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的玩笑》虹光闪闪

58、第五十七章

　　从前有一个女孩，她虽然没有10岁以前的记忆，却很幸福。她自认是被爱着的，被呵护着的，可以一直无忧无虑的笑着继续这样简单平凡却又美好的生活。

　　她尊敬着收养她的长辈，关心着那位长辈的孩子们，发自内心地爱着这个给予她温暖的族落。她坚信自己会成为让这风的一族感到自豪的一员，继承并发扬这一族的荣耀。

　　然而有一天，她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她不是什么幸福的女孩，而是被遗弃的废物。她甚至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而是一件仿制品，一件道具。告诉她这件事的人问她想要怎么做，还很贴心的让她得到了自己“缺少”的记忆。那些痛苦的记忆将她逼得发疯，尖叫着呼唤她养父的名字。

　　可没有用啊。她的声音传不到她珍视的人们那里。于是她的心灵被黑暗一点点侵蚀，她开始失去理智。

　　族里的长老问她：孩子，你怎么了？

　　她只能露出最懵懂的笑容回答说：没什么啊，长老爷爷。我只是有点累了。

　　是的，她只是有点累了而已。她只是疲惫到不愿意说话而已。她真的没事，至少还会爱，还会心存柔软之处。

　　但她深知自己将会崩溃，会在被黑暗完全吞噬之时毁掉自己所爱着的一切。她不想伤害她的家人们。所以当那名一看就不怀好意要利用她给自己定罪的子爵提出要带她走的时候，她答应了，哪怕这一举动遭到了族内大多数人惊愕不解的质问。她知道大家只是担心她，明白那名子爵不是好人不希望她被利用，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非要伤害什么人的话，她更愿意伤害那心怀恶意的子爵而不是她的家人们。

　　她只要笑着就好。面带微笑，总比哭丧着一张脸强。

　　在她的有意引导下，那草包子爵放松了警惕，还允许她去帝都上学。她借着这个机会不断汲取知识，懂得了如何应对不同类型的人让他们对自己着迷并听从自己的请求。这很好也很有效，她轻而易举地说通了那名子爵的合伙人把选择计划实施地点的权利交付自己。她要定在哪儿呢？当然是她家人们所在的地方。

　　一处最适合结束一切罪恶与痛苦的地方。

　　她将归于尘土，了结自己的一生。这有什么难的呢？反正她已经认真把最宝贵的东西托付给了她看好的那个组织，也相信他们可以很好的完成自己的委托。她不会看走眼的，因为她早就“认知”到了这些。至于她的“叔父”，她还有份大礼藏在海都呢。而那个正在改写自己命运的少年一定可以猜到自己的想法，找到那份礼物替她送给合适的人。这也是早就决定好的事。

　　啊，真是羡慕那个她交付了后事的少年呢。他得到了别人的爱，并能够毫无负担的收下爱，过他想过的日子。即便那少年现今还怀有一点小固执无法释怀，在他身边的小小少年也会成为他解开心结的钥匙。那两人，如果可以比她活得更肆意，更幸福就好了。一定会的。
　　因为，她早已“认知”到了嘛。

　　一个美好的，充满希望的，所有人都可以面露笑容的未来。哪怕只有一眼，她也好想亲自目睹那样的梦想之景。

　　两名猎兵追赶着少女，抵达一片灵力充沛却透着古怪的场地。

　　“唔，这里... ...喂，路嘉，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对？”

　　“哼，感觉到了没用啊巴德尔。”路嘉苦笑着回答说，“这位小小姐故意把我们引过来，想要干的事儿怎么可能简单了。我说你不要总是一根筋好不好。”

　　“嘻嘻，两位的关系可真奇妙呢，”淡笑着的莉兹卡娜面露好奇之色，“说起来我的‘认知’中你们两位曾经也是相当浪漫的关系呢。不求同生，但求共死？好棒哦~”

　　“... ...她说啥？”

　　“饶了我吧，至少我可不希望跟你这个大叔级别的人物作伴。怎么也该是年轻漂亮的小姐姐陪着更舒服吧。”

