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疑人X的献身同人）石神的绳结》浸灵子

4、三者

　　她踏上了四楼外面的地板时，首先看见的，是一座座细长的小塔，它们静静地站在栏杆边的方形花盆里，被固定在走廊的出入口旁。她甚至没有完全走上石阶，已经瞥见那些小家伙在微风的吹拂下，朝她摇曳着点头。
　　是羽扇豆。
　　香田葵心里一动，快步走过去，弯腰仔细地查看着这些顽强存活着的花朵。她伸出手指，用指肚轻轻触碰花蕾。
　　“对不起。”
　　她听见背后有声音，转身时发觉身后的男人神色紧张地盯着她上下打量。他们太久没见，他似乎清瘦了一些，头发也有些长了，以杂乱的态势在头顶茂密地矗立着，可以想见总不过是每天随意梳几下。
　　“啊，石神先生。”香田葵抿唇，有些无措地说着，“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对不起，”石神局促地回应，“我不太会养花，听说需要阳光，就把它们移到光线更好的走廊上来了。而且我想，这样你回来也能立刻看见。这样擅自做主，实在不好意思。”
　　“谢谢你，我很开心。”香田葵轻声道。“我不在的时候，石神先生还要帮我做这种事，我真的很抱歉。”
　　“你……你回来了。”
　　“啊，是的。那天实在是太失礼了。不过我没搬走，房租可是还在继续缴着呢。”香田葵微微地颔首，“没有先向您说明情况，确实有点困扰。因为我们还没互留电话号码，途中想要联系您实在力不从心。”
　　从上一次她无故消失，她一直没有回到这所公寓。
　　十七天，超过半个月。
　　石神感觉胸口正在不服从他自主地剧烈起伏着，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大脑一片空白，无力组织语言。他沉默着，仔细观察面前的女孩。半个月不见，她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不，也许有，他感觉到了，却一时无法用准确的词语去描述。她换回了一身白色长裙，手里提着藤草编制且样式精致的手提包，似乎不像是离家多日未归，而是刚出去逛完街回家。
　　“这段时间……”石神话到一半，忍住了。“啊，没什么，你回来就好。”
　　香田葵愣愣地盯着石神半晌，两个人隔着不远的距离彼此凝望着，时间静止，连鸟鸣也消失了。她最终先回过神来，微微一笑。“嗯，回家了。”
　　石神重新关上房门，等到落锁后，背靠着房门长吁一口气。他听见香田葵在隔壁开锁进屋的声音，她没有把植物重新搬回家里，理由也是“它们需要阳光”。石神暗想，这阳光是否来得合适。
　　他们恢复了彼此间邻里偶遇的常态，学校开学后，石神忙碌起来。他与香田葵的碰面次数逐渐减少，他偶尔会再去那家拉面店，但在那次香田葵回来前，他就知道她已经辞去了那份工作。
　　“小葵打电话来说不干了，真奇怪啊，明明大家相处得很好呢。”厨师山本感叹着这句话的时候，石神耷拉着脑袋，快速地吸溜面前的拉面。
　　店里的生意刚好很闲，山本用毛巾擦了擦手，探出半个身子朝着石神继续嚷嚷道：“喂，你欺负小葵了吗？”
　　石神咬断口里的面条。
　　“那孩子啊——难道是之前那个人来过的原因？”
　　“谁，来过？”石神倏忽抬头。
　　“啊，一个个子挺高的男人，长得还挺帅呢，他来找过小葵。”山本瞥了一眼，觉得石神的表情不太友善，喃喃道，“你大概不知道吧。小葵把他拉到店门外说了一阵后他就走了，以后就没来过。大概就是小葵辞职前几天吧。喂，是你的情敌吗？”
　　“辞职到底，是哪一天？”石神轻轻地开口，问得却十分认真。

