓝色眼睛总是透着一阵冷光，不笑的时候看起来甚至比扑克脸的米迦勒更加冰冷。
三重天的边陲，北部荒原附近的镇中心。
这会儿三个穿着蓝白军服的天使被带到他的面前，加百列扫了一眼那三名天使的脸，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谁允许你们在三重天的猎场和荒原上私募军队的？还有帕米尔港口持续了数年的违禁药品走私。”
那三名天使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而押送他们进来的天使军却是恭敬的开口，“加百列殿下，他们很显然是基路伯天使军团的，隶属于然德基尔殿下。”
“我没有问你。”
“非常抱歉，殿下”，那救赎天使军团的将领朝加百列单膝跪下，低垂着头，脸上却是没有抱歉的表情。
“这三个，涉嫌走私禁药，私自聚众演武，押回天使牢狱。”加百列抬手覆上自己的额角，金色的卷发散落下一缕，显得有些疲累。私募军队…然德基尔确实私募军队，又有谁不私募军队呢，如今这水晶天是个稍有不慎就会倒台的地方，而偏偏拉斐尔的手下抓到了这个把柄。
“可是殿下，未经任何审讯的嫌犯更应该押送往二重天的禁闭之所”，那天使军又说。
“拉斐尔真是把你们教的很好”，加百列放下手，弯起眼睛笑了笑，然后突然拔出了腰间的佩剑，一下割开了那三名天使的喉咙，“只是他没教你们怎么跟天使长说话。”
救赎天使军团的天使们米色的制服上被泼上了鲜血，那三名被带进来的天使捂着喉咙慢慢跪倒在地，不过数秒就已经死去。
那问话的将领瞪大了眼睛愣在原地，直到加百列把剑锋抵在自己的脊背上，用那制服擦去剑上的血污。
“回去告诉你们主上，背叛者是然德基尔”，加百列收起长剑，直接走出了会议厅，他骑上门外掀起巨风稳稳落下的深蓝色巨龙，朝着水晶天的方向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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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龙低沉的嘶鸣从撒拉弗广场传到然德基尔的主宫，巨大的骨翼遮天蔽日投下大片黑影，拍打着掠过高耸的宫殿群。加百列骑着龙飞驰，甚至都没有降落到平地，龙爪攀援上圆顶的高塔，才放慢了一点速度，大天使就已经展开羽翼纵身跃下。
平常总是天真的笑着的水之天使此刻再没有半点笑容，他才一落地就疾步往主殿走，右手握着长剑吓退了无数前来阻挡的侍从，一路冲进了然德基尔的主卧室。
他推开最后一道门，看到然德基尔正站在窗边看着窗外出神，总算长吁了一口气。
然德基尔有些惊愕的转过头来，琥珀色的眼睛盯着他手握的长剑。
“然德基尔，你要认罪。最多两个小时拉斐尔的军队就会包围这里，我从三重天的纳斯镇过来，救赎天使军团必须集结了以后走官道，还有一点时间。”加百列把剑收回剑鞘，关上了身后的房门。
而然德基尔显然并不明白他说了什么，脸上还是那副茫然的表情，只是下意识的挥手屏退了侍从，“我认什么罪。”
“叛变，你会被处死，或者投入永远不熄灭的火湖。这要看父神或者说副君的意思。”加百列的神色稍微放松了些，他走上前来递给然德基尔一封书信。
然德基尔结果那卷轴展开了金箔纸，一样是三重魔法加密的印戳，他看着纸上的陈述，越来越皱起了眉头。
纸上的一条条罪状几乎都指向他，私募军队，走私禁药，利用尼格尔，借平乱一事聚集平民大规模杀害神族，将灵魂出卖给撒旦……目的和手法都推敲的合情合理，甚至没有破绽。
他握着卷轴的手忍不住因为愤怒而颤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窗外圣光的照印下竟然显得发红。厚重的金箔纸在他手中皱成一团，咔哧几声碎裂了落地。
