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猴，还债！》南山菊

91、第91章（补完）

　　孙悟空不太开心。

　　平日那猪头说些酸话挑衅他时，他通常只冷眼瞥他一眼，哼一声翻个白眼，权当是苍蝇嗡嗡叫，从不往心里去，自然也懒得搭理。

　　可这两天也不知为何，他总有些心绪不宁，时时无端便开始烦躁，晚间吃饭之时，那猪头又开始叽叽歪歪，鼓噪的很，他心中无名火起，拽着他出去好生“沟通”了一番，那猪头总算是老实了。

　　结果唐三藏听到猪头偶尔冷不丁的抽气声，又见到他脸侧的青紫，便问了句是怎么回事，猪头虽不敢说些什么，但那委委屈屈瞟向他的小眼神，还能有什么不清楚的。

　　这下可好，猪头不念，他师傅又开始念了，什么都是师兄弟，有什么不能好好说，便是师弟有什么做的不对的，他也该慢慢教导于他诸如此类，说到最后更是责他像那猪头道歉。

　　孙悟空又烦躁起来，哼了一声，扛着金箍棒大步离去，寻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总算是安静了。

　　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碰到头上的金箍，眉心燥气更多了三分。

　　离开两界山没多久，他二人就遇到一只拦路作恶的老虎，那老虎已有了些许灵智，但还未化形，灵台血腥味慎重，怕是走的以血杀气修炼的路子，妖类修炼自有其道，道道皆有路，孙悟空管不管闲事要看心情，若那老虎妖不撞到他跟前也就罢了，偏他那时候修为伤势尚未恢复，正敛气养伤呢，那老虎便以为他软弱可期，妄图吃了他们增长修为，自然被他一棒子送去了轮回。

　　那时唐三藏就颇有微词，但事出有因，他只念叨着上天有好生之德之类的，并未再说些其他的，没曾想没过两天在农家借宿之时，恰好遇到了恶贼打家劫舍，孙悟空自觉吃了人家饭食，自然要护人家安全，解决这些恶贼不过一瞬间顺手的事而已，故而在那和尚叫嚷着“勿伤人性命”紧随其后跑出来的时候，恶贼已经全数躺下了。

　　唐三藏生在佛门，长在佛门，长安又是大唐的国都，哪见过这等血淋淋图穷匕见之事，孙悟空却是一路摸爬打滚，小时打过虎，长大战过仙的，所历所见，又岂是寻常人能想象的，一个觉得对方磨磨唧唧，一个觉得对方暴戾难训不服管束，新出炉的师徒三观不合，爆发了第一次争执，差点一拍两散。

　　孙悟空驾云跑出几百里地，冷静下来后想了想，大丈夫言出必行，他既然答应了要护送他一路，那就要做到，和尚愿不愿是他的事，自己做不做却是自己的事了。

　　且不管是背后有没有如来的算计在其中，那和尚将自己放了出来，终究于己有恩，有恩就要报的。

　　最多，日后他下手轻一点嘛。

　　而且凭良心说，他倒并不是非要将那些贼人置于死地不可，只是他自入道以来，身经百战，却从未同人动过手，又被压在山下六百多年，只觉骨头都僵了，一时半会儿也没恢复好，下手就没了轻重，哪知道人脆弱…

　　做了一番心里建设之后，他便掉头回去了，和尚也并未说什么，只说回来便好，回来便好。

　　然后他便看到了那顶帽子…

　　说起来他虽身无长物，但也是见过不少好东西的，先不说老邻居东海龙王家的宝库，他“借”行头的时候也是逛过的，就说在天庭，来来往往的神仙，也见过不少，这些年寸心同自己作伴，她用的可都不是凡品。

　　可所见过的那些宝贝都比不上这帽子，让他一见便心中喜欢，似乎有个声音在耳边回响，戴上它，戴上它。

　　手将将碰到帽子的时候，他心中一震，神识清明了一点，暗暗升起戒备，余光瞄了和尚一眼，那和尚神情紧张，似有些犹豫又有些心虚，孙悟空将手缩了回来，和尚脸上显而易见的松了一口气。

　　孙悟空心中冷笑一声，如来果然有后手！这帽子越散发诱人的宝光，便越是让他警惕。

　　今日是这帽子在等着自己，若此计不成，明日又会是什么呢？

　　不过须臾，孙悟空的脑袋里便转了十七八个弯，他如今的修为并非如来敌手，与其敌暗我明，时时防备，不如将计就计。

　　他脸上挂起欣喜的笑容，再次伸出手拿起帽子便要往头上带，和尚反倒有些急了，弱弱阻止道：“这帽子不好，不要了罢，回头我寻一顶好的给你。”

　　虽然大士的吩咐给这猴子上一道枷锁，可出家人不打诳语，唐三藏从未做过这等事，没来由便一阵心虚。

　　孙悟空闻言诧异的看了和尚一眼，对他的印象倒是好了两分，不过他依然将帽子戴上了。

　　如来昔年用金身化山，佛偈为锁，禁锢他的躯体，如今观音便想用金箍禁锢他的神魂，呵，且等着罢！

　　孙悟空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指尖在金箍上摩挲，他们做初一，他便做十五，从观音那里薅了不少好东西，垂柳叶，净瓶露，但凡遇到个什么事情便要去南海找观音帮忙，就这么囫囵过了好几年。

