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疑人X的献身同人）石神的绳结》浸灵子

3、破折

　　如香田葵所言，位于小巷和市场交接处的周末集市挺热闹。石神对这个地方早有耳闻，但他一个人独居，没有什么需要花费心思去采买的东西，所以并没有来过。
　　香田葵只带了一个挎包，石神敲门后不久，她便来找他，虽然是夏天，上身穿着松垮的白色T恤，而下身却穿着长至脚踝处的牛仔裤，加上白色的运动鞋，一副轻装打扮。
　　她的头上戴了一顶黑色的棒球帽，以至于石神再次见到她的第一眼，微微愣了愣。
　　以往的香田葵，似乎从没有这样穿着过。她总是长裙飘飘，要么便是短衫、短裤配着凉鞋。
　　“很奇怪吗？”大概是眼神出卖了想法，他的疑虑立刻被香田葵看出来了。香田葵有些夸张地原地转了一圈，“因为今天要走很多路，多逛一逛，所以我穿得很休闲啊。”
　　“嗯，好看。”石神有些慌乱地应声，他不敢再抬头去看香田葵，有些羞于让她再次注意到自己的神色。
　　他们既然同路，自然并行。石神双手轻轻捏着背包的肩带，尽力保持和身旁女孩合理的身体距离。
　　虽然有些炎热，但仿若油画般精致的蓝天白云足以印证这个日子出行的选择是正确的。阳光洒在地表，使得被灼烤的青草发出新鲜的味道。由于就在附近的河道边，所以他们没有走多远便到了地方。石神很少在周末出门，通常这个时间段恰好是他能够用尽精力进行演算的时候，所以当他发觉此刻这里如此的热闹，也不免吃了一惊。
　　他正在晃神，忽然听见香田葵轻声说：“好漂亮！”
　　她在花店的摆摊前蹲下，伸手轻柔地触碰了一下面前的花。“哎呀。决定了，我要买一盆回家。请问，这个好养活吗？”她抬头对着店员仔细询问。
　　石神弯腰，看着香田葵帽檐边小巧漂亮的耳垂在面前摇晃，那里有耳洞留下的痕迹，但此刻她没有戴耳环。她最终买了花，那是许多细长的艳色花，一串串直直地立在绿叶中，像是一座座长满花苞的塔。
　　“很漂亮吧？”香田葵起身，抱着花盆问石神，语气里正期待回应。
　　“啊……嗯。”石神微微挑眉，然后点点头，“好看。”他其实并不怎么关注花的品种。
　　“是吗？说这是羽扇豆呢。”香田葵将鼻子凑上去，对着花叶间轻轻一嗅。“好像没什么香味，不过我喜欢它的样子。”
　　“我替你抱着吧。”石神提议。“似乎有点沉。”
　　“但是——”
　　石神挠挠头，此刻他觉得自己不做点什么，似乎会不自在。“没有关系，我来吧。”
　　香田葵微微一愣，笑着将手上的花交给石神。石神抱着陶瓷质地的花盆，原想走在香田葵后面，可女孩总转过来停下步子等他，最后两个人终究还是再度并肩而行了。
　　“石神先生没什么想买的吗？我可是看见好多东西都想买啊。”
　　“那个……纸。”石神踌躇着接话，“有卖纸的地方倒想去。”
　　“纸？”
　　“嗯，稿纸快用完了。”
　　“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呢。”香田葵噗嗤一声笑出来，“结果是这个，哈哈。”女孩子的笑声脆得像路边屋檐下摇曳的风铃。
　　石神暗自松了一口气，她笑了，是不是因为天气晴朗呢？
　　“要休息一下吗？”集市逛了一半，香田葵提议，“我太任性了，不该买花的，买来抱着走来走去太费劲了。”
　　“没事。”石神倒并非客气，他参与跆拳道社的活动，因此体力并不孱弱。
　　“我来请石神先生吃冰淇淋。”香田葵说完话，小跑到最近的冰屋去了。
　　石神抱着花盆等待，他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微微垂下头。人流来来往往，有许多青涩的面孔，他猜想这个集市很适合年轻人约会。
　　他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在小声说着些什么，立即竖起耳朵。
　　“啊……看清了？是那个数学老师？”
　　“应该是吧。还以为他是个怪咖，居然也会来逛这种地方。”
　　“一个人来的吗？不会是要做什么变态的事吧？”
　　“谁知道呢？让他快点被抓起来吧，每次考试只要他出题我们就得全挂掉啊，这个人太可怕了。”
　　“啊，手里还抱着花盆，难道还喜欢花吗？他这种一件衣服要穿一周的人居然会这样，反差好大，好变态……”
　　石神微微蹙眉，浅笑着缓缓半侧过身子，仰着头望向天空，任阳光敏锐地扎进他的眼睛深处。
　　声音消失了。

