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地球人抚养手札》糕米果

60、小提琴之王（四）

　　路太太对他的态度忽然从熟悉的陌生人变成了溺爱孩子的母亲，见过无条件宠爱儿子的简妈妈，也遇到过一心要他命的后母，林野还没遇过将亲生儿子当作自己名利踏脚石的母亲，人心难测，欲望当真是无底洞。

　　这日，路先生和路见尧都已出了门，路太太敲响了他的房门，身后跟着的管家拎着一个黑色琴盒。
　　路太太兀自闯进屋里，让人将琴在桌上，等人离开了，方才指尖轻点琴盒，笑吟吟地瞧着林野：“猜猜这是什么？”
　　林野怔怔的喉头哽咽，说不出话。

　　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反倒叫路太太生出一丝不忍和心虚，只是不等她细品便烟消云散。她保养良好的纤细手指轻轻打开琴盒，指如削葱根，腕似白玉藕，当年她一撞撞进路先生怀中，便是这么一双手让他晃了神。
　　只是小儿子与她并不相似，无论是面容还是手指，他的手是修长干净的，不见丝毫柔腻，它像玉石，清冷，温润，纯粹。

　　静静躺在琴盒中的小提琴琴身优美流畅，泛着润泽的光，每一根弦皆绷至饱满，等待着有人拨动它。
　　林野情不自禁上前，抚摸着微凉的琴板，指尖颤抖着掠过琴弓。

　　路太太本欲演一出母慈子孝的动人戏码，然而多年的疏离和冷漠让她不知如何与小儿子相处，一贯高高在上的姿态更令她不知掩饰。“深深，唐先生听说你琴拉的好，约你去唐家做客，要听你拉琴，你可要好好表现。”
　　林野眉头一蹙，轻轻放下小提琴，静静地看着母亲。
　　路太太遮掩着眼底的不自然：“你爸爸那么疼你，他最近都累出病来了，你可知道为他分忧？你在这个家中十多年，也该为家里做点事情。”

　　林野垂下浓黑的睫，漆黑的眼睛透不进光，柔软的唇瓣一点点褪了血色，脸色亦苍白若纸，唯有神情依旧平静，甚至称得上安详。为了配合那人搞事，林野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他虽然猜想她会有所行动，但没料到她亲自下场拉皮条，厉害了我的妈。不知道她是看轻他，还是高看了她自己，半点不担心他会报复。

　　路太太握住他的手，希冀问：“只是拉个琴而已，这个是你最擅长的，你会做得很好，是不是？只要唐先生高兴了，你再求求他，你爸爸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这是您希望的吗？”明明所有人都清楚，远不只是拉琴，尽管他心中早有决断，但当这份请求出自他血脉相连的母亲时，少年却压抑不住内心的彷徨和失望，他深深地望着母亲，唇瓣如失去颜色的玫瑰花，“您要我到那人面前，为他……拉琴？”当最后两个字隐晦吐露时，少年喉间微微哽咽。

　　路太太挪开眼睛，不敢直视儿子的目光。她这么做是为了丈夫，为了长子，为了这个路家，当她想到这里，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伟大的，为了成全所有人，她牺牲了自己的亲子，而她身为母亲，谁能比她更心痛？
　　眼见着她的神态愈发笃定，带着自我感动的悲痛，林野内心作呕，忽然就没了探究的欲望。
　　“我会去的。”他不再看她，也不想听她的辩白。
　　“好孩子。”路太太含泪笑着，眉头却蹙起，眼带憔悴，“深深，这事你爸爸如果知道，只怕会误会我的用意……”
　　林野凉凉的视线轻飘飘地从她身上掠过：“是我自己愿意去的，您今天没有来过。”
　　被儿子的眼神一瞥，路太太有过瞬间的冰冷僵硬，但很快心底涌上隐秘的欣喜，她知道小儿子渴望着有人爱他，正如他抗拒不了母亲的爱，他也无法拒绝一个母亲卑微的请求。
　　她满意了，便吝啬地收回所有温情，抚着头发优雅离开。

　　作为一个母亲，她是不合格的，路见深的琴是她砸毁的，那么多年的冷漠是她纵容的，她将儿子逼上死路，现在更要用他的尊严来成全她的锦衣玉食，她应当为她的所作所为忏悔。
　　林野不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但完成宿主心愿是他的责任。历经这么多个世界，变成漆云楼那一世因为心智不全，未能亲手惩治恶人一直让他心有愧疚，好在当恢复正常之后，他才知道爱人已经让他们自尝恶果，否则他那个世界完全沉溺在他和爱人的世界里，根本完不成任务。
　　而这个世界，路见深希望父亲健康幸福，希望母亲和哥哥后悔道歉，希望抄袭者能受到惩治……林野自当竭尽全力成全这一切。

　　为了让唐先生看上他，路太太送来的琴自然是好琴。而且有了路太太的掩护，林野可以在家里光明正大地练琴。
　　路太太不懂音乐，也不知道他拉的好不好，几年前报纸上都说好，那说明至少不差。她立时有了信心，将偷偷从路父手机里记下的号码拨出去，联系上唐先生的助理。

