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猴，还债！》南山菊

90、第90章

　　敖寸心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到了历金仙劫的似乎，不止她自己，几乎所有龙族都没想到，西海的三公主，谁不知道小时候是混世魔王组的核心成员，长大了心性不定又贪玩，修炼懈怠四体不勤，连寻常的成年劫都比别的龙晚了几百年，西海出了那么大的事儿，她不在家中呆着，思虑着为家中出一份力挽回颓势，反倒全不顾家人曾予她的万千宠爱，不顾家中处境艰难只管在人间游荡不归家。

　　以她的资质，要联姻还是有市场的，虽然几百年过去，天庭似乎也揭过这一茬，没有继续对西海赶尽杀绝的架势，在西海的小心经营下，也有了些许起色，但若早早结一门好亲，借着姻亲寻几个盟友，西海早就重回了权利中心，也不会处在如今这等不尴不尬的境地。

　　如此自私自利不思进取，她已经是全族默认的一代废材，只可惜了她的血脉天赋，龙族经历过多少大大小小的波折，之所以能繁衍到如今，全因龙族龙多势重还会抱团，每条龙都有为家族为龙族牺牲奉献的觉悟，西海被封海那回，也是因为事出突然，大家措手不及，匆忙之下只得断尾求生，若天庭真要对西海那一支赶紧杀绝，族内定然不会坐视不理，怎么也会保他们一族性命，只不过还未到那个时候罢了。

　　南海龙王渭河龙王几个所为，的确有些过了，这几百年来因着此事一直在族内被瞧不起，跟他们结亲的也少了，姻亲姻亲，就是为了你帮我我帮你，在困难的时候搭把手，自保是没错的，可还没到绝处呢就立刻想着划清界限，做的这般难堪谁还敢跟你们家结亲？

　　跟西海交好的自不必说，多多少少知道些内情，关系远些的偶尔聚会还会叹息一番，回到家对自家子孙越发严加管束，敖闰倒是不知自己不知不觉被放到了老来儿女不孝的悲情老父亲角色，他们家几百年来都低调的不行，不开宴也很少出门吃酒，关着宫门韬光养晦，海中诸事其他家并不清楚，只是雷光明晃晃，海水沸腾，中间的漩涡越积越大，寸心要历劫的事瞒也瞒不住。

　　混吃等死的二代就要进阶金仙了？！ 怎么可能！

　　这才多久啊？！算算时间，她如今还不到两千五百岁吧？龙族第一天才敖摩昂修到金仙的时候也两千八百岁了啊！她是磕了药还是有什么奇遇？西海捂的够严实的啊，之前愣是半点风声都没露出来。

　　一道又一道雷光过去，在雷光最强之时，西海的漩涡中飞出一条金龙，迎着雷光之上，任由雷光劈在龙身之上，龙身颤抖着，仰头发出痛苦的长啸，却始终不曾掉落，用尽所有力气迎着新的雷光往上飞去。

　　龙族那些不管世事的长老们也从洞中出来，负手看像天空，甚至隐隐有为之护法的架势，若是普通的小辈渡个金仙劫，还不足以引起他们这般重视，只是若这小辈是五爪金龙，又如此“年幼”，未免某些居心叵测的势力从中作梗，比如凤族，还是要小心爱护些的。

　　他们一直觉得敖摩昂可能会成为龙神甚至祖龙，如今看来，这条小金龙也有机会，任何一棵可以成长为大树的幼苗，哪怕还只发了个芽，也值得更多的机会。

　　敖寸心不知道天雷什么时候可以结束，她明明已经挨过好多雷了，成年的时候她就比别的龙挨的多，太乙天仙的时候也是这样，没想到金仙还是这样，五爪金龙不是得天独厚的宠儿吗，怎么如今看来倒像是天道的仇人一般。

　　又一道雷打在她的头上，从头顶蔓延到每一丝骨头缝里，她已经无法再思考了，只凭着一股劲儿撑着自己不倒下，电光火石之间，她的识海里突然快速飘过一团团的光。

　　盘古开天劈地，世界有了光，他以脚撑地，以手掌天，用身躯将混沌分成了两块，不知过去多久，盘古倒下，眼化日月，发化繁星，血成江河湖海，骨骼变草木，肌肉成沃野，气为风云，声为雷霆，汗成雨露，头与四肢化成了五岳，脊梁化成了不周山脉，支撑天地，飞禽走兽应运而生，那是洪荒。