“私募军队，走私禁药，我承认这些事。但我从未想伤害过任何一个神族，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为了……”
“这不重要，然德基尔，这次是我们输了”，加百列厉声打断了他的话，水之天使极少用这样冰冷的语调说话，“你没有叛变，谁也不知道伊莎贝拉受了哪位大人的指示放出了黑魔法，但一定要有人为这些案底负责。”
“所以你早就写好了这份罪状，我不明白，我从未做过任何得罪你加百列的事！”
“查尔金的事不会因为尼格尔的认罪而过去，我的水瓶宫和乌利尔的天秤宫都被收了回去。所有天使长的直系军队都被调换了，而拉斐尔的救赎天使军团却发现了三重天背部荒原的布阵，还有你和乌利尔安排在帕米尔港口的人。”
“这不是第一份罪状，在私募军队被发现以前，我还查到了很多事。我不知道救赎天使军团是否把这些事都告诉了拉斐尔。”
加百列走到然德基尔身边，伸手握住他紧抓着卷轴的右手，“你们以前究竟做过什么事只有你们知道，路西法叛变之前乌利尔和拉斐尔都是他的党羽。沙利叶是从密不透风的天使牢狱逃走的，乌利尔放跑了他们。私募军队和走私，所有的罪状都和查尔金没有关系，你从未叛变。”
“但是这次，是我们输了。在水晶天有立足之地的撒拉弗，没有哪一个双手是干净的。二百万神族的生命不可能当做一件小事，而在这情况下被翻出来的案底，全都会指向叛变。”
“谁是最可能被定罪的人，当初依附在路西法的手下又放走沙利叶，一直以来又有将要魔化的传言。伊莎贝拉说这黑魔法来自贝利尔，可贝利尔不过是个小孩子，谁能将她威胁到不敢说话。这魔法是路西法的，他想杀死你，想杀死乌利尔，纵是这魔法得不了手也有办法让你们死的彻底。”
水之天使的手心冰凉，他将碎裂的卷轴从然德基尔手中抽走，又拍了拍那战士的肩膀，“然德基尔，你必须认罪。否则被惩罚的不只是你，说不定你完了，乌利尔也完了，我也会跟着完了。”
房间内是紧绷的寂静，然德基尔的双手还是那紧握着拳的姿势，他牙关咬的很紧，像是要把牙齿都压碎了。最终却是极其缓慢的眨了眨眼，慢慢松开了拳头。加百列说的没错，二百万神族的性命不是一件小事，却不是因为神的怜悯，而是让当权者有了极好的党同伐异的理由。私募军队走私徇私枉法，都不过是常见的事，谁也不会拿上台面说，而在查尔金覆灭之后被翻出的案底却让所有事都变成了更严重的罪名。
星辰之战彻底带走了天堂的黄金时代，当初依附于路西法的党羽大多堕入了地狱，而乌利尔和拉斐尔却依然是御前天使……一切都如此合情合理，连他都忍不住要为着剧本拍案叫绝，多少人会说乌利尔是背叛者，一直以来都为路西法做事，过去是现在仍是，走私黑魔法摧毁查尔金。
所以乌利尔走不了，一走了之就是畏罪堕天。
说到底还是他输了，没有努力变成一个够格的天使长，在水晶天真正有一席之地。当初选择了背叛路西法信守光明，如今却不知道这光明还有多久，更不知道如何战胜路西法。
他可以否认利用了尼格尔，否认自己夺去了无数天使的性命，甚至只承认自己贪图钱财走私禁药，但这不会平息查尔金的风波。
漫无止境的审讯依旧会继续下去，最终会追查到他们所有人头上。加百列所说的被销毁的案底，无疑是指乌利尔，单是从天使牢狱放跑沙利叶这一条就足以推翻他的一切……
然德基尔沉默的闭上了眼睛，他回想起过去的种种。
他的一切都是对方给的，如果当初不是他的背叛，乌利尔如今也可能是地狱七君了。总好过在这里被判决。他不能让判决降临在对方身上，这不公平。他们的关系不公平，情感不公平，生死也不公平……
“我会认罪，所有的罪”，半晌，然德基尔终于睁开眼睛对上了加百列冰冷的目光，他冷静的退开了一步，往前走着为加百列打开了主卧室的门，“加百列殿下可以放心，虽然长久以来你憎恶我们的关系，但我可以为他做任何事，付出任何东西。我会保护他的，一定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