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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CHAPTER 25 ...

  •   雾影山上,一到夜晚就雾影重重。

      齐筱玉兴冲冲地拉着洛可可的手,肩并肩地走着,跟在一对男生身后。克里斯和南宫承担着披荆斩棘的任务,为了保证两位女士前进的道路能够通畅。

      走了一段路之后,大家还是没有看到庙宇的踪影,刚开始的昂扬情绪也有些收敛。

      “那座寺庙里有僧侣吗?”齐筱玉一边气喘吁吁地走着,一边问道。

      “听说是有的。”克里斯望着越来越窄的前路,心里也开始范嘀咕,当发现狭窄的密林交界处暗藏着一个十字路口之后,他和南宫站住了。

      悟的脸一直是阴沉沉的,这一日他的心情始终不太好,也许让他高兴的事确实不多。他吐了口唾沫,问道:“怎么办?”

      “岔路?”齐筱玉往前跨了两步,探头看去,皱着眉头说道:“该走哪一条呢?怎么连个标志的没有。”

      克里斯倒是很镇静的,他定神说道:“这样吧,分两组各自行动。谁发现了庙宇之后就打手机通知对方。怎么样?”

      “两个人走?那我会害怕的。”齐筱玉有些犹豫,忧心忡忡地看着身边始终沉默的可可。

      “有男生的保护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的,你们同意吗?”克里斯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齐筱玉仍然在踌躇,洛可可已经在打退堂鼓了,南宫对这个计划也没什么好感。

      “既然都走出来了,咱们就应该走下去。晚上赶到那里也是很有趣的一件事。反正这里是旅游景点,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克里斯沉稳地说道,像是在给每个人打气。

      齐筱玉听了克里斯的话语之后似乎又恢复了信心,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们该走下去,毕竟已经走到这里了。反正只要手机信号保持畅通就可以了。”

      “悟,可可,你们什么意见?”克里斯继续征求着一件。

      “我无所谓。”南宫无奈地说道。

      “既然筱玉都这么说了,那好吧。”可可更加无奈。

      “那为了公平起见,用猜拳来决定分组吧。我和悟,筱玉和可可猜拳,赢的和赢的一组,输的和输的一组。”克里斯俨然已经是一个领导者了。

      分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克里斯和齐筱玉一组,朝着左边的岔路口走去。而洛可可和南宫悟却在尴尬中沉默地继续着行进之路,没有交谈,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山路越来越窄,洛可可的步子迈地也越来越艰难。她本就是个很没有体育天分的人,也没有喜欢的运动项目,学习网球只是出于某个她不愿意告诉别人的目的。她额上的汗水一点点地渗下来,呼吸也越来越沉重。

      大约二十分钟过去了,庙宇仍旧没有出现,手机也没有响声。洛可可做了一个深呼吸,细长的双眸散发着黯淡的光,她终是有些坚持不住了,因为跟随南宫的脚步是很艰难的一件事情。她开口了,出于无奈,说道:“可以休息一下吗?”

      本来走在可可前面的南宫悟停住了,冰冷的脸转了过来,说道:“好吧。”

      洛可可找了块较为平滑的石头坐下,用手擦着脸上不断流下的汗水,享受着休息时候的片刻舒适。南宫默不作声地站在原地,背对着她。

      “你也休息一下吧。”可可轻声说道。

      南宫似乎对可可突如其来的关心有点难以适应,摇了摇头,说道:“我不需要休息。”

      “你一直没怎么说话,脸色也不好,是身体不舒服吧?”可可低声问道,虽然是关切的话语,说出来却是冰凉的语气。

      南宫悟转过身来,看着坐在石头上按摩脚踝的她,语气生硬地地说道:“谁说我不舒服?我身体一向很好,我……”

      “逞强没什么好处,还是稍作休息。即使你对那座百年庙宇没有兴趣,现在也不可能后退了。”洛可可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疲惫确实很明显的。

      “你不也是不感兴趣吗?总做齐筱玉的跟屁虫有意思吗?”南宫悟的脸在银色的月光里像一座冰冷的石像,他的神情却更加阴郁。

      “我可以把你的话理解成挑衅吗?跟屁虫吗?我倒觉得你很像克里斯的跟屁虫。你们俩不是同性恋吗?”洛可可并没有生气,转而发起了语言攻击。

      南宫咬着嘴唇,怒火都写在了脸上,说道:“你说什么?”