　　天地广阔，宇宙无极，龙凤麒麟乃盘古身体所化，出生便是洪荒霸主，生灵皆诚服其下，彼时圣人尚不知在何处。

　　三族起初也有过数万年友好和平的日子，不知从何时起，就有了小摩擦小争执，渐渐发展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那是怎样的一场大战，三败俱伤，天地满目疮痍，因这场大战身死道消的生灵不计其数，麒麟几乎灭族，率先退出战斗，龙凤亦伤亡惨重，准备殊死一战，世界摇摇欲坠，眼看就要重归混沌，此时鸿钧以身合道，稳住洪荒，天地有了秩序。

　　仅仅是浮光掠影，便让敖寸心胆颤心惊，神识不稳。

　　一幕幕影像走马观花一样在她的识海里闪现，有龙族的起源，有龙族的辉煌，也有龙族的败落。

　　身体痛，骨头像是被拆开了，识海也痛，被切成一片一片的，一股暴戾之气从心而起，想要毁天灭地，想影像里那般，尾巴一甩便荡平一座山。

　　“嗷！！！”
　　声嘶力竭的龙吟声响起，有道几不可见的金光从她神魂中溢出来，浸润到识海，抚平了嗜血的躁动。

　　痛到极处，反而让她清醒了，从浓郁的悲愤、绝望之中抽离出来。

　　龙族在度金仙劫的时候，觉醒了血脉，会继承祖上的一些天赋功法和能力，那就叫传承。

　　那她继承的传承是什么，怎么半点感觉都没有？难道因为她还未渡劫成功所以还不能触发传承？可她看的那些又算什么，差点都走火入魔了！

　　尚未想个分明，转瞬间就到了一片星海，疼痛突然消失，似是被什么屏蔽了。

　　还不及为疼痛离身欢欣，前方便凭空出现一条金色巨龙的虚影，在别族眼中，龙除了颜色不同，爪子不同，胖瘦不同，条条都长的差不多，但在龙自己眼中，天生便能分辨出龙甲和龙乙，这是他们的本能。

　　所以那条金龙一出现，她的意识立刻便告诉她那是谁，大惊之下，几乎忘了自己正在渡劫。

　　“老祖宗，您，怎么是您？”

　　这是祖龙啊，他老人家的神识不是在无妄海的时候便消散了吗？
　　他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识海？！

　　“小金龙，你可有所悟？”

　　“悟？悟什么？”

　　便被丢了这么个问题，她有点懵，又有点急，同无妄海见到的老顽童祖龙神念不同，这道虚影龙威赫赫，双目如电，炯炯有神，再加上那些洪荒战绩的碎片，让她从心底里感受到了压迫，忍不住倒退一步。

　　虚影对她的答案似乎并不满意，龙目一凝，胡子一吹，她心一抖，赶紧道：“您是问我看了那些有何感想？明白明白！”

　　想了一阵，她小心试探道：“物极必反、盛极必衰？”

　　祖龙虚影一口气没上来，眼看他又要吹胡子瞪眼了，敖寸心赶紧补充：“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

　　“出来混，早晚都是要还的？”

　　“龙凤相争，天道得利？”

　　“因果循环，皆有定数？”

　　“打架没什么，连累花花草草小动物什么的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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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敖寸心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她本就不是学术派的，到最后，搜肠刮肚也想不出来新东西时才作罢。

　　一阵静谧，虚影换了种问法：“你所遭遇的，是否不甘不平过？想洪荒龙族鼎盛之时，谁敢如此算计龙族？如今却只能仰人鼻息，任人宰
　　割，若不是，若不是…”

　　虚影后面的话未说完，哼了一声，转而道：“小金龙，你可知道为何龙族进阶艰难，诸多磨难，天仙进金仙不过十之一二，金仙进太乙又是百中挑一，太乙进大罗，哼哼，更是数十万年未曾有过了，全都是因为天道对龙族的压制，因为龙族乃盘古后羿，得天独厚，他畏惧龙族，惧怕龙族！小金龙，本座将祖龙的一切传承给你，你可愿带领龙族冲破禁锢，回到全盛时期，拿回龙族应得的权利和地位？！”