　　被说成是关系微妙的两人皆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动声色地和对方拉开了一点距离。并肩作战是一方面，如果要把清白都葬送在对面那小姑娘的胡言乱语之下可就赔大了。金钱实可贵，贞操价更高。

　　看到两人这表现，莉兹卡娜露出一副“我都懂”的表情，嘿嘿地笑着不说话。实在忍受不了对手精神攻击的猎兵们咳了几声催促少女要打就快点打，别浪费时间。

　　“我才不和大叔们打架呢~”莉兹卡娜得意地哼了一声，跺了跺脚，“你们要打的是这孩子啦——如果打得了的话。”

　　浓郁的黑气顷刻间蔓延开来。伴着一阵地动山摇之势，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从少女脚下冒出地面直立于两名猎兵面前。

　　“魔兽？不，似乎是更麻烦的东西... ...应该不好对付。”

　　“哈哈哈，不管是什么玩意儿，打了不就知道厉不厉害了吗？”相比路嘉的谨细，巴德尔就豪放得多，“我可要先行一步啦！”

　　赤发的斗神抗着特制的来福枪刃，几瞬息间就跳到了巨大“未知存在”的身上，翠色的眼里闪着嗜血的光芒。

　　“唉，不要这么冲动啊，真是的。这不是逼着我奉陪了嘛。”

　　路嘉叹息一声，抽出身后的巨刃摇摇头追了过去。他比起遇到什么都喜欢用战斗来解决问题的老对手更喜欢以理服人，毕竟在他看来许多事情若是能口头上了解总比打一场更友好些，也更合他风格。不过这回的情况他也不能否认巴德尔的直来直往作风。

　　“咦咦咦，那边【西风】的大叔也要帮忙吗？果然两位关系很好呀~”

　　莉兹卡娜乐呵呵地跳到“巨物”后方，饶有兴致地冲强大的猎兵搭话。她那头奶油色的长发随风舞动，在阴沉的天幕下透着一种凄凉的美感。

　　“所以说你的思维是不是有问题啊，小小姐。”路嘉一挥利刃刺退咆哮着逼近赤发斗神的凶物，“把这种东西放出来也是，你真的不要命了吗？”

　　“好失礼呀，大叔，怎么可以说我这位妙龄少女思维有问题呢？”站在一旁观战的莉兹卡娜不满地一甩手，“而且你搞错一点啦——我本来就是要死啊。”

　　“喂喂，自己要求死还希望捎带上我们这些受雇佣者还有这里的原住民？小姑娘你的想法很危险嘛。”

　　“不会有大问题啦，反正会有人出面搞定这大麻烦。你们不觉得这孩子一直被封印在这里太可怜了吗？与其让它憋屈地在这里睡大觉，还不如痛痛快快地死掉呢。啊，虽然让它把整个世界都毁掉似乎也不错？”

　　“真的假的啊... ...”

　　路嘉一时间哑然。对面这女孩已经有些精神失常，不再是可以正常沟通的对象了。那么就只有设法干掉这大家伙才有一线希望吗。想到这里他不再迟疑，认真起来发挥属于【猎兵王】的真正实力。

　　那巨大的恶物似是感觉到了一丝威胁，怒吼一声更加狂暴地挥舞着前肢想要快些消灭眼前的两只小虫子。

　　得到新情报的卡伦掀开篷布，却在走出帐篷的那一瞬打了个寒颤。

　　“小伙子，你怎么了？”

　　跟在他身后打算送他一程的拉冈见前面的人浑身颤抖了那么几秒，不禁有些困惑。他跟着离开帐篷，很快就变了脸色。

　　“风的气息变了。”身强力壮的族长侧身谦逊地向长老询问，“伊凡长老，您看是不是——”
　　“不会有错。邪物的封印已破，情况实是不容乐观。拉冈，你跟这小伙子去看看情况吧，千万要小心。”

　　“... ...那么就由我来带路吧。”卡伦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看样子我对那玩意儿的气息还是比较敏感的，应该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它。”

