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的玩笑》虹光闪闪

59、第五十八章

　　莉兹卡娜望着不远处英勇奋战的拉冈。那是她的养父，是她的救命恩人，是她心中的家人。她看着看着就发起呆来，也不怕被战斗中哪个勇士顺带着制服成为阶下囚。

　　“我说那边的族长大叔，这魔物后面的那女孩一直盯着你哦？”

　　眼见魔物在一群战斗狂人的殴打下被完美压制，分出心神关注着罪魁祸首那委托人小姑娘的库洛偷偷冲拉冈说道。

　　“雅典娜那孩子她... ...”拉冈扫了一眼曾被自己当作亲生女儿照顾的少女，“算了，先解决眼下这麻烦吧。按长老的说法，这魔物会将诅咒施加在这片土地上，此时若能消去隐患也是件好事。”

　　“诅咒？”库洛盯着狂暴起来狠命挣扎的魔物，手中双刃剑一挥送去一道斗气补刀，“这倒是个新鲜词。是这玩意儿种下的？”

　　拉冈一时没有答话。他转转手里的十字枪，大喝一声击出一招斗气旋风，逼得那可怜的魔物又是一阵哀嚎。诺尔德一族的男人天生骁勇善战，是马背上的英雄，而其族长更不是简单人物。

　　“并不能这么说，”拉冈收招后才解释道，“这魔物作为【暗黑时代】的一方霸主，本来就实力强大。然而某种特别的力量限制了它的实力并让它狂暴化，它失去了理性伤及无辜，我们一族的祖先才在帮手的协助下将其封印令它沉睡至今。”

　　“帮手？”库洛听了有些好奇，“那该不会是精通封印之术的‘好心人’吧。”

　　“没错，”拉冈看了一眼还在用法杖给魔物贴标记的薇塔，“据说帮忙之人是‘善之魔女’。”

　　库洛抽抽嘴角，开始思考自己所处的这个世界有多神奇。就他目前所知，利贝尔那边是导力革命后坚定不移的科技派，共和国那边有大量东方移民者又属于古武派，帝国这边乱七八糟的传说一大堆应该属于魔法派跟斗气派的混合，几个自治州除了比较惨的诺森比亚应该都属于现代都市派不搞玄幻，闹什么啊这片大陆的力量体系。

　　“小伙子，你可别不信。”拉冈瞧库洛的表情古怪还以为他不相信，“我们祖先留下的古籍记载中有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就拿最近的历史来讲，有名的【狮子战役】中后来的大帝最初起兵之处你知道是哪里吧？”

　　“诺尔德高原啊，”库洛挑挑眉，“当初最先支持德莱凯尔斯大帝的不就是你们诺尔德一族和大帝的骑士罗兰吗？遇到圣女也是那之后的事情了。”

　　“是啊，当初我的祖先跟随大帝南征北战获得了最后的胜利。”拉冈也不避讳告诉外人当年大帝跟随者中就有姓沃泽尔的勇士，“而在战斗中途，大帝获得了‘善之魔女’的青睐，并在指引下获得了‘巨大的力量’。”

　　“？！”

　　库洛不得不认真些听这件事。他所“认知到”的事实是骑神机制会让启动者之外的人记忆被消除，不会记得与骑神相关的任何事情。可这族长那祖先知道这未写于帝国正史中的真相？

　　“具体那力量是什么我也不清楚，祖先的笔记上写的也很模糊，只说是取得战役胜利的关键要素。”拉冈一面攻击着魔物的弱点一面回忆，“族内长老只说那是只会苏醒于战乱之时沉睡于和平之后的力量，而‘善之魔女’所在的一族便是引领那力量寻得驾驭者的存在。”

　　“... ...这样啊。”库洛沉吟片刻，“那大叔你对‘善之魔女’了解多少？她会主动帮你们一族封印魔物倒是挺好心的。”

　　“也没有多少，”拉冈摇摇头，“那都是数百年前的事情了。这魔物受了‘诅咒之力’后起初有相当一段时间还有自己的意识，为避免伤人常年沉睡于距离人类聚集地相当远的地方。可没想到大约900年前有什么力量惊动了它，它曾经消失了一段时间，等到回归之后就开始大肆破坏，让许多附近的小村子遭到破坏。我们一族的勇士自发组织了讨伐小队，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迎战这魔物的，却遇到了‘善之魔女’。”

　　“那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算算... ...大约是800多年前吧。这魔物消失了相当一段时间，而那会儿海姆达尔似是遭到了暗黑龙的破坏，帝王迁都不是吗？就是在解决那暗黑龙之前不久的事。更具体的时间我也不清楚，毕竟只是在书上看到的。”

　　拉冈瞥见银发的少年听了自己的话陷入沉思，就知道伊凡长老的话应该不假。不过他也不清楚长老要他详细告知这孩子有关帝国旧闻的野史有何用意。是因为长老算出这孩子是“命运更变之人”的原因吗？他相信着风和女神的庇佑存在，自然也相信长老的推算。他希望自己没白说这些事。

　　“多谢了大叔，”库洛咧嘴一笑，瞅瞅不远处已经奄奄一息的魔物，“虽然不明白是谁要你告诉我这些的，不过这份情我就领了。以后定有回报。”