　　不知是不是他们瞧出了他心中的不满，又给和尚安排了几个徒弟，猪头贪吃好色又懒，老三本事不大，但沉默寡言吃苦耐劳，还有寸心的兄长，吃了和尚的马，便以龙化马，借此改换门庭，解取天庭掣肘。

　　一桩桩一件件，孙悟空从最初的不屑与愤懑之中，反倒发现了点别的东西。
　　想到前几日同镇元子结拜，他语焉不详，透露的信息，孙悟空心中又是一阵烦躁，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天空星辰密布，远远的却隐隐有雷鸣之声，他仰头靠在石上，也不知寸心闭关闭的如何了。

　　据小白龙说，龙族进阶闭关历劫，多则百年，少则数十年，待他走完这一遭，便去西海寻她，给她护法。

　　月色如水，四处并不很安静，耳边有细碎的虫鸣，远远还传来猪头打鼾吧唧嘴的声音，还有老三同和尚偶尔的细语，此景此景，孙悟空却凭空生出了些许寂寞。

　　他双手置于脑后，顺手扯了根甜根子草叼在嘴里，想着取经结束以后的快活日子，到时候先回花果山走一遭，还要去天海尽头摘那种六瓣的花给寸心，也不知那花有什么好的，除了好看就没啥大用，她偏还喜欢的不行…

　　想着想着，他眨巴了下眼睛再睁开，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似乎在星空之中看到了龙影，惊的他立时从石头上弹起来，“嗖”的一下飞向空中，一路追过去，竟当真看到条龙尾巴在云层中翻滚。

　　一个闪身便到了前面，拨开云雾，眼中露出些许失望，龙倒是有条龙，却不是寸心，这条小龙鳞片泛黄，乍眼看去像是金色，但若见过金龙，便知这中间的差异。

　　唉，明知道寸心闭关要好几十年呢，怎会出现在此处，自己也是，不过见到个影子罢了，就兴匆匆追了上来。

　　那条龙似是被吓了一跳，龙身发抖，龙须飘飘，脸上是大写的惊惧，看来是吓到别人了，孙悟空挠挠脑袋，少不得扯出个和蔼的笑容，安抚道：“你是哪家的小龙，怎地这么晚了还在外游荡？”

　　那小龙有些无措，举起爪子作了个揖，小心回道：“见过大圣，小龙排行第九，家父乃东海龙王，小龙，小龙有些不记得路了…”

　　“原来是老龙王家的。”孙悟空低声念了声，随口问道：“我可从未见过你，你又怎知我是谁？”

　　小龙化为人形，却是一个十五六岁大小的小姑娘，双丫髻上缀着几颗珍珠，双眼亮晶晶，这会儿她倒不怎么怕了，轻轻一福，偷偷打量他，道：“大圣威名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况父亲在家中亦时常提起，说起来大圣第一次到龙宫，在大殿上小龙也是见过大圣的，只不过当时小龙年岁尚小，大圣怕是记不得了。”

　　她这么一说，孙悟空倒有那么点印象，彼时刚从师门回花果山，缺一件趁手的兵器，去东海“商借”，大殿珍珠帘后悉悉索索，的确有人，不过他并未细看，只隐约见到几个小孩儿，这小龙有可能是小孩儿中的一个。

　　小龙见他脸上露出恍然的神色，胆子更大了一点，鼓足勇气想要说些什么，刚唤了声“大圣”，就见孙悟空一拍脑袋，生生被打断了。

　　孙悟空暗道“不好”，他在这里耽误了这许久，下界已不知什么时辰了，若是寻不见他，和尚怕是要着急，回头又是一阵念叨，也顾不上老邻居家迷路的小龙了，匆匆说了句：“快快家去吧。”

　　话音未落，人便已消失了，徒留期期艾艾的小龙女立在云头，呆呆的看着他的身影，过了半晌，才拿起一个海螺，对着螺口兴奋的说道：“五姐，我碰到齐天大圣了！”

　　孙悟空不知云层上有个自己的小粉丝，他从天上一路飞下来，阳光破云而出，人间已从黑夜换成了白昼，待到了昨日夜宿的破庙，已是人去屋空，地上的灰烬早彻底凉了下来。

　　孙悟空又叹口气，唉，就耽误了这么一阵而已。

　　不得不寻着师兄弟留下的记号，一路追了过去，不多时便看到了师徒几人的身影，只是队伍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妙龄女子，穿着蓝花布衣裳，手里挎着个篮子，猪头围在女子身边殷勤的说着什么，女子低头捂着嘴，不好意思的模样，绕过猪头，走向唐三藏，从篮子里拿了个东西递过去。

　　其乐融融的和谐画面，孙悟空却觉有些怪异，眼睛一眯，却见阳光之下，那女子的手上隐隐泛出青来，手指干瘦，指甲尖尖，猪头老三和尚竟无一察觉。

　　妖怪！

　　他按下云头，俯冲过去，喝道：“妖怪，休要碰我师傅！”

　　一棒子下去，女妖只来得及惊呼半声，便委顿在地，咽了气。

　　现场静了一瞬，孙悟空自己却不觉得什么，见和尚无大碍，便拧眉对另外两个说道：“你们怎地也不小心些，竟让…”

　　“够了！”唐三藏彻底爆发了，气的站都站不稳，抖着手指着孙悟空，“你这孽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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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补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