　　那助理也是个C国人，姓张，态度虽不热切，但是颇为客气，答应会将邀约转告唐先生。路太太忐忑地等着回电，生怕唐先生对小儿子不感兴趣了，但没想到不过十来分钟，张助理就回电称唐先生愿意见面，体贴考虑到路小少爷到了陌生环境心有不安，他将再度上门拜访，亲自邀请路少到唐家小住。
　　能让唐先生惦记在心里，还考虑周到，可见小儿子非常得他欢心，路太太简直乐开了花。

　　这次见面定然不能让丈夫和长子知道，路太太悄悄安排着见面，挑选了一个丈夫出差，长子有重大会议的日子。
　　她亲自为小儿子挑选了衣物，恰如一个母亲本应尽到的关爱。小儿子纯粹干净，不需过多矫饰，唐先生定是喜爱他这份无暇的澄澈，路太太为他挑选的是极为简单休闲的衣着，但也极为心机地将少年的身体呈现出柔韧与修挺来。

　　当唐先生再度来访，少年像具木偶被人装点完美，亲自为他开了车门迎接他的到来。
　　唐先生这日的穿着似乎比上回更加用心，依旧是挺拓的衬衫和西服，但胸前的口袋插了一枝红艳欲滴的玫瑰，淡蓝色的眼睛没了金丝边眼镜的遮挡，林野才发觉那是灰蓝色的，像鸷鸟般锐利，望向他时却呈现出陈年佳酿的深邃温和。
　　唐先生似乎不舍他显露卑微的姿态，当车门打开，他攥住林野的手指，眼神端详他片刻——少年穿着简洁的圆领白衬衫，露出莹润如玉的锁骨和修长脆弱不堪嗫咬的脖颈——他的目光渐渐幽深，如同领主在自己的领地上一般，目光放肆地在他身上逡巡，寻了个恰当的位置，将玫瑰插.进了少年红润的嘴唇间。
　　红艳的花瓣将他的面庞衬得愈发白净如洗。
　　“真美。”唐先生深情而嘶哑地赞美。
　　林野咽下喉间一口热血：……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他强忍嘴角的抽搐，将玫瑰花从嘴里取下，如丧考妣地用死鱼眼看他。
　　唐先生浑然不在意他的目光，他看上的小东西刚经历了人生巨变，再如何面无表情乃至于郁愤绝望都是应当的。但是不要紧，从今以后，他会成为他的倚靠，少年将只会属于他，全身全心都属于他。
　　只要一想到即将到来的可能，唐先生便无法抑制血液里沸腾的因子。自见过一面之后，他那颗时刻叫嚣着渴望的心，此时终于迎来了它的归所，如同一同凶兽，找到了它的主人，匍匐着在少年脚畔安然休憩。

　　眼下的境况唯一的不足，只有站在一旁碍眼的路太太。
　　当唐先生冰冷的眼神落在她身上，路太太恍然一惊。她提前遣散家里佣人，唐先生显然十分满意，对小儿子也极为感兴趣，她不免得意于自己的安排，更不敢留在这里打扰两人独处，连忙推说有约，连包都没拿便走了。
　　唐先生心满意足了，拉着乖巧忧郁的少年进屋，倒像个主人一般径直便上了楼。
　　林野不知他要干什么，没想到这人居然直接领着他推开他房间的门，鸠占鹊巢地占据了他的床。

　　唐先生将他抱在怀里，反复把玩着他的手指，似要将他看出一朵花来。林野另一只手里还捧着玫瑰，乖乖巧巧地窝在他怀中任他磋磨。他现在就是个小玩意儿，金主大人别说是玩他手指，就是玩他身子他都不吭气就上。
　　上次离得远了，林野被他抱在怀里，脸埋进他胸膛，鼻尖嗅到阔别三个世界的熟悉气息，恍如隔世。他在三个世界里兢兢业业飞速完成任务，又在世间苦苦寻找他的踪迹，当寻人无果便脱离世界，赶往下一个。

　　爱人一直不出现，一定是死了。
　　林野咬碎后槽牙，绝望中发誓等找到人不让他好过。
　　如今寻到人了，林野心里却憋了一股子气。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这家伙刚回归再次使出强取豪夺的手段，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

　　沉郁忧伤的林·小白菜·丧偶·野如同一尊失去感情的木雕，背脊僵硬地靠在他怀中。
　　唐先生自是感受到他抗拒和不自在，但人已到手，这个初见便占据他心神的少年即使再满心不愿，也只能身不由己地乖乖待在他身旁。
　　唐先生自认并非爱好美色的人，却说不清为何见到少年的第一面就起了旖旎恶念，只能归根于自己见色起意，想要的本就是这具躯体，就算得不到人心又能如何？既然发现了珍宝，先抢回家便是，他不知道日后是否后悔，却知道不将人夺到身边就夜不能寝，食不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