　　拉冈一愣，还没来得及发问就看对方不再分神偷懒，而是离那魔物更近了些认真对付。而始终专注于协助战斗狂们打扁魔物的那个黑发男孩则是歉意地朝他一点头表示有话还是之后再说，竟像是一直在关注他和库洛的对话一样。想不通其中缘由的族长大人轻叹一声再看向奶油色长发少女站的位置，却发现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魔物再强也敌不过战斗狂们的车轮战和围攻方案，况且场外那只负责标出弱点的魔女还总能精准指出魔物弱点的改变，让攻击没有任何落空和白费，更是大大缩短了战斗进程。

　　“嘿，像个好使的沙包。”巴德尔心满意足地咂咂嘴，“如果以后总能遇上这种玩意儿揍着玩也不错。”

　　“别胡说八道了，”路嘉哭笑不得，“如果没有魔女小姐的帮助，你只会越揍越吃力，最后阴沟里翻船。”

　　“哈哈，这倒也是，”巴德尔环视一周，看到两大团里的成员都毫无形象可言地躺在草地上调息，“不过还需要好好练练体力吧，才打这么一会儿就累成这样。”

　　“你当谁都像你一样是个体力怪物吗，”路嘉深感无力，“而且时间可不算短，这都过了半天了。他们可是连续进行高强度战斗撑过来的，毕竟打的玩意儿也不是个没有反击力量的真正沙包。”

　　红发的中年猎兵一听，仰头看看天空，果真已是一片橘红。他和路嘉是上午九点左右跟着莉兹卡娜过来的，看天色算算现在都下午五点多了，可不是半天嘛。

　　“不过是除去睡眠时间的半天而已，”巴德尔嘴硬道，“总之就是这些小子还缺乏锻炼。不然你看【星光】那三个小家伙还站得住——人呢？”

　　红发壮汉一回头想拿他挺中意的小伙举例，却吃惊地发现那几人都不见了。

　　“才想起来他们啊？”路嘉摇摇头，“刚才那漂亮的魔女小姐把那三人还有诺尔德的族长带走了，用传送的方式。应该是为这件委托收个尾吧，没看那位委托人小小姐早就不见了吗？”

　　“吵死了我当然知道那小姑娘中途就没影了。”

　　绝不承认自己因感受不到那小孩的敌意或是恶意就将其忽略完全没在意魔物之外的人的巴德尔嘟囔着。这路嘉也真是的，他不就是想找个对手打打架嘛注意那么多干吗，反正这个委托都全权交给那个银毛小鬼了。

　　拉冈是在魔物刚被消灭不久时被薇塔喊住的。

　　“那边的先生，您是在找雅典娜吗？如果是那样我可以助您一臂之力。”

　　于是他就糊里糊涂被拉进了传送阵。站在他身旁的三人中除了卡伦和库洛，倒是还有个他不认识的少年，不过看库洛跟对方相处的样子他也猜得到对方应该是卡伦和他提到过的“leader”。帮忙的魔女小姐为何会把算作是外人的他也叫来？可一想到雅典娜，他还是压下疑惑眼看着魔女发动了法术。

　　几个人一瞬间抵达一处山洞。

　　“那孩子在里面... ...”薇塔感觉了一下说道，“可我竟然感受不到太清晰的气息。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

　　这话让其他几人紧张起来。黎恩凭借自己【中传】的修行程度也跟着感受了一下，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我想克洛提德小姐你是对的，”他咬紧下唇，“莉兹卡娜小姐恐怕已经... ...”

　　几个人顾不得过于谨慎观察四周，飞快地跑进山洞，追溯少女的存在。他们都不希望看到悲剧的发生，可也无力改变既成的事实。

　　“啊——”

　　山洞尽头别有洞天，偌大的空间内少得可怜的摆设为此处平添了几分冷清萧瑟。孤零零的一张石床上躺着一名肤色雪白的少女，表情安详，笑容甜美，双目紧闭，胸膛已无起伏，显然无法挽救。

　　“怎么会... ...”黎恩眼里满是难过，“为什么她会突然... ...”

　　库洛想要掩住义弟的双眼不让他再看亡者，却被对方牢牢抓住了双手示意没有这个必要。黑发的少年敬重生命，也正因此不会逃避见证死亡。

　　“她应该早就这样打算了，”薇塔叹了口气，一脸惋惜悲悯，“这孩子并非常人，生命依仗着灵力维持。她这样子该是主动抽取了体内的能量结晶，以至于身体机能衰退，仅余的那点能量又贡献给了唤醒魔物这一举动。大概就在她看我们和魔物对战那会儿她就已经没了力气，能够瞬移到这里是靠了事先安排和本能吧。这里也是我发现这孩子的地方。”

　　拉冈走到少女身边，俯身摸上对方那冰冷的脸颊，凝视着自愿结束此生的她。

　　“她离开的时候，会痛吗？”

　　这个硬汉轻声问道，眼里没有湿润，只有茫然。

　　“不会痛哦。”薇塔温和地回答道，“她被抽去生命力后就感觉不到疼痛了，哪怕使不上劲也全身麻木没有痛感，只会很疲惫想要睡觉。但一旦睡着了... ...”就会变成这样。

　　“这样啊。”

　　拉冈的脑海中浮现出少女生前那活力四射的模样，耳边似是还回荡着对方喊自己的那声声“爸爸”。他忽的就释然了，对着含笑而终的少女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晚安，我的女儿。”祝你好梦。

　　少女定会去往一个没有忧愁，没有烦恼的，可以幸福的笑着的世界。她会活得更肆意，寻得属于自己的自由和梦想。

　　——任何人都如此希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