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的玩笑》虹光闪闪

57、第五十六章

　　说是要寻找深渊魔女，可黎恩其实连魔女是否存在都还有所怀疑。他小的时候在女骑士的教导下看过很多书籍，其中不乏有和帝国传说相关的故事书亦或是野史记载典籍。像是【吸血鬼】、【独角兽】、【地精】、【魔女】这些存在他都有所耳闻。为了写小说他还仔细看过一部分很有名的小说作品寻找灵感，这其中就也包含了讲述【魔女】的童话故事。

　　【骑士大人，这世上真的有魔女存在吗？她们究竟是不是好人？】

　　【这世间人们还无法理解的不可思议存在是有很多的，黎恩。人类因敬畏而替这类存在起了他们所认为的称号，可事实如何需要你用自己的双眼去确认。信则有，不信则无——非人类的存在就是这样真实而又虚假。】

　　年幼的他当时还不能理解女骑士话语间的真意，只懵懵懂懂以此为深奥名言谨记心中，直到现在也不曾忘记。而如今，他有种预感：自己这回可以一窥恩人那番话的部分含义了。他侧过头想要通过确认兄长的存在来找到一点勇气支持自己，却瞥见一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庞。

　　“哥哥，你真的没事吗？！”

　　黑发的少年吓得急忙拦在兄长面前阻止他继续前进，两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一双紫眸紧紧盯着那酒红的双眼，蹙起眉一脸严肃。

　　“... ...哎，没事没事。”库洛有气无力地回答道，眼里盛满了疲惫，“不是我说，雷恩酱呀，你的手再用点力你敬爱的兄长我就没力气走路了哦？”

　　“那就别再走了赶紧回营地去——”

　　“不行啊。”库洛迅速打断了黎恩的话，“仔细看看四周吧。是不是觉得一点变化都没有？我们可是已经被困在法阵之中了，如果半路折返才更加危险。”

　　黎恩闻言心下一惊，连忙分神东张西望。他视野所及之处如同静止的风景画，竟是连半点自然的声响也无。哪怕这辽阔的草原上没有一点微风拂过，也静得太离谱了，更何况此地的气候及位置就决定了此地不会没有风形成。

　　“我居然会没注意到...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我们走出帐篷的那一刻开始。”库洛伸手移开弟弟搭在他肩上的小手，一下子跪坐在草地上小口喘息着，“嘿，不过走久了的确挺累人。更不用说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

　　“哥哥，你到底——”

　　黎恩看得到义兄额上冒出的细密汗珠，有几滴豆大的汗珠甚至顺着对方的脸颊流向锁骨，最后滑入了衬衣领口弄得那本就不算整齐的衣襟几近贴在对方身上严丝合缝。他不禁为自己的粗心大意而懊恼起来。明明库洛已经如此虚弱，汗水都将衣服浸湿，他却浑然不知还想要得到对方的鼓励。他怎么可以这么过分？

　　“真是的，不要摆出那副自责的表情啊。这又不是你的问题。好啦，你也坐下来吧，陪我说会儿话。”

　　见黎恩脸色不对，库洛有些无奈。他这个弟弟啊，就是太爱凡事都从自身找原因，把自己逼到绝路上也不肯回头。如果他能够再争气一点兴许还可以改善一下状况... ...啧，都是被那个魔女害的，之后非要从她那儿弄点补偿出来不可。

　　“库洛为什么会这么不舒服呢？至少告诉我原因也好。”

　　黎恩犹豫着坐到库洛身边，小声询问道。

　　“哈，这个嘛... ...应该说是被恶作剧了吧。”库洛叹了口气，擦擦额上的汗渍，“出来吧，【深渊魔女】。再拖延时间对我们双方没有任何好处，这点你很清楚吧？”

　　“什——”

　　黎恩还没来得及追问，就被眼前发生的奇妙之事夺取了注意力。凭空出现在他和库洛二人面前的，是一名妙龄女子。那难以形容的美貌，曼妙的身姿，妩媚的气质，无不是会吸引男性眼球的优点。但黎恩的关注点则是都放在了那女子手中的法杖上。

　　“呵呵，失礼了，可爱的孩子们。”女性的声音似是带有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令黎恩把想说的话都堵在口中无法顺利吐出，只能等待对方把话说完，“初次见面——我就是传信人口中的【深渊魔女】薇塔·克洛提德。以后请多指教。”

　　女子抿唇一笑，眼角的泪痣更显魅惑。她优雅地向坐在自己面前的两名少年行了一个淑女礼，尽显风彩。库洛见状只是撇撇嘴，腹诽对方还是一如既往的爱装模作样。

　　“废话就不多说了，你故意把我们引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啊呀，真是不客气的孩子呢。对大姐姐我这么凶巴巴的，却对身边的小朋友那么温柔，真令我伤心~”

　　听到库洛的发问，薇塔扮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嗔怪道。

　　“我可不觉得应该对还没见着面就搞恶作剧的女人客气些。这难道是魔女的见面礼节？”

　　库洛听了仅是冷哼一声。如果不是这个女人胡闹，他怎么会又让他可爱的弟弟陷入自责的死循环之中？

　　“啊，难道说哥哥会不舒服是克洛提德小姐动了手脚？！”

　　黎恩耳朵一动，望向薇塔的眼神立刻变得警惕起来。他略略护在库洛前面，防备着魔女的出手。

　　“唉，怎么我在你们面前就这么没有魅力呢... ...稍稍有些心情复杂啊。”薇塔郁闷地两手抱在胸前，转入了正题，“银发的男孩，我在你身上下的咒术已经解开了哦？作为歉礼，你的灵力储量值应该有很大提升才是。我是来跟你们商量合作一事的，没有争斗之意。”

