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虚浮》仪歌

131、手镯

　　枫觉得，这次生日之后，凄月好像忽然变得特别开心，是因为，沈清茶的关系吧，他们和好了吧。枫替她开心的同时，有些些吃味，仅此而已。

　　枫正想着，凄月已经走到他面前，站定，等他做什么的样子。

　　枫出于习惯站起来，让开了去，凄月就熟练的走进去坐下来了，好像他们之间并未发生过那样疏远的事情，她又一次自动坐到了他身边，不再是故意远离。

　　“关于所有事情，都会向你解释，说过要给你的东西，也不会欠下任何一件，只是，不是现在，下课之后，如何？”凄月没有回头，打开书这么说着，很随意，可是每一桩每一件都是记得那么清楚，没有遗漏。

　　“真的……”枫小声说着，甚至不敢再说下去，好像多说一句，刚才她说的话就变成了虚假了，不敢确认一次。

　　“下课之后没有时间？”凄月回头看着他，手里仍旧握着一支钢笔。

　　“当然有。”枫说着，注意到她手里的钢笔变了，不再是他买得那一套，他们，真的有那么久没有相互交流了吗？枫从口袋里拿出另一支新的钢笔，递过去，“还是黑色的墨水，没问题吧？”

　　“现在改用蓝黑了，不用了。”凄月没有接，继续做着笔记，她的习惯，好像真的变了，他不再清楚，她也不再希望他会了解。

　　“那就换回来。”枫伸手拿出她手里的笔，甚至是有些霸道有些执着的把自己手里的笔打开了塞到她手里。

　　凄月沉默了一会，没有抬头，继续看书做笔记，无所谓，她其实对这些都不介意，只是，没想到他的坚持。

　　中午是一起吃的饭，饭后坐在学校的草坪上，枫关了机，免得忽然又冒出什么人的电话来，到时候就麻烦了。

　　“上次，郁蕴的事，对了，你不认识他吧，是我们学校的学长，研究生，他是学心理学的，当时为我做了两个疗程的心理治疗，那天，是最后一次。”凄月解释着前面的事，为后文做铺垫，她还是觉得背地里说郁蕴做过的事好像有些不好，可是，事实就是事实，也不必要隐瞒吧。

　　“郁蕴？”枫对这个名字可不陌生，真的是如雷贯耳，毕竟只比他们高了四届，根本算不得太古老的人，而且那么优秀，走在学校里随处都可以听到关于他的传闻。

　　“我只能说，那天并非出于我的意识行为，学心理学的人都有些心理疾病，他们爱控制别人，并以此为乐。”凄月说出口的时候就用了这样的理由，她是没有想到任何理由，郁蕴那样做的理由，只是为了刺激枫吗？可是后来又没有跟上来，她的防备没有起作用。甚至都没看到他的那篇论文发表。

　　“心理疾病？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凄月你会需要做心理治疗？他……是对你做了催眠吗？”枫和凄月一起自学过心理学，算是了解少许吧。

　　“具体就是……我睡不着，所以去他那里睡觉。反正，就是这样吧。”凄月模模糊糊带过，对于哥哥这个提议很是不满，虽然心理倾向于告诉枫事实，但是真的很难解释啊。

　　“失眠吗？”枫接着问下去了，凄月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

　　“呃……”凄月极度怀疑哥哥的高明程度，她现在就已经无言以对了，林竹枫他还真是麻烦，早知道就不要答应哥哥解释以前的过往了，毕竟，这样解释下去，永远也解释不完。

　　“那，你说要给我的东西，是什么？”枫转变话题，看出来凄月不想再深入谈论刚才的话题了。

　　“哦，是……”凄月想了想，哥哥说的话真的有些值得怀疑，为什么要照着自己的心意去做，为什么要完全从林竹枫的角度考虑问题，为什么要一个个解释给他听，为什么……她竟然想要按照哥哥的指示来做。

　　保守的只拿出小时候戴过的一支翠玉的镯子，是哥哥买给自己的，小时候可喜欢了，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呐，就是这个东西啊……”凄月递过去，放到枫手上却又舍不得松手。

　　枫抓牢了镯子，顺带抓住了她的手，“是什么？”定情信物？好像太小了，这个镯子的环。

　　“啊……”凄月能说什么，是除了哥哥外，唯一可以怀念的童年，是所有快乐的集中，送出去了，怎么收回来？“只是给你保管的，以后要还我……”收回手，凄月发现即使哥哥在身边了，镯子依旧那么重要。

　　“很重要吗？”凉凉的，摸着镯子，枫感觉滑滑的，清爽的感觉，舒服的滑过心底。

　　凄月别开头，她果真不适合做这样的事，尤其是和林竹枫这样的人做这样的交涉，想把自己整个的快乐交给他保管，然后呢，以后的喜怒哀乐也要跟随着他吗？让他主宰？

　　枫笑起来，凄月好像在耍小孩子脾气，是因为他说了那样的话吗？因为他说她说话不算数，所以她要补救？已经够了，她的诚信，他看到了，枫拉过凄月的手，把东西放回去，“既然是很重要的东西，就交给你想要给的人，不需要拘泥于以前做过的承诺，毕竟那时候是情况特殊。”

　　凄月诧异的看着他，她怎么感觉枫长大了，在她转身的一瞬间，他好似忽然就变成一个成熟的人了，思考问题不再单一，说话也条理清晰，完全是各方面都想到了，简直就是……说不出来。

　　枫笑着看看别处，其实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在必要的时候克制一下自己，可是，啊，还是很痛苦啊，觉得很憋屈，枫只是笑着掩饰着，沈清茶说的话总是在耳边回响，一遍遍，像是念经一样，分明他只说过一次，却记忆如此深刻。

　　成长是意味着更加体谅你身边的人，如果自己已经意识到不应该如此，就收敛一些，把那些感情放在心里，这样，不会给她压力，也是一种体谅，她会更加轻松。

　　“说了给你的就是给你的，”凄月把东西放到他手里，让他握紧，好像差距感在慢慢减少，他其实，总是喜欢知而不言，总是藏在心里，装作很迟钝的样子。对凄月来说，这样的超脱，却仿佛，是另一个层次，她永远也到不了的地方。“好好保管。”

　　简单的人，就是如此容易超出世外啊，她是不是想太多了，所以才这么累？

　　可能，跟着他的喜怒哀乐，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毕竟，他开心的时候远远多过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