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茶中痴（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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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茶中痴
小仆一头雾水，与严璎面面相觑，从南轻叹一气，行过来拍拍她肩，轻声道，“你们先去回了四少爷，就说姑娘在看书，请四少爷另择时候再来。我进去再劝劝姑娘。”
小仆带着她下楼，走到半途打量她神色，心底愈发没底。琢磨来琢磨去，问道，“燕莺儿姐，五姑娘这回怎么了？”
平时温温和和的人，突然摔了帘子，发起火来，叫底下人惶惶然的，也估摸不清楚。严璎听他问，回头望了一眼，慢声慢气的说，“不知道。”她虽才来，但也听说过这府中四少爷与五姑娘关系最要好，不知怎么两人就生分了。也不该说是生分，因为若真生分，四少爷又何必特地拨她过来给妹妹解闷？五姑娘刚才又何必如此和颜悦色待自己？
“嗳，四少爷。”
小仆迎上去喊了一声。严璎慢跟在后，模模糊糊看见他的身影，突然就记起昨日他与从南说的意味不明的话。因为事关郗箬，她留了神去听，现在想一想，大约是因四少爷想牵五姑娘与郗箬的姻缘线，可是五姑娘却好像并不怎么愿意。
郗箬那性子也未必乐意，这位四少爷做的媒可真是吃力不讨好。
四少爷听见声儿，转过身踏进来，严璎背着光看不清他神情，只瞧得他一边解外氅的系带，一边问，“这么慢？”。小厮讷讷的回，“姑娘在看书呢。”
四少爷“唔”了一声，似乎往严璎这儿瞧了一眼，步子一跨，就往里走。严璎只觉眼前一黑，下意识接住了，指尖一摩挲，是上等的貂毛做的大氅。扑鼻而来的暗香，带着寒气，仿佛更凌冽了。
四少爷看着这个傻愣愣挡在自己面前的人，心想真是一个没眼色的丫头。他轻咳一声，谁知那丫头非但没让，还抬起头来直视他，慢吞吞道，“姑娘在看书呢。”
“我知道。”四少爷不迫道。他在朝中担了职，凡事讲究个从容体面，但在自家府上被一个丫头拦着不让进还是头一遭回。哦，这丫头昨日还不长眼的在他院子前埋了死燕。
“你在故意惹我生气？”
严璎一时没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惹你生气？”
“不是惹我生气，就是想招我注目。”四少爷唇角不可抑地弯了弯，自持捉住她把柄，慢悠悠道，“你只管安心待在五姑娘这儿，不要轻举妄动。”
四少爷原意是告诉她，自己已经猜明她身份了，看在好友郗箬的面上，怎么也要护她周全的。谁知这落在严璎耳里浑然不是这样一回事，两个人暗号没对上，严璎还认为是四少爷以为她痴心妄想呢。
严璎心里颇不自在，心想这少爷未免太自恋了些。不好显露鄙夷，她略低了头，“少爷哪里话，婢子一定安安分分的。”
四少爷满意了，“你知道就好。”
严璎弯了弯身作礼。
四少爷手往背后一负，看了一眼严璎，也不跟她先前一般见识，自己这儿先歇了气，左腿一迈，想要绕过她登楼去。
谁知眼前一晃，严璎还是稳稳当当的挡在前头。四少爷眉头一挑，身子往右偏，严璎毫不客气，又在跟前挡着了。
小仆瞧四少爷面色渐渐拉下来，暗呼一声糟。好在从南这时候也下来了，一见事态不对，忙上前将严璎拉在身后，笑向四少爷，“少爷怎么这会儿来啦？”
“怎么，打定主意要拦着我了？”
从南笑道，“少爷这话真是折煞奴婢了，少爷要上楼，我们怎敢拦呢？只是姑娘刚刚才丢开书睡下了，这会儿再给叫起来，别说奴婢了，少爷也会心疼的是不是？”
从南见他稍稍沉默，赶紧道，“少爷也知道姑娘现在心里不痛快，何苦还偏赶着来见？暂且不见也好，免得又争执起来，到时候两位都难受。”
四少爷不冷不热哼道，“若不是惦记着她，我又何苦巴巴来讨人嫌？”
可是这次要他怎样做？怎样做都是两头不讨好！自个儿妹妹这回痴症发了，非要为了个不知底细的男人与族中长老们顶撞。她哪里是不知事的小丫头？分明知道近年来长老们就更多偏向六妹些，只恨捉不住她一点行差踏错的地方，可她这次还偏要闹！他劝说大伯父将她禁足在书楼，也只是想她冷静些时候，父亲母亲不在府里，她单一个人凭着一腔孤勇跟长老们闹，能顶什么用？
从南笑说是，“姑娘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少爷对她的好。”
四少爷舒坦些了，问从南，“你们姑娘这会儿真睡着呢？”
从南回道，“真睡下啦。”
四少爷看了眼楼上，“阿稚她，提起我时说了什么吗？”
有呢，闷声闷气的说“现在不乐意见着他”呢。可这话从南也不会讨没趣说出去。当下只是笑，“倒没什么，这才来书楼，兴头都上来了。”
从南见四少爷不语，忙说，“姑娘什么气性，少爷还不清楚？姑娘都不记恨族里那几位长老，更何况少爷？姑娘呀，一来书楼就将那些事儿丢干净了，刚还兴致勃勃跟婢子们讨论说要编茶书呢。”
有旁的事分神是好事。四少爷唔了一声，“怎么个做法？”
从南简单说了，四少爷沉吟会儿，“家中爱茶的不止她一个，我记得旧日里各房都藏有几本，也不说多珍贵，只是齐全些，她编著时也更多参考。”
四少爷想了想，“算了，我亲自去替她要了来。这些日子你与你姑娘也安分些，别为个编书弄得府里也闹动静，知道了吗？你们呀！还生怕长老捉不住错处是不是？”
“知道知道。”从南笑道，“劳少爷费心啦。”
四少爷复看一眼严璎，她刚才就一直老神在在站在一旁，也不知道在发什么愣。四少爷转头看从南，说道，“我晚些时候让满哥儿给你们送过来。”
从南听他语气像是要走了，赶紧应下，一边送他出去。
四少爷摇摇头，只觉得自己为了妹妹操碎了心。他走到楼外，被日光一照，脑子发沉，又遭风一吹，一个喷嚏就打了出来。
“哎呀。”从南叫唤一声，四处找起来，“您的大氅呢？”
四少爷拿出帕来捂着鼻，回眼看了看落在后头的严璎，不知道还发什么神呢，傻了似的站在那里，一个劲儿盯着他瞧。他知道自己好看，同阿稚出去访茶时也被人夸过，说是俊俏郎君。也不像老七，光有漂亮的皮囊，脑子里却尽是些没用的东西，手指一戳脑馕儿大半得是水。
四少爷看她许久，见她毫不知耻继续盯着他瞧，终于忍无可忍，“还不快把我的啊啾…大氅啊啾…”
话没说完，两个喷嚏又打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茶中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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