　　“果然莉兹卡娜她本人很不简单吧。”库洛冷静地分析着，“她身后的人恐怕也成了被她所利用的棋子，还不自知。”

　　“聪明，”薇塔咯咯地笑了起来，“我就是要解释一下有关她的事情，这样一来你们就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喂，路嘉，这么呆着也太无聊了，要不然离远点去热热身？”

　　盘腿坐在营地附近草地上的【斗神】擦拭着自己的斧枪，恨恨地嘀咕着。他无事可做时总会有种闲得发霉的错觉，而往往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锻炼一下自己的身体。至于锻炼方式？那还用说，打一架最有用了。

　　“别胡闹，巴德尔。”按揉着脖颈的中年男人哑然失笑，“你就忍忍吧，不是说好了这次的事就交给那群小鬼处理吗？你也很中意他们吧。”

　　“有什么不好的，又不是战斗只是切磋而已。”

　　“得了吧巴德尔，你口中的切磋可是会要人命的。你家那小子怕是被你收拾得狠了吧，摊上你这么个老爸也挺够呛。”

　　“哼，那小子最近又有点松懈，练练也挺好的。倒是你，捡到个女儿跟宝贝似的养，打算什么时候让她独自见见血啊？”

　　“总会有那么一天的。”路嘉苦笑道，“菲那孩子说实话并不是很适合干这行——倒不是天赋问题。事实上她的天赋相当好，再磨练几年都能成为团里的新星成员了。只是做猎兵... ...算了，那孩子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到时候再考虑也不算迟。”

　　“真是个笨蛋老爸啊你。”巴德尔轻笑一声，起身把武器抗在了肩头，“那么闲话就说到这里——暗处的家伙不打算出来露个脸吗？”

　　“看来是我唐突了呢，在这种时候打扰到两位真是抱歉。”

　　有着奶油色长发的少女俏皮的吐吐舌头，冲手握武器的猎兵们微一欠身行礼。那栗色的瞳中泛着不喑世事的天真和一种肆无忌惮的疯狂，看得阅历不浅的男人们暗自叹息。得，果然这名委托人不简单，而且比他们所料想的更不简单。

　　“那么委托人小姐特意来这里是要做什么啊？”路嘉幽幽地说着，扳扳手指，“先声明我可不会轻饶想对我战友们动手的家伙哩。”

　　“这点【赤色】也一样。”巴德尔眯起眼，“战场上活不下来的家伙我可不管，但如果我那些部下是在战场以外的地方被莫名其妙干掉了，我也会很不爽的啊！”

　　“嘻嘻，那么就跟我过来玩一玩吧，大叔们？”莉兹卡娜笑嘻嘻地说道，“一起来玩吧~”

　　于是三道身影悄然从营地附近消失得无影无踪。

　　诺尔德一族的族长住所中，卡伦正愁眉苦脸地托腮静思。

　　“唉，抱歉了年轻人，我刚刚问了一圈都没有人认识名叫莉兹卡娜的女孩。”

　　拉冈掀开帐篷前的布帘，一探头走进住所。他已经向族内所有的人问过了有关莉兹卡娜的事，却无人有印象。

　　“难道说是个假名？”卡伦嘟囔着，“如果我身上带着委托人的照片就好了，唔... ...”

　　“你可以描述一下那女孩的长相吗，卡伦？”

　　“哦，她是个有着奶油色长发、栗色眼瞳、长相秀丽、声音甜美、身材姣好的女孩，气质方面应该说是沉静如水吗——”

　　“？！”

　　“拉冈先生？”

　　“... ...你说的那女孩，我想我知道是谁了。她是不是姓施耐特？”

　　拉冈的脸色有些不太好。他记起了一名比较特别的少女。

　　“没错，我倒是忘记说这点了。... ...等等，你知道了？！”

　　“对。”拉冈长长的叹息一声，“那女孩的本名是雅典娜，没有姓氏。她是5年前被我捡到并收留在族内抚养着的孩子。”

　　“雅典娜——她是我在炼金术师世家克洛伊斯家族所建成的一处遗迹内找到的。当时那孩子还沉睡在培养器皿中，看样子是被那一族所舍弃的失败品。我在5年前还没有脱离魔女一族，正以巡游魔女的身份环视大陆，遇到这种事情自然有些不知所措。巧合的是，我发现的那处遗迹就在诺尔德高原附近。”薇塔回忆道，“因此我就把那孩子从器皿中解放出来，趁她还在熟睡期间把她带到了诺尔德一族营地附近，并等到那一族的族长发现然后决定收留她后才离开。我本以为那孩子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可以顺利长大的... ...”

　　说到这里，魔女的表情有些复杂，似是内疚又似是惋惜着什么。身为倾听者的黎恩听得入了迷，而库洛则是用手指抵着下巴一脸的若有所思。

　　“一年前，我从路过此地的同僚那里听说这里的灵脉有些混乱，就想到会不会是当年那孩子出了什么事。结果我赶来一看却发现那孩子被什么施耐特子爵带去了欧尔迪斯。这大大出乎了我的预料，而现在的我又已经离开了魔女一族，只能一个人想办法。经过调查，我发现问题果然出在离开的那孩子身上。她做了‘某件事情’以至于这里被封印着的暗黑时代的某种危险存在即将醒来并破除封印。正当我苦恼如何解决事端的时候，你们却带着两大猎兵团的人踏上了这片土地。”

　　“你说她是被舍弃的存在，那么难道说那女孩是——”

　　库洛沉声发问。他想到了一种可能，一种同【神子】接触后他就可以列出的可能性。

　　“是的，那孩子，雅典娜是人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