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荔非龙莫

12、壹拾贰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城市的街灯亮了起来。它们默契地欢送太阳离去，然后在自己的世界里努力地散发着光芒，不甘寂寞。
　　正如尉迟潞期盼的那样，苏娜娜也在盘算着该如何向外界传递信息。
　　自傍晚被抓之后，苏娜娜一直都待在那栋烂尾楼里，吃过晚餐后，男子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身为出租车司机，他也许是在出车。
　　苏娜娜一个人惴惴不安地待着。她想也许自己没必要恐慌，毕竟他还没有拿到赎金，只要自己老老实实的，不惹怒他，那就不会有危险。苏娜娜深呼吸，她不能太紧张，不然心跳过快，会诱发心脏病的，她可不想被自己给吓死！
　　一个人孤独地度过了几个小时后，男子终于回来了。
　　“这么晚了，还没睡？”
　　“睡不着啊。怕你趁我熟睡之际杀了我。”苏娜娜恶作剧般地笑了。她发现这个绑匪还挺友善的。
　　男子嗤笑，他随手将一个帆布包扔给了抱着被子满床打滚的苏娜娜。苏娜娜看见包的第一眼便认出那是自己的随身包，对于此时它落在了敌人手中而又被归还的境况，苏娜娜深感欣慰：“哦，我亲爱的小包包，我还以为你丢了呢。”
　　苏娜娜不理解对方为何拿走她的包而后却又归还，尤其是查看之后发现里面的东西分毫未少。她不解地望向他，希望得到一个解答。
　　男子似是看懂了她的眼神，回答说：“我只是看看你包里有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我的东西。虽然我没搞懂你包里那几块木头有什么用——我拼了一个小时也没拼出来，但是我觉得那不像是有杀伤力的东西，所以我还给你了。我信任你，也希望你能信任我——相信我目的单纯，不会伤害你——然而，我并不奢求。”随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在苏娜娜面前晃了晃，“你的手机密码是什么？”
　　苏娜娜沉默片刻，继而配合地说道：“9249。那个和我一起的人叫尉迟潞，你要想打勒索电话就在联系人里找他就好了。”
　　男子忍俊不禁，他从没想到会碰见一个如此配合的人质：“他知道密码么？”
　　苏娜娜认真地思索：“不知道吧，我想是不知道的，我没有同他说过。”
　　他微微一笑：“我倒是非常庆幸你没有开定位。”
　　“那是！定位这种东西多暴露隐私啊。”
　　“哦，对了。友情提示，打电话的时候控制好时间，否则你还是会被定位；最好远一点，万一你被定位了，还可以转移目标。”苏娜娜顿了一下，略带关心地说，“你的手臂被莫拉迪抓伤了吧，我有看到抓痕。那个，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缺钱，但是没有一个好身体，有钱也花不出去呀，是吧。所以，去打个针吧，你已经晚了，就别再拖延了。”
　　“打针？”男子自嘲般地笑了，“不需要。”
　　苏娜娜酝酿着：“你知道狂犬病发作的时间么？或者说，潜伏期？”
　　男子坐到圆桌前，打开从超市买的盒装方便面，然后拿了地上的暖壶倒上水。在等待泡面的时候，他看着苏娜娜，笑了：“多久？”
　　“最快的话——”苏娜娜伸出六根手指，在面前晃悠，“20天！”
　　这自然是她瞎说的，狂犬病的发病时间多数在三个月内，少数在半年到一年，目前潜伏期最长的一例达到十年。而影响潜伏期长短的因素为年龄（儿童较短），伤口部位（头、面部发病较早），伤口深浅（深者发病早），病毒入侵数量及毒株的毒力，受伤后是否进行了正规的扩创处理和接种狂犬病疫苗预防等，其他如外伤，受寒，过度劳累等均可能促使提前发病。
　　苏娜娜并无这方面的专业知识，然而信口开河却是她最擅长的。
　　男子听到这个答案后，明显地愣了一下，他眉头微蹙，透出隐隐的担忧：“20天……”他喃喃自语。
　　苏娜娜满不在乎地伸了个懒腰，继续说：“是啊，20天呢。”她歪着头，无比同情地说，“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决定了，我要帮你！把我的手机给我，我要打给尉迟潞，让他把三百万给你——如果他能凑到的话。”
　　听到“手机”一词，男子恍然大悟，他拿出苏娜娜的手机在手中把玩，声音低沉：“原来，你的目的在这！你觉得我是那么好骗的人？”
　　试探结束，苏娜娜知道了他的底线。很好，如此一来她便有对策了。
　　苏娜娜轻声说道：“我没有骗你，我只是，同情你……”
　　面泡好了，男子转过身去，打开泡面盒上的纸，在盒中喷涌而出的热气的氤氲中，他眨了眨双眼：“我不需要同情。”
　　苏娜娜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只见他双唇轻轻地张合着，她不明所以地眨眨眼睛。
　　男子吃面的时候，一语不发。苏娜娜试着转移注意力，她翻了翻她的帆布包，摸到钱包，打开看了看才想起来，她带了两千五百元的现金。
　　尽管近年来移动支付大热，但苏娜娜还是不太能接受这种支付方式，她总觉得钱要拿在手里才比较实在。相比于刷卡，付现金，更是首选。早些时候，在去外滩的路上，看见了银行便趁着还没关门去取了钱，想着日常花销用。他们两个人的花销还是挺大的，但若取了太多钱钱包也装不下，便选了个整数，两千元。加上原有的五百元，正好两千五。
　　等等，苏娜娜吃惊地抬起头：“你竟然没有把我的钱拿走？！”
　　男子正好吃完面，收拾东西的时候抬头看了苏娜娜一眼，说：“你说你钱包里的钱？我不需要。”
　　苏娜娜不解，这个家伙，好怪啊。不过她还是欣喜地发现，他是个有原则的人，而她喜欢有原则的人。
　　“哈哈！”苏娜娜笑着说，“我把这些钱送你好不好，去打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