　　蓝发的青年幽幽的叹了口气。他天生对于沾染邪气的存在很是敏感，【暗黑时代】的那些邪恶遗物在这其中则是最令他不舒服的东西。然而，这回他所感知到的玩意儿比那些“活着的”死物还要可怕... ...这里到底封印了什么鬼东西？

　　“莉兹卡娜的情况我大致明白了，但是那个施耐特子爵怕是也不简单吧？虽然是个连自己被利用了都不知道的笨蛋。”

　　库洛呼出一口气，转而问起了另一件事情。在他得到的记忆画面中，也有那么一个野心不小却被利用到进了牢狱的傻瓜贵族。也难怪贵族派会没落到路法斯放着贵族少爷不做各种想要反叛，长脑子的贵族怎么越来越少了？

　　“是啊，因为救出来的孩子被拐跑我也很生气，就好好查了下那名贵族的情况。结果发现对方是个妄想夺权的蠢货哦。”薇塔冷笑了一声，“那个子爵自认为财富无人可比，就想着拿钱雇佣强大的猎兵为他服务助他得到更大的权力成就第五大名门。而正巧新晋猎兵团【雪狮】渴望在佣兵界闯出一番事业，需要一个钱多无脑的贵族支持，从而把两大猎兵团【赤色】【西风】比下去独占鳌头。这两人一拍即合，就勾搭到一起去了。”

　　“也就是说，我们的委托人小姐之所以要雇佣两大猎兵团是她身后那两个蠢人的主意，而给我们发委托则是她自己的主意？”

　　“可以这样理解。那两个白痴原定是要拿同一件委托挑起两大猎兵团的纷争，再煽风点火把事情复杂化消耗双方的战斗力，最后让【雪狮】的人坐收渔翁之利。至于雅典娜那孩子是如何说服她那‘叔父’把你们加进来一事，我倒不很清楚呢。”

　　“会不会是莉兹卡娜小姐用了明面上更有利于那名子爵行动的借口？”黎恩思考着，“比如我们的参与可以扩大双方的争斗之类的。”

　　“哦，我也有同感。”库洛点头认可，“大概是那位小姐说有一个新兴的小组织背后没什么势力可以利用来当作两方争斗的导火索吧。实力远不如两大势力的小组织如果被两大势力中一方所灭，并还让委托物落到了一方人的手中，那势必会挑起两方的争夺战。若是把委托物的价值说成是极高，那么为了这样的利益两团也会斗上一斗。好算计啊，可惜那子爵和什么新猎兵团团长错估了我们【星光】的实力和两大团首领的敏锐程度，两边人没打起来不说还暂时结盟了。等等，那么委托人小姐是怎么料到不会打起来的？”

　　如果说子爵跟那个小团长的思维方式是正常水准，认为【星光】只配做个诱饵，那么特意让这两人接受利用这个诱饵计划的莉兹卡娜身为一名除了身份外没什么特别之处的少女又是怎样确信【星光】反而会成为让计划破产的关键的？

　　“这也是个盲点哦，”薇塔赞许一笑，“那孩子作为人造人当然有她的作用。尽管是失败品，但那孩子还是有一点的——所谓的特殊能力。那是一种可以窥知未来的不可思议的力量，仅是由于反映在那孩子身上时有时无的理由才被炼金术师家族的人视为失败哦。那些疯狂的炼金术师认为只有完美的因果预知和学习成长能力才会造就‘真神’，让七至宝仍存那时的光辉重现。”

　　“呜哇，听起来可真下人。”库洛夸张的撇撇嘴，“白日做梦也要有个限度吧。还真就仗着自己那点超乎普通人的实力和知识妄想造神啊。”

　　一边听着的黎恩想到了克洛斯贝尔太阳壁垒中的【神子】。那孩子听面前这二人的说法恐怕也是那个家族创造的人造人了吧。同为试验品，只因一个是成功的作品，另一个是失败作，处境就千差万别。但不论是作为成功品被一直束缚在不见天日之处的【神子】，还是作为失败品被舍弃导致其自我崩坏的莉兹卡娜，其实都是经受了痛苦的存在。她们有着自己的情感，为何却不被那些创造者当作人类来看待？说到底，只是那种高人一等的傲慢在作祟罢了。因为赋予了她们生命，便自以为神，完全无视了创造物的意志。

　　“总觉得，有些令人悲伤啊... ...”