　　午休时间，石神独自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打开在便利店随意买来的一盒普通便当。他咀嚼食物，却并不太注意味道，对他而言，这份食物存在的价值只是提供他身体所必须的能量元素而已。
　　远处并列的几排桌子边，坐着同办公室的几个同事，他们打开家人精心制作的便当，有说有笑的吃着饭，聊天打趣。
　　石神沉默的吃完午餐，收拾好自己的桌子，起身打算离开办公室。
　　他刚走到门口，身后有人叫住了他。“石神先生！”
　　扭头后，石神发现喊他的是与他一同管理跆拳道社的同事，体育老师松山健一。
　　“怎么了，松山先生？”他微微佝偻着背，有点不明所以地眯起眼睛看着面前的人。松山健一长得高大英俊，又是体育老师，身形健美，很受女学生的欢迎。他和松山除了在跆拳道社的必要接触交流外，也并没有什么私交。老实说，他不太喜欢和松山接触，大概是一种自卑的本能，令他觉得看见松山露出洁白的健齿对着他微笑时，心中有些不适和烦躁。
　　“那个——石神先生，”松山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竟然面对石神挑眉凝视的目光时，闪躲开来。“我能向你借几本高中教材吗？”
　　“什么？”石神有些茫然。“教材？学校不是有吗？”
　　“啊，那种有详细笔记的。”松山伸手摸了摸鼻头，“最好还有一些卷子。我有个远亲要考学校，拜托我替他找一些学习的资料。”
　　“可以。”松山的话说得恳切，似乎没有什么能够拒绝的。石神点点头应允，“但是——”他看了一眼自己空荡的办公桌，只有几本新学期下发的新课本和笔记本而已。开学他刚搬到这个办公室来，大多数自己收集的资料暑假时都带回家了，还没有来得及拿回学校。
　　“啊，如果可以的话今天放学后我和你一起到你那里拿吧。我也可以打电话问一下那家伙到底需要哪些。”松山健一似乎立刻看出了石神的犹豫，马上接口道。
　　既然如此，石神和松山约好下班后一同去石神的住处取资料，便各自又工作去了。
　　“久等了。”松山从背后招呼石神时，石神正低着头望着地面，两只蚂蚁在地上抢着搬一块食物的碎屑，一只往前拖，而另一只往后挪。
　　“啊，”他回过神来，迎上松山有些不解的目光。“我们走吧。”
　　“真是麻烦你了。”松山穿着黑色的运动服，出乎意料的是，还戴上了黑色的棒球帽和一只白色口罩。“有些不舒服，所以戴了口罩。”松山解释着。
　　石神有些愣神地仔细打量了松山几眼。“嗯，没什么。”
　　他们一路沿着河道的道路慢慢走着。松山不时与石神搭话，真是个很会交际的家伙。石神这么想着，竟然不知道自己这般想法究竟是羡慕还是嫉妒了。尽管包裹得严实，但松山高大的身形和帅气的五官依旧引人注目，尤其——尤其是站在自己的身边。
　　他们在路上还碰见了几个自己学校的女学生，那几个孩子竟然认出了松山，并主动打招呼。松山走过去和她们闲聊了几句，似乎是很熟的样子。石神只得站在一旁等待了一会儿，看着松山匆匆地转身回来，向自己道歉，苦涩又更增了一层。
　　真奇怪。再度前行时，石神禁不住微微蹙眉，他以前明明对这些事毫不在意。
　　“石神先生是独居吗？”
　　“是的。”
　　松山略微迟疑了一下才小心地问到：“有女友吗？”
　　“没有。”石神快速地回应。
　　“啊，是这样。”
　　“让你见笑了，我不太会和女生相处。”
　　“没有这回事，如果约女生去道馆看到你的身姿，她肯定会喜欢上你的。”松山讪笑着，“毕竟你可是曾经在跆拳道上打败过我啊。”在多次切磋较量中，双方各有输赢，不过松山算起来输得更多。就在几个月前的一场比赛中，松山完败给了石神。
　　石神侧头，看向松山。“松山先生有家室了吗？”
　　“啊，也还是一直在寻觅呢。”松山道，“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是喜欢我的女生不少，却没有碰见我喜欢的。”
　　“松山先生那么受欢迎，”石神说，“总会有一天遇见自己喜欢的人，然后成家立业吧。”这在自己，则是不可想象之事。石神有些酸楚地在心内一叹。

　　两个人走到了石神的住所楼下。
　　松山忽然停步，他上衣口袋里传来一阵铃声。松山解下口罩，另一只手摸出手机接听电话，仰头望着公寓的楼上。
　　“是这样，对，我知道了。”他忽然轻轻地笑起来。“果然是这样，我没想错。你这家伙啊，说什么不需要呢，我可是一心为了你好啊。”
　　石神揣着手，静静地盯着松山上浮的嘴角。
　　“真的不需要？别逗我了，刚开始你怎么没想到这样做的后果呢。”松山说，“现在再来后悔，可没用哦，我已经决定帮你麻烦石神先生了。”他做出继续往前的手势，石神以为他要跟上来，自己便先登上楼梯。
　　“什么？”松山大喊一声，“你这家伙！疯了吗？”
　　石神再度看向松山时，他仍旧伫立在楼梯口下面，没有挪步，没有拿手机的手攥紧成拳头。那是松山健一生气时的表现，当他在对决途中落入下风，他也会不自觉的变成这种姿势。
　　石神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冲进他的胸口。
　　然而没等他细想，松山已经又松懈下来，挂掉了电话，并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石神先生，”松山抬头时，面无表情。“我那个亲戚的孩子有些让人不省心啊，他又说不需要资料了，还说出不想考大学这种让父母担心的话，真是叛逆得不行。我要回去再和他沟通一下，如果有需要的话下次再来打扰吧，麻烦你了。”
　　松山鞠躬道谢，转身快速离去。
　　石神手扶着栏杆，站在台阶上，看着松山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再次在他的全身蔓延，但他却不知道那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