　　“啊？”敖寸心又懵了，小小声道，“可是为什么是我，应该是兄长才对呀。”

　　“因为是你拿到了水灵珠，倾覆了无妄海，从不死火山释放了凤族！龙凤本是同根生，本座坐化之前，已同祖凤达成协议，日后二族将摒弃前嫌，携手共进，改换天地！那时，再没有什么能束缚龙族的脚步，让那些伤害过你的，欺辱过你的，全都匍匐在你脚下，天地众生，龙凤为尊！”

　　虚影声音激荡，气势昂扬，极具煽动性，敖寸心的脑海里似乎真的出现了他描绘中的场景，热血沸腾，过去未来反复交替，差点就要点头应承了。

　　是啊，为什么玉帝王母无德无能仙品低劣却握着三界的生杀大权，为什么父兄恪尽职守从不懈怠，与苍生为善从未残害生灵，却任人宰割，父子手足数百年不得见。

　　只是终究还差那么一点，那一点是她见到过的人间烟火，是她在花果山同猴子们嬉戏玩乐的时光，是封神之战时的人类的颠沛流离苦不堪言，还是弱水下界时她从水中救出的人类的感激涕零，让她的心底深处始终保留着一分清明一分理智。

　　敖寸心低下头一阵沉默，脑中思绪混乱，各种滋味齐上心头，最终她抬起头直视眼前的虚影，摇头道：“我不够强，所以面对侵害无还手之力，可他们是错的，我若是也恃强凌弱，与他们又有何区别？！”

　　虚影吹胡子瞪眼：“怎么，你不愿意？！”

　　在虚影的威压之下，她这回却没后退，反倒看着对方坚定的回道：“是，我不愿意！世上除了武力，还有正义和公理，还有公道，苍生无辜，又何错之有？！我即便要对抗天庭，也绝不是为了权柄，只会因为天规已失了公允，沦为某些仙人手中的武器，它再也不能庇护苍生！我懂的道理不多，但我知道凡事都有代价，龙凤大战毁了洪荒的万千生灵，其后的蛰伏便是代价。”

　　“你这小龙！”

　　虚影被她激怒，咆哮着朝敖寸心冲过去，狂风骤起比刀子还烈，刮在她的脸上，魂体出现一道道裂痕，那风似要将她吹散，敖寸心站不住，却依然咬牙挺着脖子，愣是不肯说一句软话。

　　也不知过去多久，久到她都以为自己估计要渡劫失败魂归天地了，渡劫前已见过父母兄长，龙族都有这么一遭，他们想必也有心理准备，只希望能少伤心些日子，她的朋友姐妹还未来得及告别，唉，她怕是唯一一个金仙劫都过不了的五爪金龙了，其他龙还不得怎么嘲笑她呢。

　　还有猴子，待他去完西天回来，知道自己不在了，也不知得多伤心，不过他还有花果山，过个几百年千把年应该也会好的。

　　不知为何，想到千把年后，她只是存在在猴子记忆里的一个过客，她就很伤心，很不开心！恨不得跑到他面前去抓着他的衣领一阵摇晃，命令他不许忘了自己！

　　想到这里，她一股劲儿，睁开了眼睛，咦，风停了，又回到了那片灿烂的星河。

　　虚影在星河里盘旋，朗声长笑，敖寸心竟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几分慈爱，这会儿的他倒有了无妄海神念的影子。

　　“鸿钧啊鸿钧，你可是放心了？！”

　　一声长啸之后，虚影化为点点金光，没入了敖寸心的魂体，她魂体一顿，眼睛蓦地睁开，看着识海里漂浮着的金色文字，那是祖龙给她的传承。

　　而界外，最后一道天雷在劈上她龙头之前炸开，白光裹着她，锤炼修复着她的龙身，极度的痛苦中，一只，两只龙爪长了出来。

　　她只是金仙，却长出了太乙金仙才有的七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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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作者菌调到新部门了，这两个星期忙着两个部门的工作交接，事情比较繁琐有一点点忙，作者菌计划3月15开始就恢复正常更新了，尽量日更，每周最少5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