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的崛起》爱筑梦的猫

21、第二十章：神秘的被遗忘者（三）

　　“抬起头来，和藏卷者对话，不需要卑躬屈膝的姿势。”
　　听到这句话，夏洛有些惊讶地抬头，作为天之骄子的阿诺•艾吉斯，她还以为是和战神一样冷酷桀骜，高傲得让人讨厌的白衣祭司，可是事实是……
　　逆光之中的金发美少年，五官几近完美，唇色极淡，但眉眼却仿佛刀刻斧凿一般凌厉，这种阴柔和阳刚碰撞的美感几乎摄人心魄，饶是夏洛两世为人，也不由地在片刻后，生出自惭形秽的感觉。
　　“你的肩膀受过严重的贯穿伤，右肩又被穿透了琵琶骨，脸色灰败，是失血过多的后果，瞳孔震颤，肌肉不自觉地战栗，是使用了致幻剂的后遗症。如果我没猜错，你在被捕后自己粗糙地处理过伤口，并且私自使用了致幻类的药剂来缓解疼痛。”阿诺轻轻地拈起夏洛的下巴，缓缓地道出他的推论，这个旁人看来稍显轻佻的动作，由他做出来，却只觉得优雅从容。
　　他垂注的容颜近在眼前，夏洛觉得口干舌燥，呼吸困难，她不由地呐呐回答:“我……的确用了跌打草来治疗伤口，还吃下了魔皇花未开放的花苞，来缓解痛苦。”
　　夏洛有些羞愧地看着藏卷者洁白修长的手指，企图藏起自己污秽，指甲缝里全是泥土的双手。
　　“你对草药的了解大多数来自书面材料，缺乏正确的指导，你采集的泰罗果破坏了最有价值的叶柄部分，而魔皇草居然不除去有毒的花朵……还有这一道伤口，我猜一定是采集石南草造成的割裂，任何一个低级采药师都知道，这种荆棘类的草药，是需要带上特制的牛皮手套才能采集的。”阿诺翻动着夏洛的双手，最后下了结论。
　　“基于这种种，施瓦茨大人指控说，是藏卷者协会培养了这么一名低级采药师潜入圣地的说法，是无稽之谈，因为甚至连最低等的草药师，都不会犯下这些基本错误。”
　　夏洛简直目瞪口呆，她一直自负自己熟读了亡灵草药笔记，并且成功采集了许多高级草药，却没有想到，在最权威的“藏卷者”面前，被狠狠打脸。他仅靠着手上的伤痕和自己采集的样本，就推断出了施瓦茨审讯了这么久没法确定的事情，而“甚至连最低等的草药师都不如”，这评语苛刻而精确。
　　“可是她企图偷取噩梦藤，却是不争的事实，一个下层平民想要偷取暗影之力药剂的原料之一，这其中的原因，恐怕只有她自己清楚。”另一名保守派的蓝衣祭司反驳道。
　　“波塔书记员，别着急把脏水往藏卷者身上泼，平民，告诉我你偷取噩梦藤的原因，是否和藏卷者有所关联。”
　　“是……的确有关联。”
　　真理殿中哗声四起，阿诺皱了皱眉，看起来，这是保守派们执意将这个低层贱民的审判放在“渡鸦之眼”下，真正原因和关键所在。
　　“告诉我们真正的原因，如果敢说一个字的谎话，渡鸦之眼的光芒，会在瞬间将你烧成灰烬。”一名黄衣女祭司厉声发问。
　　“我，我没有说谎，在下层鸦巢，有人使用噩梦藤制作了让人上瘾的致幻剂，我们称它为“毒品”，毒品的价格非常昂贵，而我很需要钱，去参加藏卷者的草药师试炼，所以我才会冒险进入圣地，偷盗噩梦藤的样本！”
　　“你需要钱，去参加草药师试炼，那就是说，你根本没有结识任何的藏卷者协会成员？”
　　“我这样连草药师试炼的费用都交不起的下层贱民，又怎会结识什么大人物……”
　　“胡说八道！是谁唆使你偷盗噩梦藤的！说出来！是不是你的导师？还是那个放你进圣地的神秘人？”施瓦茨厉声发问。
　　“没有……没有人，是我自己想要噩梦藤。”
　　“一派胡言！你在囚笼之中不是这么说的！”
　　“……”
　　施瓦茨已经失去了冷静，在多次的审讯中，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夏洛口中那个“导师”，难道不是藏卷者中的一员？
　　再细细回想一下，似乎这个贱民每次问到导师的时候，都是以“高贵优雅”，“学识渊博”，“从未让我见过真面目”这样的词来搪塞，而自己则已经先入为主地认定了是阿诺就是夏洛口中的那个“主使者”！
