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沐风》玉漱宫的小狐狸

16、英雄救美

　　“这，”细叶真男的心中突然高高隆起了一团不祥的预感，“这，是...梦魇...”

　　那一支烟花的残影还在天上印着，又有一支绿色的烟花斜地里飞出，在他地左后方炸了开来，紧随着绿色焰火的，是另一抹蓝色的焰火。

　　“梦魇！”

　　细叶真男的脑袋疼得炸裂，十六岁那年的恐怖画面接憧而至，那年他和父亲冲上无浪滩后，漫天炸裂开一模一样的灿烂焰火，像是一个美艳的死神，迎接着他们的到来。不知无数个日日夜夜，他都会梦到此番灿烂，骤惊而醒。

　　“不应该啊？”身边的蓝衣少年的脸上第一次抹去了他那一直都持有的自信神色，他呆呆地仰着头，望着天上的烟花，两横剑眉扭曲得可怖。

　　忠勇侯府大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了，里面走出了一个身穿红衣的少年，少年左手持着的金扇闪闪发光，右手负于身后，红衣上六只麻雀威风地展开双翅，各自朝着云霄飞舞。

　　“我认得那衣服！我认得那衣服！”细叶真男眼前幻象丛生，失声叫了出来，“那是李炎！”肖天骄出手狠狠地按住了他的肩膀，疼痛感逼得他瞬间清醒，细叶真男马上意识到，此刻不能在手下面前乱了阵脚，但是他此刻的心，确实惊恐万状。

　　“你不是说李炎死了么!”细叶真男朝蓝衣少年喝到。

　　“你看清楚，那不是李炎！”蓝衣少年驳回道。

　　“你不是说李安康已经被你们掉到南边去了？”细叶真男想起了当年那个随同李炎跳上他们战船之上的少年，想来此人定是那威猛不输其父的李安康了，那红衣少年越走越近，肖天骄看得清楚后，缓缓地抬起宽大的衣袖，将其面遮了个严实。

　　“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他，大概是忠勇侯府那个从来就没有摆上过台面的儿子。”肖天骄低声告知。

　　“你没和我说过，李家还有后人！”细叶真男惊道，肖天骄摇了摇头道：“李炎已经与他断绝了父子关系，此人纨绔子弟，行事低调而传闻甚少，并没有被我们注意到。”

　　“李家二子？”正当细叶真男还未回过神之际，红衣少年便已经走到了那姑娘身边，轻轻拉起了姑娘的手。那姑娘闭着眼，见有人来拉扯她，重重地甩了开去，红衣少年愣了愣神，随后凑首道姑娘耳边，轻轻地道了声：“是我。”

　　姑娘虽仍未睁眼，但已经允许那少年触碰她，任由少年将她拉在身后。少年顶在姑娘身前，挺了挺身子，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细叶真男。细叶真男定了定神，眼前的这个红衣少年长得甚是俊朗，身形虽然颀长但是绝对不壮实，怎么看都不像一个习武之人，少年并没有捆着风帝国传统的发髻，只是把所有的头发胡乱地在脑后扎了一个马尾...

　　这更像是天照国内贵族打的髪尾，细叶真男摸了摸自己的脑后，与少年同出一辙，这样一来，他更为吃惊了，但是一想这少年既然是李炎的儿子，也是自己的复仇对象，更何况，自己刚刚倾心上的姑娘的手如今被这少年攥着。

　　“把他杀了！”细叶真男连出了几口气，平静了心境之后喊叫下令。武士们蜂拥而上，却见得两旁街道响起了两声炸雷，紧接着响起额紧凑而又整齐的脚步声，让细叶真男不知道是自己的心被惊得震动还是大地本就在震动，麾下武士们行到一半，也是吓得面面相觑，都在纷纷回头看着细叶真男。

　　就在这么一晃神的功夫，密密麻麻的红衣军队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了武士的对面。他们离我如此之近，近到细叶真男能清清楚楚看到他们红衣上绣着的飞雀。“指挥使朱文慧救护督师来迟，请督师降罪。”一个极为斯文的白面男子从红衣士兵中走出，来到了少年的身前朗声道。

　　“来的可是火铳军。”红衣少年的声音如云烟一般缥缈，细叶真男一听到少年出口之词，心中便通通通打起了鼓来，火铳二字，让他本能地浑身发麻。坐下战马也察觉到了主人的情绪，跟着焦躁不安起来。

　　“正是！”那白面男子回道。

　　“射击！”少年懒懒地摆了摆手转身，一手先轻轻地扒大了红衣士兵之间的间隙，随后一手拉着那姑娘走了进去，二人就这般缓缓地消失在了那些红衣士兵的队列之中。细叶真男没有过多的精力来因为少年就这样在他面前夺走了那位姑娘而大怒不已，他知道少年最后那句命令的分量，细叶真男四下了看身侧的人马，并不比少年那头的少。

　　“眼前的这些人，就是当年将天照武士们击得惨败的南门卫，如今碰上了，我们又怎能胆怯！”细叶真男不住激励士气，武士们嚎叫着，握紧了手中的刀剑。“战胜他们，一雪前耻！”细叶真男高声吼道，“列阵防御！”

　　时机刚刚好，正当武士们结出防御的盾阵的时，对面白烟四起，响起了一连串呼啸的火铳击发之声，登时一大片武士纷纷倒地。

　　“好！等的就是这一刻！”细叶真男心中暗暗道，自从那年父亲归天，他日日夜夜都在研究着手下从南门庭道偷回来的火铳。终于知晓如何应对这一小根一小根的魔鬼，那就是要舍得牺牲第一批人，扛过了第一波攻击之后，细叶真男知道南门卫定然要装填，而后就可以近身搏斗，届时全然便是浪人和武士的优势了。

　　“他们的火铳只有一次射击的机会，搏击他们不是对手，冲啊！”细叶真男抽出了刀，朝前方空劈下来，武士们抛开了手中的腾盾，双手持剑面朝着对面的南门卫冲了上去，就在这时，细叶真男的心又猛地咯噔一下了。

　　因为对面的南门卫，并没有在装填，正当武士们丢弃了防具冲锋至一半时，枪炮声又响了起来...

　　“他们拿的是三眼铳，快撤！”蓝衣少年第二次面色大变，他勒马转身遁去，同时回头抛下了这么一句话。

　　细叶真男带着被击溃的数人奔出了数条街道，才缓过了一口气，这时一个满身是血的武士冲到了他的身边，崩溃道：“大君，不好了！南方灵州的三万浪人和一万武士，被风国将军李安康五千人大败，全军覆没！”

　　细叶真男顿时耳膜鼓胀，后颈发凉，此时他心中的震惊已经不能出言形容了，“这李家，都是怎样的一家人啊！”他隐隐地感知到，今日一战，定然又要如同那年一样，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