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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壹拾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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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10点钟,荣耀园酒店0911室。
在焦急地等待了几十个小时后,尉迟潞接到了绑匪打来的电话,是打到他手机上的。他尽力拖延时间,警方也在快速定位。但是他们差了3秒钟。
就3秒。摘下耳机,罗海说:“你放心我们会提前在交赎金的地方布置好警力,只要有人来取赎金,我们一定当场抓住他!”
尉迟潞摇摇头:“我不懂,三百万,不说箱子是否放得下,单说重量,我未必提得动。绑匪就算拿到钱,他带着这么重的负累如何摆脱警方的追捕?”
经尉迟潞这一提醒,罗海才发现问题所在,他无法解释,但他要做好万全的准备。这时吴冠来到罗海面前,报告说:“队长,时间太紧了,银行方面说他们没有那么多的储备资金。”
罗海说:“那就多跑几家银行,务必把钱凑到。”
“是。”
吴冠出去后,罗海开始部署警力,让他的人尽快了解交赎金的地点,并占据最佳监视位置。一切都交代好后,他对尉迟潞说:“尉迟潞,我希望你可以放轻松一点。虽然对方要求当面交接,但这不意味着他会对你造成伤害,你放松一些,不要紧张,我们的人会跟着你,保护你的安全。”
“不,我不紧张。”尉迟潞浅笑着,摸了摸莫拉迪的毛发,“我现在反倒很期待和他见面。”好似一个正在耐心等候猎物的豹子。
15点整,南京步行街。
作为上海知名景点,南京步行街常年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在这样一个人流量大的地方,警方的行动无疑受到了限制。
交赎金的地点是地铁站门口,尉迟潞的脚边放着两个银色的密码箱,他站在地点站口,靠着门,冷漠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专案组和交警大队合作,掌管了南京步行街的监控摄像头。罗海坐在车里,看着密密麻麻的实时影像,和他共同查看监控的还有吴冠和小陶,他们通过蓝牙耳机与尉迟潞保持联络,以此来掌控全局。
15点一刻。
距离绑匪交代的时间已经过去15分钟了。
尉迟潞眉头紧皱。行人络绎不绝,但他们都不是来取赎金的人。尉迟潞开始有些担心,也许对方是想拖延时间,观察形势?
耳机里,罗海反复强调不要着急,这是绑匪惯用的伎俩。
15点20分。
此时太阳正照在尉迟潞的脸上,刺眼的阳光照得他睁不开眼,他眯着眼,神情冷漠。他明白了,绑匪不是要试探他,而是在耍他。
他已经可以听到耳机里传来的别的警员的怒骂声。他不恼,只是隐隐地担忧着,生怕绑匪不来是因为人质出了事。
一个行人路过垃圾桶时扔了可乐罐,罐子弹出来,滚到尉迟潞脚边。尉迟潞用脚把它立正,然后看了一眼手表,他猛地一下踩扁了那罐子。“收队吧,他不会来了。”他一脚铲起了那罐子,被踩憋的易拉罐好似一张饼,在空中轻盈地翻了个身落在他手中,然后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回到局里,他们无不感到愤怒和失落。凶手这明显是在耍他们,如此目中无人、胆大妄为着实是让他们愤怒。但更重要的是,凶手没来取赎金。绑架案实施的第三天才打勒索电话,然后又故意不来取赎金。绑匪的行为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
尉迟潞直觉这不是一起寻常的绑架案,也许这不是他们擅长的领域。他在考虑是否有必要请心理学家介入本案。他对罗海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但罗海的回答模棱两可:“交赎金的过程并不总是一帆风顺。也有些绑匪会三番两次地更改交赎金的时间、地点,这不足为奇。你要有耐心。”
是这样没错,尉迟潞也知道。只是,如今被绑架的是苏娜娜,他不免就心急了。他等得了,可苏娜娜等不了。罗海不知道的是,苏娜娜虽然心脏病病情稳定,但是她身体虚弱得紧。他以为苏娜娜如今这活蹦乱跳的模样代表了她的健康,却不知,她之所以这样全凭中药吊着。且不说绑匪有没有伤害她,单凭断了三天药就足以让尉迟潞为她忧心,再加上吃不好睡不好,心态上的变化更是容易诱发其他病症。如果心理侧写可以尽快抓住绑匪的话,有何不可?
罗海不同意没关系,尉迟潞自有办法。
他离开办公室,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拨通了端木苍的电话:“苍,娜娜被绑架了。”
端木苍也是苏娜娜的兄弟,他们曾共患难。他同样知道尉迟潞对苏娜娜的责任。眼下别说无事,就是有事也得放一放。
电话是绑匪挂断的。这次通话时间较长,警方的技术人员定位成功。
“在郊区?”罗海看着定位地图,感到困惑,“你确定?我怎么记得那里是一片荒地。”
吴冠说:“那就是一片荒地,看来这次被定位是在绑匪的计划之中。可是这不合常理啊,他总不会大半夜的把人质带到一片荒地之中吧?现场交赎金?”
“不会的,如果他真的在那,那他就跑不了了,他没那么傻。”罗海肯定地说。
尉迟潞说:“有移动么?”
“没有。”
尉迟潞拿起外套,向门口走去:“我去看看。”
罗海喊住他:“别着急,我和你一起去。”转而吩咐小陶和吴冠另开一辆车随他们一同去。
城郊,那里远离城市灯光,而野草肆意生长。已是深夜,缺了一角的月亮摇摇晃晃地挂在空中,无精打采的。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么?”郊区的一片荒地之中,举着手电筒四处搜寻的罗海大声问同伴。
“没有,头儿!”“没有发现!”