　　人也好，人造人也罢，明明都是拥有自我意识的存在，却因某些人欲望的驱使而酿造着无数的斗争和悲剧。

　　“现在可没空感慨了，”薇塔察觉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脸色微变，“被封印的魔物已经苏醒，而且正在和什么人进行着战斗！我们必须快点赶过去才行！”

　　“既然时间紧迫，就麻烦你带路了薇塔！”

　　情急之下库洛那直白的称呼脱口而出。意识到这点的魔女先是一怔，继而敛去面上的诧异妩媚一笑。

　　“就交给大姐姐我吧——让你们见识一下魔女的传送法术！”

　　“喂喂喂，这玩意儿的恢复力也太强了吧。”

　　路嘉边打边抱怨着。两名猎兵的攻击落在庞然大物上简直毫无效果，仅是引得那大家伙更愤怒地予以反击。这还仅仅是“它”没有完全醒来的状况。

　　“啧，这可不好玩。”巴德尔也难得的感到有些厌烦，“打不动的对手可比能够打得让人尽兴的对手无聊多了。”

　　“你不觉得意识到这点有点晚了吗，巴德尔，”路嘉没好气地插话道，“我们的行为简直是在加速他的苏醒。要是知道你这么爱打架，还不如我陪你打呢。”

　　“你要是肯和我认真打的话我也不会愿意跑这边来跟个打不动的玩意打好吗？”

　　两个中年大叔就该打什么以及该不该乱打拌起了嘴，吵得不可开交。说这是舒缓战斗压力的好办法吧，这吵架内容却又幼稚过头，以至于赶来支援的两大团成员远远望着听着就满头黑线。

　　“我是不是还没睡醒啊雷欧。”【西风】的【陷阱师】杰诺抽抽嘴角，“老大这看起来也不像是有危险的样子，果然还是回去睡一觉更好？”

　　戴着墨镜的壮汉默默点了点头，手扶后脖颈按了按。另一边队伍里的兰道夫则是望着他那表露出孩子气一面的老爸垮着一张脸不知该做何评论是好。

　　“咦，为什么你们来了也不去帮忙啊？”

　　从另一个方向匆匆赶来的卡伦和拉冈隔了好一段距离就看到了两大团的成员，一脸天真地问道。

　　“怎么，小哥你也来啦？唉，我们看这气氛完全没有出手的想法啊。你看他们聊得多欢。”

　　“哈，就算是这样也鼓起劲儿上呀。一切都是为了正义！”

　　正当卡伦又开始宣传他那套正义论时，蓝色的魔法阵出现在众人面前，送来了两名少年和一名年轻女性。

　　“Boss？Leader？两位平安无事啊！”

　　“啊哈哈，卡伦看起来没什么事，真是太好了。”黎恩无奈地笑笑，决定不把库洛派对方去找诺尔德族长的理由说出口，“我们刚刚察觉这里不对劲，就过来看看。”

　　“薇塔。”

　　“嗯，不会有错。”听到库洛又喊了自己的名字，魔女却没再怎么意外，反而很默契地接下话头，“我知道这魔物的弱点。如果没有攻击到那里就只会加速它的苏醒让它不断提升自我恢复能力，到时候就更麻烦了。可以听从我的指挥吗，诸位？”

　　魔女话语所指自然不只有处于战斗圈外的众人，还包括了战斗中的两名猎兵。那二人闻言皆是停下争吵一边抵挡攻击一边回头给予答复。

　　“没问题哦漂亮的小姐。”/“你有办法就直说吧！需要打哪儿？”

　　“呵呵，那么——”深渊的魔女一挥法杖，“大家，请注意我用蓝色光点标记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