　　“好吃耶，香草味真是永恒的经典啊。”香田葵轻咬手里的蛋卷冰淇淋，发出叹息。
　　石神也有同感。
　　“小时候很少有机会吃冰淇淋，每次吃的时候都感觉在做一件大事。”香田葵慢慢地说着，“有一次我好不容易攒钱买了一个冰淇淋，结果才吃到一半就融化了好多，最后剩下的一大块不小心全掉到地上去了，气得我蹲在那里哭了好久。”
　　“我……以前也爱吃，不过上中学后就基本没吃过了。”石神说，“谢谢你今天请我吃。”
　　他的脑海里回想起父母健在时的样子，母亲给他零用钱，他都要拿去买自己心爱的数学书籍，不过偶尔也会买买冰淇淋之类的零食。
　　尘封的记忆像一阵扬尘，带着呛鼻而苦涩的味道。他曾经也幸福过呢。
　　“我算不算成功了？”香田葵弯了弯嘴角，扭头看石神，“第一次看见石神先生时，我就在想我能不能让你多说几句话。除了上课以外，石神先生平时很少说话吧？”
　　石神抿唇，回避了香田葵直视的目光，他眯起眼睛望着来去的人潮。除了上课时，他确实很少表达。哪怕上课，也多数时候都在喃喃自语，没有几个学生会将目光投向黑板，大多数都是自顾自的事情，随便应付完一节课就好。不过他想，就算有学生会看黑板，对于他那种大面积板书再加上嘴里不停念叨自己沉迷的数学知识的模样，也一定是深恶痛绝。
　　“嗯，干杯吧。”
　　没留神时，石神已经先感觉到香田葵靠到自己近旁，用手里举着的蛋筒小心地碰了碰自己举着的那个，轻盈得很可爱。
　　女孩特有的体香似有若无地飘来，她和他相距不过半米，一瞬间竟让他有些心驰荡漾。
　　“谢谢你今天陪我逛集市，我很开心了。”香田葵微笑着道，“我好像每一次都能通过石神先生忘掉难过，真好啊……”她的声音微弱下去，像是一阵风，吹远了。
　　每一次？石神还没来得及仔细咀嚼这个词，香田葵的手机铃声已经响起。她抬眼看了看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号码，立即合上手机。
　　“嗯，附近好像有文具店，我陪你去买稿纸吧，然后回公寓。”
　　香田葵站起来，微微晃动身体，扭头看着石神的时候，嘴角却还带着笑的姿态。
　　他们走进的是石神一直在光顾的那家文具店，没想到店址竟然也在集市范围内。门口的临时摊位上有一些明星海报和动漫周边之类的东西，应该是为了逛集市的年轻学生准备的。店主站在门口招揽生意，对于石神这个时候出现有些诧异。
　　“石神先生来了？啊，稿纸还是要之前的那种吗？”
　　石神朝着她点头时，店主已经看见了他身后的女孩。
　　“啊……”六十多岁的店主老太太，露出略显惊诧的神情。“是不是还要买点别的什么？”
　　“需要墨水吗？石神先生在用钢笔吧？”香田葵轻快地问着身旁有些局促的男人，打量着这家文具店。看着琳琅满目的各类小巧文具用品，她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愉悦的表情。
　　“嗯。”石神轻声道，“不用了，就和往常一样，请您帮我包起来吧。”他朝着店主示意，同时掏出口袋里的零钱。
　　店主把稿纸包好，香田葵立即抢着接过。“谢谢！”
　　“承蒙照顾生意，欢迎下次再来。”店主本还想多打量几眼这奇怪的男女组合，不过随即就有几个中学生围上来购买新出的明星海报，她也就无暇他顾了。
　　两个人走在回公寓的路上，香田葵发出一声叹息：“很久没去过文具店了，里面很有意思啊，看见了好多小时候用过的东西。”她放慢了步子，似乎若有所思。
　　“你……还在上学吗？”
　　其实石神已经不只一次想过这个问题了，香田葵的年纪似乎正应该是上学的时候，虽然她聊天时提到了工作，但是高校生也可以去拉面店打工。
　　“说过了啊，我已经开始工作了。对不起，我不是什么有文化的人。”香田葵很快便回答。她扭头看着石神，面露窘迫，“我……只上过中学。”
　　“是这样啊。”石神有些吃惊。但意识到不妥后，他立即收敛了神色，慌忙说道：“这也没什么。”
　　“是吗？听到你这样说，我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香田葵苦笑着，伸手压了压帽檐。“像我这样的女孩，还是很少吧。我和别人不一样，这一点倒是从小知道。不过如今变成这样子，比原来想过的，还要……”她的话没有说完，被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了。
　　她猛地停步。
　　石神原本思索着她的话往前走着，此刻只好也站住，转身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香田葵低着头，手里攥着刚从裤袋里掏出来的手机。
　　“能拜托你吗？”她没有昂首，依旧低垂着脑袋，“花先放在你那里养着，麻烦你了。”
　　“啊，可是——”石神没有来得及反应，香田葵已经后退了几步，掉头。她微微鞠躬告别后，将稿纸交给石神，便转身离开，步调快速地钻进一旁的巷子里消失了。
　　夕阳西下，路过公寓的走廊，只能听见偶尔从一旁的树上传来的鸟叫声。石神抱着花、拿着稿纸开门回家。他把东西放到桌上，顺势坐到椅子里，然后紧锁眉头，凝神望着桌面的座钟。
　　指针似乎永远都在有条不紊地摆动着。
　　石神听着那针摆的响动，挺直背脊，一直坐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