尉迟潞手持手电筒一直低头在草丛之中寻觅着什么。
罗海走过去拍了尉迟潞的肩膀:“看来这里是没什么发现了,我们撤吧。”
“不,等等。”尉迟潞继续寻找,“绑匪不会随便打这个电话的,一定有他的用意。那个定位一直没有变过,说明娜娜的手机就在这附近——”
吴冠隔空喊道:“可就算找到了也没用啊,绑匪肯定是因为没用了才扔了它。”
“别忘了,绑匪还没拿到赎金。”尉迟潞笃定地说,“娜娜的手机上一定有绑匪留给我们的信息。”说着,尉迟潞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愚蠢,他懊恼地骂了一句,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打苏娜娜的电话。
草丛中的一处突然亮起来,继而响起熟悉的铃声。几人快步跑过去,尉迟潞捡起手机,挂断电话。他试着解锁,输入了几组可能的数字组合——密码错误。
尉迟潞焦急地甩脑袋:“不行啊。”
罗海提醒他:“你再好好想想。你不是她男朋友么,会不会是你的生日。”
“试过了,不对。”
小陶说:“你们在一起的纪念日?”
尉迟潞有些难过,事实上他们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在一起过。能算得上纪念日的无非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他向苏娜娜表白的日子——不止一次的表白却从未得到过哪怕一次的正面回答。可是,娜娜有可能把这样的日子设作密码么?
“……不是……”
罗海拍了拍尉迟潞的肩膀,安慰道:“那就算了,拿回去吧,看看能不能破解了。”
回去的路上,尉迟潞坐在副驾驶座上,沉默地望着窗外。许久,他不甘心地掏出手机,打电话给端木苍,在电话接通后又马上挂断,随后发信息说:“我们找到了娜娜的手机,但是没有密码开不了机。关于手机密码,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娜娜的话……”尽管生更半夜被手机铃声吵醒,端木苍还是很快使自己的头脑清醒过来,“我记得她的手机是可以指纹解锁的,如果她没换手机的话,你只要弄到她的指纹就可以了,这可比猜她的密码简单不是么?”
尉迟潞垂头丧气地说:“是,我只是想知道她的密码。”
即使远在千里之外,端木苍还是一眼看穿了他的小心思:“你是想知道那密码是不是与你有关?”尉迟潞沉默不语。见尉迟潞没有回应,端木苍很快进入工作状态,“好吧,我们来分析一下。在我认识娜娜的这一年来,我一直觉得她是个始终如一的人。”
“什么意思?”尉迟潞糊涂了。
“就是说她不是那种三分钟热度的人。”端木苍进一步解释,“表现出来的话就是,她不会随便地、频繁地更改密码。娜娜不会用自己的生日作密码的,那对她来说是一种白痴的行为。家人对她来说是一种束缚,所以也不会她家人的生日或者其他相关的什么。密码的形式是数字还是字母?”
“四位数字。”
“嗯。沉璧是娜娜的第一个朋友还是她的闺蜜,对娜娜来说她是重要的人。她不是你师妹么,你应该知道她的生日吧,有没有试过?”
“没有。我试试。”受到启发,尉迟潞赶快尝试,“密码输入错误——不是这个。”
“如果不是沉璧……换个角度想,娜娜自小体弱多病,她的生活里只有家和医院。对于她来说十八岁之后才是真正的人生,所以这个密码也许是那之后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嫘萱呢?她是娜娜的室友,他们的关系一向很好。你知道嫘萱的生日么?”
尉迟潞苦索了片刻,遗憾道:“我不知道。”
端木苍遗憾地说:“我也不知道……”他不是轻易放弃的人,所以准备跳过这种可能,“除了他们,对娜娜来说最亲近的人——就只有你了。你有试过——”
“不是我的生日。”
“莫拉迪呢,它是你的猫?”
“莫拉迪没有生日。”
“那她和莫拉迪第一次见面的日子,或者和你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那是同一天,而且我不认为娜娜会记得那一天是几月几号。”尉迟潞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到底是抱了侥幸心理,“不对。”
“那我就不知道了,还有什么对娜娜来说比较有纪念意义的日期或者其他的什么数字么?”端木苍突然灵光一现,“娜娜习惯用什么输入法?”
“拼音。”
“键盘呢?九宫格,还是全键盘?”
经端木苍这一提醒,尉迟潞突然想到以前苏娜娜曾抱怨过全键盘的不方便。
“她喜欢九宫格键盘。”不愧是多年的伙伴,尉迟潞很快跟上了他的思路,“你的意思是,密码是由字母转化成的数字?”
“对。密码只有四位,所以不是全拼,是首字母!什么首字母转换成数字后只有四位……”端木苍提醒他,“娜娜喜欢给人起绰号,比如她会叫我‘苍耳先生’,她叫你——”
“尉迟公子!”凝视着手机屏幕上的数字键盘,脑海中仿佛闪过一道光,尉迟潞激动地输入“9249”。
“咔!”
罗海听到声音,转头看了他一眼:“咦?解锁了?”
“嗯。”尉迟潞开心地笑了。他向端木苍道了谢。
端木苍则回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那也许在她心里,你到底是不同的。”
尉迟潞不由得喜上眉梢。
罗海开着车来到一个路口,他看向右后视镜的时候,瞥见尉迟潞拿着苏娜娜的手机一个劲地笑。他戏谑道:“你傻笑什么呢?”
“没什么。”尉迟潞这才回过神来,低头查看手机里的内容。
备忘录里有一条正在编辑的信息,尉迟潞看过之后,对罗海说,“他要我们准备三百万人民币,分为7份——10万、20万、30万、40万、50万、70万、80万——后天之前放到7个地方……”
“妈的!”罗海怒骂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