      “行了,别逞强了。”洛可可低声说着,掏出块手帕擦了擦身边的另一块大石头,说道:“你还是坐下吧。”

      “不用你装好心。”

      “可是我确实是好心。你还记得我在你家里做过家庭教师吗?润告诉过我关于你的事情。”

      “什么……什么事情?”南宫迟疑地问道。

      “你不是经常头疼头晕吗?而且晚上都很难睡着。有一次我见兰嫂熬中药,就问了一句,才知道你每天都要喝药的,原来是个药罐子,这和你的外在形象完全不符。”洛可可平静地叙述着,声音平淡而低沉,“你是因为身体不好才锻炼身体,做那么多运动的?”

      “你觉得这个话题很有意思吗?”南宫的眉毛已经紧紧皱起,忿忿地说道:“我明白了,因为和我分在一组你感到十分不满,所以才说这些话来讽刺我?”

      “没有。我只是想告诉你,无论你怎么发怒我都不会有任何反应的。”

      南宫低下头,脸色更加阴沉地望着可可,说道:“你为什么这么说?你……究竟什么意思?你是说因为我身体不好而可怜我吗?”

      “不是。我没有资格可怜任何人。”洛可可的声音不卑不亢,在静寂的山林里幽幽地回荡,“现在我们是一个由两人组成的团队,谁出现情况都是不好的。你那么固执不肯坐下我也没办法。”

      南宫暗暗咽下一口气,不打算再争执什么。忽然他的眼里散发着惊恐的光,他直勾勾地盯着洛可可的背后,可可一惊,却没有回头,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用极为小的声音问道:“怎么了?”

      “别动!蛇!”南宫的表情极为严峻,他紧盯着洛可可身后树枝上缠着的一个蠢蠢欲动企图爬到她身上的黄黑相间的生物,它足有一米多长,样子十分可怖,“不要转头,它就在你身后,看样子是在准备攻击。”

      洛可可的身子有点发抖,她已经感到了某种物体的入侵,但却不知所措。

      南宫悄悄地蹲下身来,眼睛紧紧地盯着那条蛇,手却在地上一个劲儿地摸索,终于找到了一根树杈,他紧紧握起,小声说道:“你难道没带什么防身用具吗?”

      “在……包里。”洛可可已经不能呼吸了。

      “我一刺它你马上就跑,听明白了吗?这东西似乎是毒蛇,个儿还挺大的。”南宫的声音里倒是没有惧怕的成分。

      “嗯。”洛可可企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手还是不停抖动,因为蛇吐信子的声音就在脑后。

      南宫悟悄悄把树枝举起,蛇似乎也意识到了对面的人类将会有所动作,椭圆形的头部晃动了一下,南宫果断地将树枝大力刺了出去,大喊一声“快跑——”

      洛可可从石头上弹了出去,跑了很远。而那条大蛇却似乎并没被尖尖的枝杈刺痛,而是在半秒钟之内就攀到了枝杈上,随即缠到了南宫悟的胳膊上,吐着信子似乎是在挑衅。

      洛可可望着这可怖的场景,迅速从包里掏出防狼器,想要电击,可是又想到这样一来南宫也有可能受伤。她又把包翻了个底朝天,找出一把水果刀,惊慌地问道:“刀……刀你要吗?”

      南宫眼看着蛇马上就要缠到他脖子上了,一般人在这个时候也许会选择奋力甩手,但那样的话蛇很可能会飞快地攀到人的脖子上。他小声说道:“你过来,用刀把它的脖子砍下来,下手就一刀,看看运气吧。”

      “啊?那怎么可能成功?会砍到你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快点,没时间了,几秒钟之内它就可能咬我了,这很可能是金环蛇。”