　　这个“贪生怕死”，胆小懦弱，为了活命连“导师”都要出卖的小人，竟然敢在洞察神光下推翻了证词！她竟敢！
　　“施瓦茨大人的刑讯手段，相信在座各位都是非常清楚的，我一个小小的贱民，在致幻剂和严刑逼供的双管齐下中，说出一些违心的供词，实在是逼于无奈，鸦神在上，请惩罚我虚构事实，诬蔑他人的罪行吧！”
　　沉默了半晌的夏洛，竟然跪了下来，向着“鸦神之眼”虔诚地“忏悔”。
　　施瓦茨气得直发抖，他敏锐地感觉到战神哼了一声，心道自己已经弄巧成拙，这个夏洛是处心积虑，打定了主意要坑他一把，而且众目睽睽，再对她施以刑讯，那岂不是正坐实了自己严刑逼供，妄图诬蔑藏卷者的动机？
　　虽然，他最初的动机是想把这个贱民和藏卷者联系在一起，以打击势力越来越大的艾吉斯家族……可是事情的发展，似乎越来越脱离控制……
　　“是‘小八’带着我来到圣地，它从未真正见过我，我也没有真正“面对”它，鸦神在上，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一定要问小八为什么帮助我，我想，是因为它把我当成了伴侣之一……”
　　神光巍然不动，夏洛说的全是实情，小八是瞎子，从未真正“见过”自己，小八因为鱼油的关系，把自己当做了伴侣。
　　但这一切听在别人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祭司们已经认定，有个神秘的高等鸦人真的自甘堕落，和这样一个下层贱民有了“暧昧关系”，才会放任她进入圣地，盗取噩梦藤。
　　而战神埃尔维斯至始至终都在沉默之中，相比一直在发问的阿诺，他的沉默显得格外不正常。
　　“你和那个人，到底在哪里见过面，他除了放任你进入圣地，还对你做过些什么？”
　　“我们在黑风湖中见面……他……只负责送我到元素海滩，自从被捕……我，我，再也没见过他……”
　　夏洛的声音在打颤，她本来想找个其他的借口，毕竟“鱼油”的事情，是她最后的底牌，她不想让这件事被人洞悉到。但是想起塞拉的警告，她还是说了实话。
　　“你是怎么认识那个所谓的……小八？”
　　“我曾经在黑风湖中遇险，差一点死在那里，是小八出现并救了我……后来，我发现他可以带我进入圣地，我就有意地接近了他……”
　　“我们第一次有了身体接触的时候……我流了很多血，差点引来了大批的食人鳗，但小八把他们全部吓退了……”
　　“再描述一下小八的外形！”
　　“我……我每次见他，都是在黑暗之中……我只知道，他很大……身上滑溜溜的……很长……几乎每一次和他接触……我都会流血……”
　　小八的触角上带着锋利的倒刺，其实刚才阿诺所说的“采集石南草造成的割裂”，就是倒刺留下的伤痕。
　　夏洛战战兢兢地描述着，随着她每蹦出一个形容词，真理殿中都是一阵哗然，夏洛觉得越来越不对劲，他们似乎误会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小八是个食人鳗啊……喂，那个老头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们总是有意无意地瞟向战神埃尔维斯的方向？
　　为什么战神埃尔维斯不出声反驳？
　　为什么……塞拉会让我说出实话……唯独隐瞒小八是食人鳗的事实？
　　那个因为“刺杀战神埃尔维斯”而被关入监狱的精灵，究竟知道些什么？一个精灵，为什么会分裂出一个被遗忘者的人格，这本身已经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简直是一场闹剧！”眼看着场面越来越不堪入目，一向冷静自持的卡尔•哈雷克都低咒了一句，“埃尔维斯大人，说点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