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rry》kagula

30、30th For Deserting

　　重返十年后之第二日8:50 A.M. 并盛中心商业街南出口
　　雨水随着三浦春的第一滴眼泪落下，溅在狱寺隼人仰望昙天的脸上，他始将身前的手机握紧，切断电源塞进衣袋，毫无知觉地迎着雨朝前走去。
　　空荡的路口亮起红灯，一眼看得到底的街市，灯光依次打起，直到被雨雾模糊。他在孤身一人的斑马线前停下脚步，耳边回响着那个男人最后的的话。
　　“请想起春小姐说过的那些话吧。”
　　“……为什么…现在才让我……”相同的话，也曾从她口中冲出，“狱寺先生…从头到尾都……最讨厌了！”说了那样的话，却不贯彻到底，彻底讨厌的话，明明轻松得多。“……我也，没办法啊……”用着那种语气让我动摇，再三犯规却从不自觉。
　　“2710599？”“啊—这号码果然是……”为什么啊……时隔八年，还对那种数字倒背如流，就凭那数理每每都不及格的笨女人，是要让我怎么想啊！
　　“大概是～安静、孤独、敏感又脆弱的，属于狱寺的气息吧。”“明明不怎么抽烟的。”总是…总是，自以为了解我……啊～没错！算你全部都说中！但能不要那么毫不犹豫地断定吗？只想在你面前保全一点自尊的我，无法见到你那样的表情……
　　“好像看到了很多从前没见过的狱寺先生呢……”“像是会住在这样豪华的别墅啊～会在意纲先生以外的东西啊～会弹钢琴啊～另外，戴眼镜的样子也……”“…狱寺先生的家……在哪呢？”已经，无法再想下去。
　　“好像过了今天，就会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的感觉。为什么呢……”“狱寺先生再也不会回来了，今天的事，过去的日子，都再也不会……”彷佛多年以前就预见了这场分离，拖至今日还是无法释怀。
　　“连你也出事的话……”“…回不去啊……”“那样的心情已经不想有第二次了！”说那些话时的她泪光闪烁的脸在脑海里不断重放。你想说那些话都是认真的吗？不管过去多久都不会改变吗？入江……你又要我记起些什么？
　　“狱寺的温柔守护着我，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我。”“虽然也总是吵架，现在想来，也不尽是糟糕……”“小春…很高兴……直到最后，狱寺先生都没有改变……”“去哪都好，想和狱寺先生一起走。”
　　“春……”他跪倒在大路中间沙哑地唤出那个名字，淅沥的雨点带起地面的热气蒸腾而上。
　　那个时候你为什么提出那个请求，为什么想回到我们的少年时光？是我想错了吗……那个冲动热血性格恶劣的章鱼头狱寺，比现在的我多了什么呢？结果我还是为了逃离痛苦而推开了你吗？
　　现在的你正在伏在十代目怀里哭泣，还是一个人逞强地守着那无关紧要的规则？因为你是个连自己也骗不过的笨女人，即便是后者，到头来也还是会在这雨中哭泣吧，你知道我最讨厌雨，就像你的眼泪般绵延不绝。
　　十年中不断逼迫自己前行，寄望有天距离能冲淡这份感情，回到心无罅隙的过去，还差一步就能达到，却只因一个回头让一切化作泡影，你在身后哭泣彷佛我从未离开，那一瞬间我在你面前溃不成军，终于明白终我一生都无法成为甘心放弃你的那种大人，直到死那一天，狱寺隼人都是在无休止的战斗中心，唤起怒涛的狂风暴岚。
　　“…我在哦。”“隼人，我在哦。”
　　他缓缓直起上身仰望乌云密布的天空，任雨水冲走他的眼泪，然后异常清醒地站起来，面前成排的红灯开始频闪，他翻开手机，不是为了查看GPS，而是接听从刚才开始就反复提示的语音留言。
　　“狱寺先生，对不起这个时候还打电话给你，但是我没有其他可拜托的人了。”春的声音，平静到不自然，“今晚我大概不能回去聚餐了，请替我找个合适的理由转告大家。小春很累，只想离开。”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小春无论到哪都不会忘记，就请狱寺先生一如既往地守在纲先生身边吧。”
　　“再——”他没心情听这单方面的告别，抬手按下终止键，关掉手机收回口袋。
　　绿灯在一瞬间全然亮起，他转身往回走，步伐随着雨势越来越大，越来越疾，几十秒后他已在暴雨中拔腿狂奔——开玩笑！什么时候狱寺隼人想找那种笨女人还要什么GPS导航？！隔整个太平洋我都能见识到她冲天的痴蠢气旋，入江正一你真以为老子是谁？！
　　倾盆的暴雨将西装浇得湿透，狱寺将外套丢上公园的秋千，朝别馆的方向开始奔跑，骤雨将衬衫贴在他身上，无法冷却他燥热鸣动的胸腔分毫。沿路在商店里躲雨或小坐的行人纷纷侧目，他越过各色人群搜寻她的身影，最终在一家甜品店的落地窗后，看到将一小块蛋糕送到嘴角，被挡到而停下来的笨女人。
　　他隔着倾斜的雨幕，隔着檐下的水柱，隔着溅在窗上的雨滴，在瞬间刹住了脚步凝视她，肆虐的风翻起接天的雨势，从右前一波波扫过他的全身，湿得透明的衬衫映出那年为了救她父母所留下的伤疤，她没有焦距的眼神渐渐汇合，手中的叉子掉下来滑入瓷盘。衬衫的第一枚纽扣在跑动中挣开，连同此刻正握在她手中的第二枚，掀开了他剧烈跳动的左胸。