      洛可可知道再废话下去也是浪费时间,她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抖动的两手紧握着水果刀,慢慢走到南宫身边。那条蛇似乎也意识到了她的移近,突然把头转向她这边。灵光一闪她决定抓住时机,从右向左迅疾砍过去,蛇头应声落地,身体的残余部分立刻从南宫的身上掉了下来。洛可可把刀收回来的时候却惊奇地发现,除了刀身上残余着红色蛇血之外,刀尖上也有血色。她吃惊地望着南宫悟,发现他的衬衫已经染红了,肩头被刀片误伤了。

      她连忙跑去拿背包里的医药箱,取出纱布来,嘴里一直说着“对不起”,为南宫包扎起来。悟将衬衫脱了下来,月光下小麦色的肌体上流淌着几丝清晰的血迹,他忍住疼,若无其事地说道:“没什么。”

      这是洛可可第一次看到男人的身体,那种感觉相对于遭遇野蛇攻击的惊骇而言是一种陌生,她尽量把目光集中在他的伤口上,而不是其他任何部位。用纱布止血后,她一边低头认真包扎,一点低声说道:“我没想到一刀下去会伤到你。还好蛇的血没有感染伤口,要不然中毒就麻烦了。对不起,对不起。”

      “你没必要说对不起。”南宫的声音仍旧很生硬,但话语却温和了很多,“要不是你那果断的一刀,我可能已经中毒了。”

      洛可可抬头若有所思地望了南宫一眼,又接着包扎起来,心里却已经明白了对方感谢的意思,语无伦次地说道:“真没想到这里竟然有蛇,太可怕了。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蛇。怪不得根本没有人来这座山上。来的时候我就有疑问了,既然是景点,为什么看不到其他游客?果然……果然我们还是事先没有做好调查就……”

      “别太紧张了,其实在野外遇到毒蛇比中彩票还难。这座山应该是安全的。”疼痛似乎并没有太影响到南宫的心绪,他依然保持着平静,“你没有必要自责什么,你只是误伤了我而已,却救了我一条命。”

      洛可可望着南宫,像是在望一个陌生人。确实,她本来和南宫就有什么深入接触,之前的几次会面都是在不愉快中进行的。此时她似乎是重新认识了这个人。她的心仍旧砰砰地狂跳不止,令她心有余悸的还是刚才蛇窜动时的场景,做了一个深呼吸之后,把绷带使劲绑好,说道:“你别这么说,明明是你救了我。我该……该感谢你。”

      “呵呵,我可是个药罐子,从小就身体不好。看来我这个药罐子到关键时候还是能起到作用的。”南宫缓缓地动了一下肩膀,觉得伤的不是很厉害,自嘲似地说道。

      可可包扎完毕,正在收拾药箱,却被南宫的一番话弄得很尴尬,她苦笑着说道:“我……我之前不是那个意思,我……”

      “没关系。”南宫把衬衫重新套上,干脆地说道,“真的没关系。不过你竟然知道了我的秘密。说实话除了家人没人知道这个秘密。”

      洛可可感到更尴尬了,她转移了话题,说道:“你的手机在兜里吧?能打电话找你家里人来接你吗?我觉得你需要去医院处理一下。”

      南宫点了点头,说道:“看来只能这样了,还得给你的好朋友打个电话,只有他们两个去玩寺庙探险游戏了。”

      可可笑了笑,慌张的心绪似乎暂时得到了平复。但她已经是惊弓之鸟,一有点风声就怀疑是蛇又出现了。见南宫已经打完了电话,她提议道:“我送你下山吧。”

      “嗯,我想你也不会想再呆在这里了。咱们走吧。”

      下山的路在深夜里是阴森而苍郁的,洛可可和南宫并排走着,遇到下坡还不时地搀扶一下。其实南宫并不太需要帮助,他也感觉到了身边女孩的惊魂未定,他明白,在这阴暗的山林里他们两人是互相依存的个体,彼此取暖才能坚持到最后。他同时也明白,这个表面上总是平静如水的女孩其实也不过是一个普通小女生而已。

      “你知道我为什么身体不好吗?”南宫开口了,他意识到过于沉默会让可可本来就恐惧的心境更加慌乱。

      “为什么?是先天的疾病吗?”可可问道,每说一个字她的紧张都得到一点释放,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可能激怒对方。

      “其实药也没什么用,虽说不是先天的,不过也不可能治好了。”他英挺的脸庞在清澈的月光下闪着惨白的悲伤,“从我懂事开始,就经常看到父母吵架,父亲是个很强势的人,母亲只要稍微有点不如他的意,他就会动手打她。那时我并不知道父母的婚姻并非是爱的结合,我也并不知道那是一开始就注定悲剧的结合。我只是希望自己长大后能变得强大去保护母亲。后来有一次,母亲只是说了一句话就激怒了父亲,父亲竟然随手拿了一根棍子向她打去,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冲上去挡了一下,可是就在一瞬间眼前的视线模糊了,我甚至感觉到清凉的液体流进嘴里。后来我才知道,那种有着奇异味道的液体就是血。我被送到医院,兰嫂告诉我说我妈在病床前守了两天两夜,父亲却根本不见踪影。在我逐渐康复之后,进行了检查,医生说也许会留下一些后遗症,但不会太严重。我以为一切都过去了,不久后却感觉到了事情的异常,我经常感受到莫名的头疼,特别是在深夜里,我会因为头疼而想要撞墙,那种疼是钻心的。可是那时候母亲已经怀了妹妹,我不想让母亲知道我的痛苦而增加困扰,就暗暗地把病痛当成了秘密埋在心里。母亲生下妹妹后就死去了,那时我很难过,晚上的头疼变本加厉,比以前发作的频率高很多。几个月下来,我越来越瘦,双眼肿得吓人,比一般的小学生都瘦小,是兰嫂发现我不对劲,她就请求我父亲带我去看医生。医生说我的头疼难以治愈,只能用药物控制,或许使用中医疗法会有效果。针灸、拔罐还有很多方法我都试过,最后发现有一种中药可以暂时控制疼痛,而且能最大限度地减少痛苦。所以兰嫂就一直坚持给我用这方药。那药味道很浓烈,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常吃之下我的身体也散发出那种味道了。不过常吃着重要再加上适当的体育锻炼,我的头疼病犯的次数减少了很多。”他笑了笑,似乎又再嘲笑自己。

      洛可可看着走在身旁的高大男生,很难想象他在犯头疼病的时候的样子,咬着嘴唇叹了口气,说道:“那种痛苦一定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习惯了,真的。”南宫平淡地说道,“有时候突然疼起来,就会想‘哦,又来了。’然后忍住,吃止疼药,喝滚烫的咖啡,或是干脆使劲敲脑袋。也就是个把小时而已,过去也就没事了。后来妹妹逐渐长大,父亲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她对我的依赖越来越严重,甚至只肯和我睡一个房间。妹妹得不到母亲的照顾,我一直为此难过,所以我很希望肩负起母亲的责任,我对她一直很爱护,甚至说是溺爱。后来我就发现了一个问题,每次我犯头疼病的时候有妹妹睡在身边我都不敢下床找药,也不敢有什么过激反应,生怕惊醒了她。我也逐渐发现一个规律,就是一般我在晚上会头疼的日子里,傍晚的时候会觉得恶心、胸闷。那种时候我晚上就干脆不回家了,有时候是泡在网吧里或是住在同学家。后来长大了发现酒吧也是不错的去处。呵呵,因为这样我的名声也很坏。不过说实话,我确实是很花的。”他又开始开自己的玩笑了。

      “你……为了你妹妹竟然可以这样?”洛可可使劲地咬着嘴唇,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因为她是我唯一的亲人。”南宫的声音坚定而平和,那是从内心发出的低声呼喊。

      “可是……你还有你父亲……”

      南宫冷笑一声,眼睛望着广阔的山林,说道:“不,他早就不是了。自从他打下那一棍子之后就不是了。你小时候有被打过的经历吗?”

      “有的。”可可淡淡的说。

      “是被自己的亲人打吗?”

      “是。而且是经常。”

      “哦,那你该能理解我。”

      “我理解。”

      下山的路还很长,两颗心的距离似乎已经没有那么远了。穿过营地,同学们大多已经睡下了。那时的月亮很圆,月光却终是冰凉。可可执意要和南宫一起下山而不留下继续露营,她决定回家。也许并不仅仅是因为遇到野蛇之后的惊魂未定,她开始担心那个救了自己的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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